我说:小凤,我们换个地方吧。
她摇头:不能走,一走,你就真输了。
喧闹的酒吧,新欢在他臂膀里般开放着。而旧爱,被留在严冬里,风刀霜剑。虽然已成陌路,此情此景,不由我肝肠寸断。
他看到我,连忙抽回手臂。象小学生看漫画被发现,匆匆坐正。有必要吗?当日忍心将我付诸流水,现在又何用惺惺作态。终忘不了他们在上那一刻,相互绕绞,如腐蛆般恶心。
双目对视,无奈之下,我对他遥遥举杯,努力翘起嘴角,书里说,相逢一笑泯恩仇。玫瑰红茶在杯中旋流,猩红如血。
新欢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粉红的小吊带,露着两肩珠圆玉润。我看了看她,做了个询问的眼神。小凤起身准备赶人,我忙把她拉住。新欢见状呵呵一笑,狐猸之极:没事,我就走,只是想告诉你,是你自己要和许飞离婚的,现在他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在再扰他。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OK?
何其理直气壮。原来麻烦真的是可以自己找上门来的,就象在马路上行车,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却依然有那些九流司机会撞上你。
我一笑,慢慢抿了口酒,说:你放心,我不会故意掉张手绢让他去捡。如果真要想勾引别的谁,我会事先打电话向你求教的。
我对她有无限的厌恶,以至于言语夹枪带棒也变得恶毒起来。
她一愣,立时回过神来,腾地站起,面涨红。忽又婉转一笑:其实我并不是怕你能怎么样,你想勾引他估计也挺难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回避一下的好,免得看了眼烦。
小凤跳起来:你说谁眼烦啊?我看你才是讨人嫌,长得跟潘金莲似的。哪里好玩哪里去。一伸手朝她肩膀推去。
那新欢也不是省油的灯,接招出招,娇小之下竟拳脚凌厉。两人扭做一团,撞翻圆桌,茶具洒了一地。我连忙去拉劝,奈何却没有两人的剽悍,反被推得几个趔趄。
许飞此时跑过来,一式野马分鬃把两人分开,轻若无物。我一吐长气:幸亏你力大,否则......
他呵斥新欢:你有病啊?好好的跑来无事生非。回座位去。
新欢讪讪离开,他对我和小凤连连道歉,又叫服务生送酒过来。我摆手制止他:不用了,我们走的。他哦了声,那好,你们的帐我来买,算是赔礼好了。
迟疑了下,问我:你还好吧,有没有伤着?
我摇头,不小心目光滑过他中指,钻戒熠熠闪亮。一愣,问他,结了?
他一顿,尴尬半天才恩了一声。
顿时天河倾泻,在我们之间隔成一片汪洋海。我这里长孤灯画屏冷,他那里却已是烛面前相对笑。小凤和许飞争执着坚持自己买单。我一时心里乱如杂丝,丢下她,匆匆走出酒吧,跑也似的。
我对自己说,李雯,你决不能在人前落泪。
早知道这个消息是必然的,只是我的堤坝还没来得及筑起,竟就汹涌而来,势如破竹的将我摧毁,一时间,心中哀鸿遍地。
耳边听到小凤叫喊:李雯小心!
猛抬头,眼前雪亮一片,刺耳的刹车声接踵而来,一阵剧痛,人便失去知觉。再次睁开眼,已经在医院。滞白的单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头插着一束康乃馨,清清淡淡的盛开着。左右一看,偌大病房竟只有我一个人,心中闪电般掠过一串报道:深,车后被人送来医院,事主逃离;或是我根本就被遗弃路边,被警察叔叔送来?
正思想,门被推开,是小凤。看到我醒了,喜笑颜开。我笑:还以为连你也抛我而去了,那我做鬼也回去找你扯皮。
试着动了一下,左膝盖处顿时一阵刺痛,忍不住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她连忙过来按住我:没事吧,先不要乱动了。你走狗屎运,医生说你只是外伤,没有骨折。
我复又躺好,问:撞我的人呢?拉他出来,定要他死得好看。故意瞪大眼,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心中却是虚的,那时我元神出窍,走在球场上,乌龟也会撞到我。
警察在作登记,跑不了,何况,司机的身份证还在我这里呢。小凤扬了扬手上,得意非凡。然后摇摇头说:老,小小撞你一下就晕了,什么体质啊?
我黯然,不是体质。我是身心俱疲。如一根绷到了极限的铉,已经被撕扯得薄如蚕丝,哪还得住刀削斧砍。心中恨意顿生,若不是许飞,我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人生,事业,一无是处。
对了,小凤说:许飞在外面晃悠了半天,我把他赶走了,恩,还有,撞你的人蛮有钱,回头狠狠敲他一记。
车主果然是有钱人,四十出头的人,牡丹般雍容的气质。问了下我的感觉后直接进入话题,问要她赔多少钱。仿佛撞的不过是马路边的围栏,可以按米论断。开车的司机站在她身后,脸容平静。对他,我心里倒有点恼火,一小时前,我的小命差点就在他的手上消失,难道他就没有一丝不安?
小凤冷哼一声说:现在看是没什么,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这事等她痊愈了再说吧。
那人打开手袋,拿出一张名片给我,说:不好意思,不是我不关心你。我还要赶去机场接人,我明天来,或你回头去这个地址找我,赔付的金额保证谈到你满意为止。我的资料警察已经记录有案了,你绝对可以放心。
我望了望她,眼神里透着焦急,举止却依然优雅。制止了小凤的继续刁难,我接过名片,浅红如薛涛笺,墨绿的写着几行小字。东太集团,林芮。
我确定自己不会受骗,因为她的风度和气质。半小时后,我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一瘸一跛,蹒跚如学步婴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