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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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铛,沉重的狱门一道道打开,在狱警的押送下陆成走进了最里面一层的牢房,单独的囚室。撤去身上的刑具,转身之时牢门已经被关上。

  陆成打量着这间单独的囚室,一张单人,上铺着蓝灰的被褥,叠放的很整齐,也很干净,头旁放着一个蓝灰的小桌子,桌子上方是一个小窗户,口开得很小连一个人也通不过。整个囚室看起来简单干净,如果不是窗户上钉着纯钢的护栏和装得厚厚的铁板门,你可能想象不到这里会是监狱,会是囚室,死囚室。

  深深的吸了口气,陆成坐在上,他会在这里度过他人生中最后的七天,从他有记忆开始最简单,最安逸的七天。甚至无意识的,他又回忆起送到自己手中的死刑判决书。

  “陆成罪刑核字第0113号

  被告人陆成,男,出生于1979年5月15日,汉族,祖籍云南,原职:华海市公安局,一级警督…………

  华海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年9月11日……认定被告人陆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死刑!陆成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这个结果早已在他意料之中。再一次轻松的打量了囚室一番,他躺在了上,一缕温暧的阳光从狭小窗口斜射在他脸上。夕阳,火红的夕阳,燃尽自己最后的光热。他爬起来,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阳光,俊雅的脸庞展开了一个由衷的笑容,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享受到阳光,虽然是夕阳,可是依然让他很开心。

  ,漆黑的,如果说阳光是他最享受的东西,那么则是他最安心,也是最习惯的东西,他从没有后悔走进过黑暗。

  躺在上,细数着自己生命的倒记时,人在这个时侯通常会怎么样呢?恐惧。不,这个词早已经在他的字典中消失了,如果没有恐惧,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回忆,也只有回忆才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

  “爸爸!不要打妈妈了,不要打妈妈,爸爸——”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边哭,一边喊着。

  从陆成有记忆的时侯起,这就是他说的最多的话。想到此,冷漠的眼中渐渐升起一层雾气,回忆继续着。

  对于孩子的哭声似乎早已麻木,也可能是从未理会过。男人依旧抓着人头发,手中的棍子如雨点般落下来。

  “臭婊子,告诉我,钱都放哪了?”男人一边打一边骂着。

  “求你了,让我们娘仨活下去吧。”人抓着男人的手,试图能让他松开自己的头发。

  “妈的,活什么活,老子他妈的才活不下去了,你给不给,给不给?”棍子又落下来。

  “爸爸,不要打妈妈了,给你。”一个穿着小袄,岁的小姑娘,手里紧紧攥着两张纸币,站在两个人的面前,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

  “妞子,不行啊,那你的学费!”人拼命的叫着。

  “妈的,什么学费,一个丫头片子,上什么学?”男人终于松开了人,辟手夺过了孩子手中的纸币,贪婪的看了看,嘴里还在骂着,看样子是嫌少。不过他拿到钱,终于走了,甩得屋门发出破碎的响声。

  人趴在地上,男孩子依然上哭叫着,孩不知所措的蹲在母亲身边。过了好一会,人扎挣着爬起来,随意的捋了捋额前的乱发,小心的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渍,而后将孩搂在怀里,又坐到上将男孩抱起来。

  “妞子,娃子,别哭了啊,别哭,妈妈给你们做饭去。”人眼里含着泪,却笑着哄面前的儿。

  “妈妈,爸爸还会回来吗?”孩怯怯的问道。

  “没事,三四个月他不会回来了。”人瞧着破碎的屋门轻轻说道,好像又是对自己说,语气中含着一种解脱,这一场终于又熬过去了。

  “妈妈,你看。”孩从自己小袄兜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币,送到人的手里。“妈妈,这是我藏起来的。”人手抖的厉害,终于将纸币接在手里,眼中的泪水落下来砸在地上,像玻璃一样被摔的粉碎。

  “妈妈不哭,妞子不上学。”孩擦去母亲眼中的泪水说道。

  “没事,妞子能让学,妈妈能给你赚来钱,妞子和娃子都能上学。”人紧紧的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或许这是她生命中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妈妈,等我长大了,杀了爸爸。”稚气却含着恨意的话从男孩嘴里说出来,让人和孩都吃惊了。

  「咣,铁门开动的声音打断了陆成的回忆,门上开了一个小窗口,从外面递进来一碗白米饭,一双筷子,还有一盘炒粉条,陆成起身将饭端到小桌上。饿了,还真是饿了,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口中扒着米饭,可是吃了两口却一下子哽住了,看着面前的米饭,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指尖轻轻触摸着这种陌生的液体,多少年没有哭过了,没有,自从自己的母亲离开自己后,就再也没有哭过!」

