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穷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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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早早的袭来,悄悄的笼罩了小国林列的大陆,冰冷的夜风四送略带咸味的潮湿空气,隐隐载了悠扬的轻歌:

  碧玉小铃传天音,

  轻移莲步欺白鹭,

  柔美直逼樱花坠,

  水晶凝视涤心尘。

  此歌由一极具才华的年青歌者于数年前在贝隆都城极凌城号称贝隆之花的姗宁的坐下写成,本是赞扬姗宁之美貌的诗歌。而今在极凌城百姓口中广为传唱,红极一时。

  极凌城乃贝隆一国之都城,建于大陆有名的大湖“猫眼湖”畔,只因为大陆正中猫眼湖畔物产丰富气候宜人,而将大陆四分的四条大河的源头也在这里。一湖四河竟将大陆生生平分成四块,而环湖的四国也正是大陆稍大的四国分别是东畔的坎突、北畔的埃贝、南畔的伊斯。

  猫眼湖畔,极凌城,主城心塔之巅的议事厅内这夜正烛火通明,厅内气氛宁静压抑,却隐约有着极不安分的躁动。

  “呼……”年青的贝隆少主晓央站穷尽了贝隆工匠劳力与心力的精美窗前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然后将视线越过猫眼湖投向了他目力能达到的最远处,而他背后几位忠心的家臣①正静静的伏在光滑的红松木地板上,虽无法看到的表情但是却能肯定的知道:他们正诚惶诚恐的等待其主晓央的回答;在极为自负的盛怒主子面前,谁都不敢说一句话,都静静的伏在那里。晓央眉头紧蹙,嘴唇却因长时间的紧抿而没有了丝毫血色;刚临政务的自己,老辣的老国主晓翼,一干中权在握的老臣,似乎形成了一个混乱的漩涡,直把晓央的思维绞得七零八落,脱力的晓央的头微微发昏视线也随之出现了一丝的模糊,他捏到汗湿的拳头不由又加了一分力道,似要将手掌中的水份倾数挤出;纵使晓央心中万有般不愿,这时的无力感却要将他逼迫得欣然接受。一种叫做无奈的怒火正在猛烈的焚烧着晓央的内心。

  怨怒如地狱之火此时正反复的焚烧晓央,一干老臣却丝毫不相容让,依然是紧紧的贴在地面虔诚的等待晓央的决定……

  良久,晓央终于转过身来,用他特有的清亮嗓音宣到:“弥,去将姗宁带来!”厅外覆甲静立的年青荒者弥,抬头和同样立在门外的另一位同样年青的荒者诛青对视一眼便悄声移去。厅内静伏在地的老臣们这时候无声无息的缓缓坐正,每个人都因为长时间控制呼吸而略微窒息的红脸上均有一丝得色。正是他们谋划将本国之花、令晓央入魔般着迷的姗宁献给北面的埃贝国主——维伦,以企图在顺利联姻的情况下贝隆与埃贝联手东侵并逐渐将猫眼湖划入自己的国土,据湖而睨天下……

  姗宁其人年岁不详,是多年以前由老国主晓翼连同弥一块儿带回贝隆的,她优雅修长气质高雅如白鹭,天真乖巧、灵气内敛、聪慧在心。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虽有皓齿却得一双无瞳的银色双眸和看是孱弱的身体;据传她是早已难寻得踪迹的高精灵后裔,以上便是一帮老成精的大臣选她作为这桩政治联姻的主要因素;押下如此重宝,可见贝隆妄图吞天下的野心雄大。或许,他们在高精灵突然消失的年代里早已刻意忽略高精灵与其美貌相当的自尊。

