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了我，行足礼仪方才开口：“身听说娘娘不日起程前往东都，有件私事想请娘娘襄助。”
“客气了。”我与她一同坐下，雅言恭谨地奉上茶。
“说来惭愧，身入宫前曾去洛阳白马寺请愿，求菩萨保佑能在有生之年得到皇上垂爱，当时许诺三年期满一定前往还愿。如今期满，按照宫里规矩身无法抽身前往，是故托娘娘将身所抄经书带往洛阳，捐给白马寺，还了身的心愿。”说着，她命人奉上一个红木箱子，亲手打开，取了本递给我。
我接过经书，但觉入手颇沉，翻开一看，眼前顿时一亮：“描金写的？果然用心。我到了洛阳，一定帮你还愿。”
“如是就拜谢了。对了，身近来闲适，绣了一幅《百鸟朝凤图》。”说着，她接过侍手中的卷帛，轻轻展开。
“这是？”
“这是墨绣，是送给聊表谢意的。”
我探出手指在百鸟上轻轻抚摩，触手间才发现那些绣线居然是人的头发，无怪看起来和别的绣品不一样呢。
“好巧的手，乍一看就像是工笔画出来的。”
阿如也在一边瞧着，看了会，忽然插嘴道：“于娘娘的绣品细若蚊睫，侔于鬼工，果然高明！不过奴婢有些不明白。”
“哦？”于人笑盈盈地看向阿如。
“奴婢见过此图绣谱，百鸟朝凤，凤凰立在山石上，顾盼生情，四周则群鸟围绕，或展翅飞翔，或栖息枝头，为何娘娘这幅图上凤凰却是盘旋九天之上呢？”
于人看了眼阿如，意味深长地说：“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非梧桐不栖的凤凰呢？图谱上让凤凰立于山石之上，则有些荒谬了。”
“那娘娘为何不绣上梧桐？”
“良禽虽有意，却不知道梧桐肯不肯以供其栖。”于人笑了笑，转向我说，“打扰了，这便告辞。”
说罢，于人起身告退。
她走后，我将卷轴卷起，放置一旁。
“果然是萧淑下的毒。”我淡淡地说。
“怎么知道？”
“于人百般暗示无非是想投靠我，要投靠我就要拿出诚意来，所以她手上肯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才赶着来示好。你说在这个当口，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说的有道理，我晚上去她宫里一趟。”
“嗯，该怎么样，你自己处理。”我随口说道，将那绣品扔进大瓷瓶中。入，窗外飕飕地吹着寒风，隐约有雨落下。我在窗前悬一盏灯，凭窗瞧窗外有些残了的芭蕉。雨下得越明晰了，一滴滴打在芭蕉叶上，又轻悠地滑落。
好一会，门帘才被挑动，我回头一看，是阿如。
“如姊。”
心中无助时，天行和阿如便是我最亲的人，对他们，我心底总是温柔的。
阿如似乎淋了雨，头发半湿，一张脸被溽得有些发青。
我连忙拿起我的披风给她披上：“先去沐再说。”
“那些丫头们被惯坏了，见下雨就懒了手脚，也没烧水。不过，小顺子已经去了，过会就去沐。”
“哦。她怎么说？”
“她说话极其小心，步步为营，套出她的话真真难。不过，价码已经谈妥，到时只要在皇上面前言几句，封她成婕妤即可。”
“萧淑用心险恶，乱后宫，是时候让她还债了。只不过这于人，我心里很厌弃……”
“一个可以为荣宠背叛主子的人确实危险，但用得好，也是一个得力帮手。”
“呵，像她那样的人，最后的结局逃不过狡兔死，走狗烹。好好的孩，样的年纪，何苦这样算计，让人憎恶！”我冷冷地说。
“打算？”
“你来处理吧。”
我懒懒地挥手，头疼不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