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租车里下来,我站在学校的大门旁边,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十年过去,这里已经天翻地覆,除了学校大门口那象贞节牌坊一样的门楼依旧高高立起,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熟悉的痕迹。学校对面原来破败不堪的小平房已经被矗立的高楼取而代之。即使学校门楼上的校名,都已不再是我熟悉的名称。
我从大门进去,沿着长长的林荫道往里走,远远地看见了学校的图书馆,已经由原来的一栋大楼变成了一字排开的三栋大楼。中间的那栋大楼,已经因为岁月的缘故,明显比它的左邻右舍苍老了许多。十多年前,我无数次逃课躲藏在这栋楼里,贪婪地搜寻着各种各样的小说,把本来应该用在微积分和线性代数上的时间,变成了一个人的文学阅读课,最后的结果就是但逢数学考试,必然拉过楚雪的卷子直接抄袭。
我慢慢地走到图书馆面前,呆呆地矗立着。周末,图书馆很冷清,很久我才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大门往外走出来。他们开心地交谈着什么,青春透过他们快乐的面庞和轻盈的步伐,毫无保留地流溢出来,让我如置梦境,仿佛看见十多年前的那个自己正朝我走了过来。
我回过神来,低下头,抬起脚步,转身朝右边的一个花圃走去。花圃里的栀子花已经错过了绽放的季节。它们的美丽,来了,又走了,如此短暂而仓促。我停住脚步,用手拉过一根花枝,看见上面还残留或大或小的花柄,这是绽放过的痕迹。枝上的花叶颜色深浅不一,那嫩绿的,正是这个春天生长出来的新叶。我知道,当夏天再次来临的时候,它们将伴随着再次开放的花朵,散发出让人陶醉的馨香。
我轻轻地叹口气,沿着花圃间的碎石小道往前走,来到了教学区。首先映入我眼帘的第三教学区。这里的教室全部是我们上公共课的阶梯教室,十多年过去,除了陈旧了一些,没有太大的变化。我随便找了一个教室进去,看见前几排坐着几对窃窃私语的情侣。我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对情侣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相互对视。忽然,我看见那男生用手比划着什么,那女生咯咯地就笑了,花枝乱颤。我心里一跳,眼前一花,好像看见楚雪在我面前乐不可支的样子。我趴在课桌上,不去看她,耳边却传来楚雪的声音:“宽哥,你说嘛,你觉得哪一封信写得更好?你说嘛!”“宽哥,你用红笔批改一下,我再还给他们,好不好?好不好嘛?”“宽哥,你给别人写过情书没有?说呀,写过没有?咦,你的怎么脸红了?”“我怎么感觉黎栋梁的信越写越好了呀?宽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十数年过去,往事如梦。此情此景,却是清晰依旧。只是,物是人已非,纵使肝肠寸断,又如何回得了往昔?我渐渐地忍无可忍,猛然站起,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水,发疯一般逃离了阶梯教室,也逃离了这个刻录过我青春岁月的母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