  不久,忠实的弥便将姗宁领到了议事厅中;此刻,姗宁优雅的静立厅中,四下分坐着一干老臣,背后是站立得笔直的弥;她面对晓央,仍然显得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大大的银色眼眸在烛光的跳动中竟闪出点点细碎的光,如深夜的星空坠入银色深海般动人;她着水绿长服,腰间坠一队碧玉小铃,长发并未梳簪盘顶,而是任其直直披散于肩,因一路急急赶来,却有几缕于额前散落,直垂入雪白的颈窝,更让见者大生怜意。她外露的肌肤竟将摇摆不定的烛火反射成刺眼的洁白光斑,不知道是因为反射的光斑太过刺眼还是众人心中的不忍与不舍,居然一时所有的人都垂眼低头,选择了一刻的逃避。

  晓央长长的一口叹气,终于打破让人无法舒服得起来的沉静,然后喃喃的道:“冬天的夜,来得真早啊!”声音极轻极轻,仿佛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般。突然,他用既平静又清晰的声音说道:“姗宁,为了国家,我将你下嫁给埃贝的国主维伦,你可愿意?”

  这句话直把弥挑得心脏狂跳,大量的血液被狂跳的心脏送到脑部,他只觉得他的头轰轰作响,所见事物颜色突然鲜艳得失了真。没来由的,不可控制的,他大嚷道:“什么,那个老家伙?主公?”

  弥的声音激愤,响亮,众人被这样一震,都耳中微鸣的转头看向了弥,却是谁也没看到姗宁的粉脸上突然流过一弯淡淡的浅笑。知道坏了事的弥仍然顽固的呆立当场。

  “混账,一个下人岂能在少主面前大嚷?来人……”反映最快的老臣权久似乎异常的愤怒;他早就知道晓央在愤怒,所以装成愤怒,企望晓央本对他们的愤怒转到刚知情的下位荒者弥的身上;同一时间几位老臣撮着牙齿直吸凉气心下暗叹:又让权久这条老狗抓到了一个拍马屁的大好机会。

  “够了,姗宁知道了,姗宁愿意下嫁过去,是谁不重要,请不要再为难他了,他本就是无意。”姗宁的一翻抢白,硬是让权久无话再说。

  闻此心脏猛然一抖的晓央,带着比雪更苍白的脸色慢慢的踱到了弥的前面;天性顽固的弥并没有为自己刚才行为开脱的任何举动,只是深深的低着头,甚至目光都无法触及到晓央的靴尖,就以这个姿态静静的等候着将要下来的处罚。

  本就狂怒的晓央,却见弥这模样,连知罪一类的话也不说,他惨白的脸终于转为愤怒的潮红,晓央咬了牙,一句话就这样从牙缝中挤出:“你是从小就生长在极凌吧,半兽人②?”

  “是的!主公!”弥大声地回答其主的问话。

  “那么,你的名字是父亲大人晓翼给你的,对吗?”晓央轻轻的抬头望向了穹顶,因为他觉得姗宁无瞳的双眸现在几乎快将自己瞪穿。

  “是的!”弥的声音粗犷、豪响,久久的回当在宽大的议事厅中。

  “多年前,你曾在战场用一把大刀独立斩杀了数十敌人,保护了姗宁和老国主,可有此事?”晓央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姗宁听得眉头轻皱,而一干老臣们却将脸上的干橘子皮用自己的面部肌肉揉拢成一堆:自己多年教导晓央的苦心没有白费;如果他再自然点,不要咬牙说话,不要去看穹顶,那就更好了。

  “是的!”弥终于抬起了头,用他独有的鬼瞳③紧紧锁住了前方的晓央。

  “那么,弥,念你有功在身,留你性命,明天你去收拾一下离开这里……呃……这个名字以后也别用了。”晓央幽幽的下达了命令之后微微皱了下眉,仿佛要将什么讨厌的东西挤出他的视线一样。

  弥握紧了拳头,用通过刻意压抑的平静语调低头清晰的回答道:“领命!”

