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章 冒险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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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      记

(星生)

[1964年8月 日]

一位伟人曾说:看一个人不只看的宣言,而主要的是看他的行动.这话是真理.最近,于涛指导员曾说,这位伟人的这句名言的后面,应加上一句,即:看一个人不只看他(她)当着你做了什么,更重要的是要看他(她)背着你做了什么.笔者认为,指导员这句话如果算不上真理,起码也算个经验啊!

演   义

1

指导员上调的消息,不径地在连队的方方面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拂拂扬扬地传递着.尽管他在过去的岁月中因性格上的阳刚曾触及过一些人那敏感的神经中枢而派生出不少的闲言碎语,但从感情上说,他那爱兵如子的亲近与包容,人们曾无数的感动.那是严爱如山胸阔似海的父亲特有的情怀啊!当下,不知战友们的心态如何,但对石星生和石雷生说来,则是莫衷一是的感受:时而百感交集,心潮澎湃;时而像遗失了什么,混身一片空白...好得于涛指导员是往上一级调动,而不是什么噩耗一类的悲怆信息,两人的心率才趋于平缓了下来.然而,无论何时何地,要他俩抹掉早已镌刻在心壁上那休戚与共情同手足赛过亲情的友情,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当天下午,指导员于涛找石星生和石雷生谈了话.

指导员,听说你要上调啦?

到办公室,还未入座,石星生就颤着声嗓说.两只眼睛刹时泛上了红润.

不是我要调,而是组织的需要嘞!于涛说:要不是组织调动,我愿整天同你们形影不离地在一起呢!往上调了,总有像一棵树脱离了根,终归要枯萎的感觉.

你走了大家都不习惯哩!石雷生说:若果调来接你位子的人,没有你这样的水准,战士会够受的.大家都说你爱兵如子,谁知来的人怎么样?

这是暂时的,久了就会好的.这,总会有一个过程呢!于涛安慰似地说:况且,团部离这里不远,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再说,接我位子的就是张天宇连长.张连长是个挺本真的人.做事踏实又肯干,只是不大善言谈,活动范围不那么广泛.他接指导员这工作,会慢慢改变的.工作会逼他非多讲话不可,这也就是逼上梁山啊!我自己也曾有过这么一个过程.所以,我们应该相信和允许干部同志们自我调节的意愿与能力.当然,这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退一步说,就是上面派来的连一级的干部,不大深入群众,那么,我们班排干部也可以帮助他们改正缺点,一起把部队基层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好.

我们会的!石星生说:不过,在临别的时刻,总时时有将失去什么一切都空荡荡的迷惘,就像在家里,父亲远出久久不归的感觉一样.如果我和石雷生能同你一起走,就是在你身边当警卫兵,那该多好啊!

我也是这么想!石雷生急忙附和着.

这是不可能的!于涛一本正色地说:在部队,感情归感情,命令归命令,感请是不能代替命令的,更不能阻碍和对抗命令,军令如山倒啊!过来一年多的岁月里,你俩在部队这所大学校中,发挥了出色的作用,指战员们都看得到的.你俩带来了山寨的芦笙,活跃了部队的文化生活;你俩带头兴办了牧民夜校,帮助牧民提高了文化水平;你俩奉献了苗家制作麻辣酸萝卜的绝招,改善了指战员们的生活;你俩又沿用民间推土的方法,提高了挖土推土的劳动效率,使全排全连乃至全团都提前完成了地方政府交给部队的土方任务....当然,由于自己的努力,你俩在这些活动中,通过同各种困难和消极因素的斗争与磨炼,无论政治思想觉悟还是道德品质,都得到了瞩目的提高.不说别的,你俩经过一年的预备期考验,现已成为中国共产党的正式党员了嘛!可以说,你俩正在成长,你俩正在走向成熟......

指导员!我俩的一切进步,都离不开你的关爱和帮助啊!

当下,石星生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嘴唇就颤抖起来,他太激动了啊!

是的,完全是这样!

平日,石雷生尽管遇到怎样的激动和悲伤,他都不轻易悲泪的.可是当下,他两眼也浸润着泪水.

不能这么说啊!于涛似乎也受到泪水的感染,眼里也有些潮润了.他说:主观和客观这两个因素的关系,主观是摆在第一位的,主观不努力,任凭客观怎样地帮扶,都不起作用的.过来,我虽然做了一定的工作,但是做得很不够啊!有时我想:你俩是从深山飞到草原来的凤凰,初到时可能不大适应,也可能带来了少数民族的某些脆弱性,所以,对于你俩随意有余,而严厉不足.现在看来,应算是一种无原则的迁就,对你俩的迅速成长是极不利的,因而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你俩说是吗?

不!依我看,应是一种关爱呢!石雷生说.

指导员!我俩还有哪些缺点和错误,你就当着我俩的面指出来吧!石星生十分诚恳地说:不然,你到团部,虽然与这里距离不远,但你很忙,很难有机会给我俩批评指出呢!

是呀!石雷生又附和着.

