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草来啦。”奶奶握住我的手“进屋来吧,孩子。”
“奶奶,我来找哥。”
“小伦出去了,回来没一会就跑出去了。”奶奶指了指客厅一角的包包“小伦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去同学家住了好几天才回来,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想着往外跑,他是打算让我这个迟暮老人孤独而终啊。”
“奶奶……”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害哥不能陪在奶奶身边的。看着奶奶失落的眼神,我愧疚的低下了头。
嗡嗡嗡—
哥的名字此刻正在手机屏幕上疯狂跳动着,我欣喜万分的接起哥的电话。
“哥。”
“嗯,丫头。”
“哥,你在哪?”
“我?我在家呀。”
“骗人。我现在就在你家,跟奶奶在一起。奶奶很想让孙子陪,可是她的孙子刚回来又不见了踪影。”
“我真的在家……家门口。”
……
我打开玄关,哥微笑着站在我面前,臂弯里环抱着可爱的CUPPA公仔。
“它叫北冰伦,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陪着丫头的北冰伦。”哥把公仔双手奉上“丫头,有时我会不得已暂时离开你,可是我和它一样,保有一份时刻都愿陪在你身边的决心。”
“哥。”我接过娃娃,靠近他身边仰头看他“哥,皙然的‘家’其实就是‘医院’,那晚跟你通电话说想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哥,我不会再跟别人打架,我永远都不再做伤害你的事。”
“傻丫头。”哥轻柔我的头发。
“我今天遇见边式了,她要放弃对哥的爱。”
“我知道。”
“哥知道?”
“她打过电话,我们结束了。”哥握住我的手“我永远都忘不了你说想要永远时那张坚定的脸,往后我唯一的使命,就是陪你走到最后。”
“哥。”
当哥回应我时,我做了大胆的举动,我偎进了哥的怀抱,真切地体会着来自他胸腔的温暖……
家里
我抱着公仔,难言兴奋地打开玄关,刚踏进客厅,耳边就传来姨妈的说话声。
“你别担心,她过的很好。这孩子其实很懂事,而且有我照顾她,这些年还不走过来了?!我都了解,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关心自己的小孩,有我在,你可以安心……好,早点休息……”
姨妈放下电话,转身正看到我,我紧紧地抱住公仔,眼泪在眼眶里悠悠打转,姨妈在和妈通话,她们一直都有联系。
“天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的太晚了,晚了太多年。”
“天草。”
“电话那边的人,是我妈?!”
“不是不是~~”
“你口中那个过的很好很懂事的孩子,是我?!”
“不是,我在说宁馨,她姑姑打来的。”姨妈故做镇定。
“还要用信手拈来的谎话搪塞我,你要骗我多久?是不是真的看不到,你们真的看不出我多想念他们,我这么不堪,你还能说我很好,我放荡不羁你却说我懂事,干嘛要隐瞒,干嘛不让他们知道,我身上留下的伤就是为他们而受,就是希望得到他们的回首啊,为什么你都把这一切藏起来,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没用的孩子,你改变不了什么。”
“你还是不动容,好,我看我妈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不顾姨妈和随后赶来的宁馨的阻拦,我挣扎到电话前调出电话回拨。
“,还有什么事吗?”
“……!”真的是妈妈,好听的声音没有变,还是那么熟悉。我也许是哑了,喊不出声,只能抽噎着。
“,你说话啊,怎么在哭?是不是天草出事了?她怎么了?快说话啊……”
“妈……”
嘟嘟嘟—
在听到我喊妈的一刹那电话挂断了,那么毫不犹豫,那么决绝。我抱着电话想咆哮怒吼,依旧喊不出声。一个连希望都没有了的人,已经没有力气也不想在垂喊些什么了,我捂住嘴巴,却捂不住滚烫的泪水。
“孩子,不要这样,喊出来别憋着啊。”
“天草,你快说句话,别吓我和妈。”
姨妈和宁馨蹲跪在我身边,不停的摇晃。看着她们,我觉得好模糊,视线越来越迷离,我想看清楚却没有光亮透进来帮我照明。我知道在妈妈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暗了、黑了、盲了……我推开她们,跌跌撞撞地冲到冰冷的茶几上,握紧泛着光影的水果刀,将刀口嵌入手腕。
我昏昏沉沉地往下坠,眼前出现了悬崖,我仰躺在悬崖边缘,气若游丝。
远方,红霞打翻,沾染半边天……
“天草,天草,救命啊……救命啊……”
我隐约听见慌乱的呼喊声和梗塞的呜咽声,我冲这那轮廓模糊的人微笑,弯成月的眼睛把眼泪逼到一角。
“天、好红……让爸妈……来,来看、看、我……”
“孩子……撑住…………”
撑住?