  此时姗宁的目光则巧妙的避开了各怀心事的众人的视线,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弥因太用力握拳而微微泛白的指节,她能明白,大家也都能明白:驱弃一个荒者比杀掉这个荒者还要残忍;从此弥便是一个没有了国籍,没有了主子,甚至没有了名字的弃荒,就算是这极凌城的旧友,怕是也会因为此而再也不靠近他了……

  从议事厅到姗宁的居所雀塔会通过一条长长的拱廊,每次通过这里的时候,弥都会放慢脚步,轻轻、静静的在前面走;而姗宁则会紧紧、轻轻的跟着他走,不会有说话,只有姗宁腰间坠的一对碧玉小铃叮咚做响。

  姗宁忽的轻轻抬了头,看向弥宽厚的肩背,感受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弥的气息,她突然没来由的鼻子一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前面就总有一个这样让人惊讶得误以为是一块巨石的宽厚肩背,只要自己在这肩背的影下,就能感到无比的安心;以后这块让人安心的巨石还会在我前面吗?这个世界就是这个肩背吗……

  “姗宁殿下,到了……”弥就像往常一样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站在了姗宁居室门前十几步的地方轻轻的说。

  姗宁却在越接近这里的时候,越陷入了心乱的深潭,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前面已经停下的弥而直直撞上了那块让人安心的巨石;这一撞,让两人心神都是猛的一震。

  弥转身、低头、跪下:“对不起,姗宁殿下,你、你撞……不,是我……咳……我的意思是我、我……”弥觉得刚才谁都没有错,却是语无伦次的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同样方寸大乱的姗宁却看到任何时候犹如巨石般坚毅沉着的弥的慌乱样子,忽然想笑,却又不便笑出声,直把她本就羞红的脸憋得更加娇艳欲滴,眼角又扫到低头虚跪的弥似有一对笔直的长眉,却又无法得知弥脸上是什么表情。她笑了,含羞浅笑,顿时花容大放光彩,银眸亦闪光点点:“以后我就叫你力加④吧!力加大人,没什么的,姗宁当时在想事情,不小心撞到力加大人,真是对不起,谢谢力加大人将姗宁护送回来;那么……力加大人请回吧……呃……辛苦您了。”声音却是温柔清脆,多出了一份叫人无法察觉的暧昧;她转身,轻移,一对碧玉小铃的声音突然变得柔绵而悠长,好似催动全力一刀也无法挥断。

  已经起来的力加突然想说点什么,但是细细一想却根本没有任何词语,只是喉结上下滚了滚,干瘪瘪的发出了一声极小极小的:“呃。”

  这一声虽小,却将悠长的铃声变的稍稍急促了一点;力加抬头,却见姗宁又走了回来,她根本就没有停,直直的走到力加面前很近的地方,带着似笑的表情定定的看了过来:“力加大人,还有什么话要同姗宁讲吗?”

  息若兰、颜若花!

  力加突然感到莫名的口干,讪讪的吞了吞口水,狂跳的心似要冲破胸膛,突然感到有太多的话要将,张口却是干巴巴的两个字:“领命!”

  姗宁却是突然又一笑:“力加大人,真是不会说话啊。”转身,轻轻的哼了歌,离开了去,只剩下呆立当场力加。

  良久,力加重重的甩了几下头,然后转身也走了,只留下静谧的夜色忠实的证明着刚刚发生过的一切。议事厅中,奸猾的老臣早已经用各种理由以很快的速度散了,只剩下了狂怒边缘的晓央……

  注解:①家臣:黑暗时代有着以家族统治国家的奇怪政体,众臣也作家臣。

  ②半兽人:黑暗时代对一类特殊人种的统称,这类人皮肤肌肉极有韧性、本身具有超出普通人许多的力量,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狂化,极具破坏力。长相和人类无异,身形大过普通人很多。

  ③鬼瞳:瞳孔为非圆形的其他形状,眼珠颜色为其主流颜色之外的颜色。

  ④力加:来自高精灵语言nand?(勇猛的)Noldomar(恒金)【注:自QuenyaWordlist也就是指环王中两种精灵语之一(昆雅)词义本人胡乱安排在此请不要深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