哦,好吧!那就先指出我仨共同的缺点吧.于涛说:新中国成立快15个年头了,形势在不断地发展,建设事业在突飞猛进,各个方面都在急剧需要文化科学知识.我们军队也一样.我想,一个科学文化水平不高的军队,同一个科学文化水平不高的国家一样,终究会吃亏的.从个人来说,文化上不去,将来会被淘汰的.我们三人文化都不高:我高中未毕业就参军来了;你俩也只初中肄业啊!从发展的观念上说,这是我仨的大缺点呀!所以,从今天起,我们都得抓紧时间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啊!至于工作和生活中的缺点,等一会儿再说,好吧?现在,你俩得跟我走!

跟你走?上哪儿呀?石雷生惊愕了,忙问.

上我家呀!于涛说.

有什么要事么?石星生也愣了.

吃晚饭!

吃晚饭?这怎么说呢?石雷生又问.

怎么说?我是以老乡,战友,同志的身份请客.也算简易的暂别宴请吧!

不对吧!应当是我俩为你指导员饯行才对呢!石星生说.

不要推辞嘞 !于涛说:过来你俩虽然到我家吃过饭,那是没有多少准备的随便,是不正统的游击战呢!今天,你们的芙蓉嫂可做了准备呢!她曾多次批评我.她说:你于涛同你那从深山来的两位老乡,平日都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密,但你这个条件比较好的老乡,却还没有办一次像样的酒菜与他俩相聚呢.作为他们称道的嫂子,似乎欠着他俩一份情,心里总是不安哩!昨天,我把调动的事向她一说,她首先提到你俩,说这回不论怎样也得把这份人情给还了.我说,这就看你的手艺嘞!你俩一去,她就放心啰!再说,在席间,我仨可以无拘无束地相互提一提或者说交换交换意见,好不好?走!

芙蓉嫂一腔盛情,加上于涛一席出自肺腑的话,石星生和石雷生还能说些什么呢?!只得点头应邀嘞 !

这一天,石星生和石雷生都经历在感动中.在指导员于涛特设的晚宴上,因为芙蓉嫂无论如何要他俩喝一杯北京产的二锅头,这酒后劲足,不一会儿就几乎神魂巅倒嘞.两人回到宿舍就倒在床上,想借酒意安安稳稳地睡它一觉.然而,他俩能睡得着么?

转辗反侧,他俩无论如何都难于入眠---他俩实在地想得很多很多!

且不说今晚的宴席,芙蓉嫂张罗了多少多少山里人难吃到的菜肴,难喝到多少名贵的醇酒,单说她在席间贤惠地劝酒劝菜夹菜以及她那蜜糖一般的话语,就使你够感动够感激的了!更何况自他俩到草原以后,指导员于涛儼然一位年老的父亲晚年才得两个宝贝儿子那样地关爱着他俩呢?而这种关爱,石星生和石雷生的感觉是:严而不蠢,爱而不溺,久而不烦,又仿佛比别人多注进了几分关怀与情爱---深山接兵,长途呵护,伙房试笙,夜校定笃,推土技改,登台领奖,入党介绍,以及新近的荐举提携等等,无一不同指导员于涛的影子和心血参和在一起......这难道不令人感激涕零么?!

----石星生想:没有指导员的器重和把关,我和石雷生能飞出深山到草原来铸炼么?做梦也不能啊!

----石雷生想:没有指导员于涛的拉扯,两把来自深山的芦笙,能在军队里安家,活跃了部队的文化生活,并参加多次军民联欢晚会以至参加团部的文艺调演,从而使它的主人应运而升,由一名战士到班长到现在的连部管文艺的干事么?那是相当于排级的干部呀!

----两人几乎同时想:没有指导员于涛的身先士卒带头摸爬滚打的一系列的铸炼,我俩仅仅在一年半的时间里,能从初出茅庐的幼稚,成长为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的成员么?一切的一切,做梦也梦不到啊!

----芙蓉嫂呀!你那母亲似地关爱,我怎么感激你呢?石雷生心里说.

----于涛指导员呀!你父亲一样的那份情那份爱,我怎样才能偿还得了呢?石星生心里沉吟着.

他俩想呀想地,不知什么时候才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天已大亮了.两人不刷牙,也未洗脸,一口气匆匆跑到指导员于涛的家里,想亲自送他一程,但已人去楼空了----于涛指导员确实上调了!

也好!以后我会利用周日到团部去看你的!石雷生看着从眼前伸向连部大门口的那条泥沙路,颇为感慨地说.

石星生也望着指导员已去的方向,却想:指导员是草原一只矫健的雄鹰,理所当然地远走高飞.我们充其量是一只雏鹰,有的是岁月,要自觉地勤于练翅才是.只要志在蓝天,也会有离窝的时候.我们不能依 赖指导员一辈子啊!......想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不知谁写的一首题为>的诗,不禁吟诵起来----

脱颖问世作南柯

勤练双翅不蹉跎

何愁风云多险恶

志在苍穹不恋窝

哦!不管怎样,以后得称他为于涛教导员了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