我累了……
我无力合上双眼,黑降临……
几天后
手机铃声在我耳边吵个不停,我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的地方,点滴瓶里装满黄褐的液体,液体顺着针管往下流,一直流进我的身体。简洁的大房子里,白的墙壁干净的透彻,仿佛是去年保存下来的冬雪,白的素幔调皮的溜到窗外迎着风飞扬。我的手腕上也包扎着一圈白的网状纱布。房间很清净,只嗅的到消毒药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
我想起那把刀,那个崖口,那片红霞。
“嘎吱—”门被打开,宁馨抱着厚厚一堆杂志冲到我面前。
“哇呀呀!你醒了,我的天草表!”“电话。”我看了眼还在吵闹的手机,宁馨欢快地接起手机。
“是妈妈呀……喔,我闲着无聊跑出去买了几本杂志回来看……我哪里没有做的样子,她昏迷的这一个星期里陪在她身边最多的人就是我好不好……妈,天草醒了……是真的,你快点来看她……什么?你说小姨也要来?妈,你太棒了,终于劝动小姨来看天草了……”宁馨挂断电话,乐呵呵地摸摸我的侧脸“天草,你就要见妈妈了,开心吧。这都得感谢我妈,是我妈一请再请才帮你争取到了见她的机会。”
“我没事了,你回家吧。”
“算你有良心,好好呆着等妈和小姨来。”宁馨麻利地收拾好包包“终于能睡顿安稳觉了。”
“这娃娃……”我看着茶几上公仔,眼眶不住湿润起来。
“来,给你抱着它。”宁馨把娃娃递给我“你都快死了还抓着它不放,这个娃娃可是跟你一起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我猜它一定是你的幸运之神,因为你下手再重一点就搁到大动脉了,我们也就永远失去你了。”
“哥知道么?”我紧张地抓住沿。
“我刚才还碰到他了,他也在这家医院,不过不是他生病,而是边式。听说边式出车了,北冰一直守在他身边,我看他整个人都受了一大圈,估计被折磨的不清,我就忍住没告诉他你的事,我想你也不希望他更加疲惫。”
“宁馨,谢谢你。”
“呀~~!突然这么客气我不习惯啊。”宁馨走了出去“乖乖呆着,别乱跑。”
宁馨走后,我知道我也该走了……
我在重症病房找到了边式和哥,边式安静地睡在病上,哥窝在角落,他那双湖水般荡漾着阳光的眼睛变得深邃暗淡,他冷漠地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手指不自觉地收缩……我留着泪看他,无法自制地留着眼泪模糊地看着他。哥曾经说过眼泪不是好的见证,可是此时的我怎么能不哭泣,我就要离开他了。
经历死亡与重生,我在重新睁开眼睛那刻起似乎就拥有了无限的力量,一份自己给自己依靠的力量。我不再想见爸妈,不再想勉强地见上他们一面,我早该明白,他们早已逝去,和昨天一样,永远无法回头……我只想找哥,在这个一无所有的时候,但当宁馨说完哥的近况的时候,我不容迟疑地打断了见哥的想法。现在的哥,我已拥有不起,他要做的,是带回一颗受伤的心……
我用尽心力再把哥多看也眼,然后转身就走。我在墙壁一侧看到了蓝章,他看着我,同样是泪流满面。我没有停下脚步,急匆匆了走出了他的视线,哥的视线,边式的视线,皙然的视线,灵莹的视线,还有,姨妈一家的视线……
我只身来到了和哥约定随行的城市—哈尔滨,我走在通往圣·索菲亚教堂的路上,手腕上戴着娃娃吊坠,怀里抱着公仔,包包里放着《八度空间》。我带走了和哥有关的一切实物,以及一颗印着他的名字的炙热的心。天空下起鹅毛大雪,我仰面看这些洁白的精灵们,和哥的过往一一呈现在天空中……
我没能笑着回忆过去,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我拿出CD,不附加任何希望的将它放进CD机里,奇迹般的,CD转动了……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寂寞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静静看着凌晨黄昏,你的身影,失去平衡,慢慢下沉
黑暗已在空中盘旋,该往哪我看不见,也许爱在梦的另一端,无法存活在真实的空间
想回到过去,试着抱你在怀里,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看你的看的世界,想在你梦的画面,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觉甜蜜
想回到过去,试着让故事继续,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分散时间的注意,这次会抱得更紧,这样挽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想回到过去
思绪不断阻挡着回忆播放,盲目的追寻仍然空空荡荡
灰濛濛的晚睡意又不知躲到哪去,一转身孤单已躺在身旁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静静看着凌晨黄昏,你的身影,失去平衡,慢慢下沉
想回到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