  日子一天天的过,和以前一样的过,每隔几个月那个男人就会回来闹一场,然后拿到钱就走人。妞子和娃子一天一天长大,他明白那个叫爸爸的男人为什么会回来的要钱,因为他吸毒,吸白粉,他手中的钱都会被拿来买白粉。他们也知道了,母亲为了赚钱,白天会下地拼命干活,晚上总会有一个陌生在男人来到家里,走时会留下两张叫钱的纸币。

  那一年娃子八岁,妞子十二岁,男人又回到家里,变卖了家里唯一的块田,然后心满意足的拿着钱走了。那天中午母亲第一次做了白米饭,弟二人第一次从自家饭桌上看到白米饭,口水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

  母亲盛了三碗米饭,每人面前一碗,然后笑着对他们说:“孩子,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走,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这里。”

  “嗯!”两个孩子急不可待将碗摸在手中,可就在往嘴里吃的时侯,母亲却辟手将饭夺走了。

  “妈妈?”弟二人不解的看着母亲。

  “这些饭给妈妈,锅里还有野菜,你们吃那些吧。”母亲的口气十分僵硬,紧紧的将三碗饭护在怀前。

  “好吧。”弟二人慢慢的低下头,不舍的看着母亲怀前的饭碗。

  “不要看了!”母亲说完,猛的抄起筷子,将米饭往口中扒。母亲吃得很快,三碗饭转眼就没了。他们从未见过母亲这个样子,他们记忆中母亲总先让他们吃饱,自己饿肚子。

  “妞子,娃子,你们过来。”母亲放下筷子,招手叫过弟二人。

  “妈妈。”弟俩坐在母亲身边。

  “妞子,娃子,不要怪妈妈心狠,妈妈实在太累了,也太苦了,我想带上你们走,可是妈妈狠不下这个心。你们记住,以后妈妈不在,你们俩要相互照顾,小时侯妞子照顾娃子,长大了娃子照顾妞子,记住了吗?”

  弟二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见母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终于将头埋在弟二人的怀里。

  “妈妈,妈妈,你起来啊,你起来啊!”弟俩从天黑哭到天亮,终于村里人看到了,编了一张草席将母亲草草的埋了。

  妞子记住了母亲的话,不再念书,每天到村里找活干,编草席,她要让弟弟念书,虽然她自己只念了三年,但她记住了两个字……毒品。可是一个十二岁的孩,无论她怎么拼命,也不可能供得起弟弟,他们是靠着左邻右舍的接济才能活下去。那个男人回来过,看到人死了,连一滴眼泪也没掉就走了。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娃子十一岁,妞子十五岁。俗话说大八变,妞子比别的孩长得快,十五岁的妞子出落的象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那一天男人又回来了,看到了妞子,突然眼睛里放出了光来,他破例给妞子买回来了一身新衣服,一打扮妞子更漂亮了。第二天男人领回来一个老头,看样子有四十多岁头,他们在屋谈了一会,然后老头点给男人一叠钱。男人走出屋来告诉妞子,他以后就是你的男人,你要跟他过日子。

  妞子哭着,叫着,求着,看到老头眼中那秽的目光,妞子跑了,可是被男人抓了回来,然后用绳子捆上送到老头的面前。娃子却一直没有出声,他找到了一根棍子,狠狠的打了男人一闷棍,男人骂他,打他,可是他却一声没出,直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妞子哭的嗓子都哑了,她答应跟着老头走,就是为了弟弟,临走了她抓着弟弟的手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的说:“娃子,快点长大,长大了念书,当警察,把卖白粉的都抓起来,都杀了。”

  妞子走了,留下娃子一个人在家里趴了十多天才起来。他决定了,他要走,要去念书,哪怕是讨饭也要念书,念书要当警察,抓毒贩子。因为他们记得警察来到他们村两次,抓起了两个毒贩子,后来听说这两个人都被枪毙了。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顺利,就在他要离开家的那个里,男人又回来了,将他卖给一个男人当儿子。娃子很倔,打死都不叫那个男人爹,一句话也不说,那个男人打他,骂他,可是都没有用,于是就让他干活,当奴隶似的干活。

  这样的日又过了四年,娃子也十五岁了。十五岁的娃子长得很高,除了不会说话以外,他比别的男孩子都精明。

  精明的娃子知道了该怎么对付买自己的男人,四年的时间也让那个男人放松了警惕,于是在一个漆黑的里娃子跑了,离开了那个小山沟,一个连他都不记得,不愿意想起的一个中国和缅甸交界的小山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