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一声“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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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

  “闻着菜飘回来的吧?!快点洗手去,要开饭了。”宁馨见我回来立刻把筷子拿在手里,蓄势待发。

  “就你最贪吃,恶死鬼转世。”姨妈解下围裙坐到餐桌前。

  “什么鬼不鬼的,爸,你听见了没?妈在咒我。”宁馨撒娇地搂住姨父胳膊,我在宁馨旁边闷声坐下。

  “天草,吃鱼。”姨妈夹了块鱼肉放到我碗里,我顺手丢给宁馨。

  “我最讨厌吃鱼了,给我干嘛呀?”宁馨把鱼肉摆到碗边“妈,你别总给天草夹菜,她吃什么自己会夹。”

  “妈是怕天草……”

  “你怕我拘束。”我插嘴打断姨妈,或者说我根本不想听见她的轻声细语“你也只能把我当客人一样对待,一个长住的客人。其实我们都清楚,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真的是一家人。”

  “天草,姨妈从没把你当外人一样看待。”

  “可我把你当外人。”

  “菜凉了,都吃饭吧。”姨父疲惫得扇动嘴唇,又继续埋头吃饭。

  “我吃不下,跟我出去。”宁馨在桌子底下踢我一脚,然后夹了很多菜放碗里。她抓我到外面,坐在石凳上开始狼吞虎咽她那碗丰盛的晚饭。

  “不是说吃不下?”

  “你一跟妈吵架我就胃涨。”

  “胃涨还吃?”

  “我难过,撑死我算了。”宁馨吃完最后一口饭,然后把她那张油忽忽的嘴巴凑到我面前“你就原谅我妈吧。”

  “……”

  “试着去原谅别人的错误,你才能更容易原谅你爸妈啊。”

  “胡说什么?我对我爸妈没有恨,又谈什么原谅?”

  “黑心肝吧你,对你好的人你讨厌,真正伤害你的你却装作没看见。是爸妈了不起,爸妈就不能恨啊?”宁馨激动得把碗摔到草坪上,我别过脸不看宁馨。

  “小姨!姨父!快回来吧!”宁馨对着暗黑的空呐喊。

  良久,宁馨走过来让我面朝她。她眼里噙满泪水委屈地抱住我,依偎在我肩上伤心的啜泣,我能感觉到她不住颤抖的身体,我也在这颤抖中,染红了瞳孔。

  “天草,你什么时候……才能、才能不受苦……什么时候……才能有人……珍惜你……恩?你看那个人,他是对面的帅哥么?”宁馨正直身体朝对面努努嘴,瞳孔缩小又猛地放大“真的是他!怎么办,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宁馨又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她捂住脸跌跌撞撞闯进屋里。

  我看着对面的风景,不管是房子或是树,都因为黑的天空而空洞很多。然而让我觉得单薄的却是站在大房子前的北冰伦,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头发挡住乌黑的眼睛。我曾在他身上见过的阳光,此刻变成了月光一样朦胧的忧伤,让我不住想责怪都是这晚太寂廖幽深。我看了他很久,看到心慌。他仿佛在忧伤我的忧伤,那样如出一辙、受伤的面庞。

  “天予草,你叫天予草么?”北冰伦率先打破了安静地氛围“那天在街上我听见追你的人这么喊你。”

  “恩。”

  “把手伸到帽子里,里面有你的东西。”北冰伦走过来背对着我,我从他背后的灰帽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是早上弄坏了的《八度空间》。碟片用线缠绕住在背面打了个活扣,才使得它勉遭“分家。”

  “CD是你的,坏了也是。”北冰伦背对着我,看不出任何转身与我交谈的迹象“今天的事,对不起。”

  “你是在替她道歉么?”

  “……”北冰伦略微点下头,抬脚走。我看着他身影渐远,看的平心静气。他代她道歉,我就即刻原谅。因为我发觉,不管是中午陪在她身边帮她拾起碟时一脸忧伤的他,还是此刻为了她拜托我原谅时只是背对着我显得并不诚心的他,我都会轻易投降。我想我是败给了初见时镀在他身上的阳光,以及对他无以名状的熟悉感觉。

  当他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我也转身回家。#聊天室

  拉勾勾∶丫头。

  斑鸠∶嗯,哥。

  拉勾勾∶我们……我们能见面么?

  斑鸠∶哥~~

  拉勾勾∶你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也越来越不安。

  我想象你过的不好,想象你现在很糟糕,想要陪你,想看你笑。

  丫头,我是你哥。

  我能名副其实的像个大哥那样真真切切的保护你么?

  斑鸠∶好啊,哥来我身边。

  拉勾勾∶太好了,丫头。

  明天下午6点半,我们在市中心商场一楼的PUCCA专卖店门口碰面。

  斑鸠∶恩。

  拉勾勾∶我会在脸上做标记,写着“勾”。

  你凭它找到我,要毫不犹豫叫住我喔。

  斑鸠∶恩。

  哥,明见。“明见!”宁馨尖叫着整张脸帖在屏幕上“天草,你要和拉勾勾见面了!!”

  “……”我推开宁馨的脑袋,迅速把电脑关上,同时悄悄地抹掉了眼角滚烫的眼泪。

  “我绝对赞成你去见他!”宁馨拉我到上,她伸伸懒腰仰躺成“大”字形“终于决定见面,因为感情太深了吧,深到要在彼此身边才能完全释放情感。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一想到或许擦身而过就不能忍受吧,因为你们是那么熟悉彼此的两个人。小纽,大胆去找他吧,在你心里记挂的人不多,他却是一个,找到他,让心少一份牵挂,多一点温存。”

  “火柴的光,真的能让小孩在寒冷的街上感觉温暖么?”

  “莫名其妙,干嘛忽然问这个?”宁馨抓抓头皮,她起身走到窗前“火柴传递给她的温暖是很小,在我们看来。可是在她眼中,那是她得到的最大的温暖,温暖到足以让她连死都带着微笑。”

  “她最想要的温暖其实是一个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着贴心的话。火柴出现在她倍觉寒冷的时候,以和家庭同样温暖的姿势包围了她。她接受了火柴给的温度,同时也放弃了自己无法拥有的巨大的温暖,吮吸着小幸福,渐渐地闭上双眼。你说,哥会是火柴么?”

  “是!我希望他是!我希望他散发的光亮足以让你忘记父母、拥抱阳光!”宁馨抓我到窗前,硬要我看窗外幽深的苍穹,她显得异常激动“原来你莫名其妙是有原因的,你还是为了得到他们的爱而排挤一切,一想到可能幸福就忐忑不安甚至想要逃避。我告诉你,幸福都长的一个样,不是爸妈给的才算幸福,更何况你爸妈从离开那天就不再是能给你幸福的人!你看看晚有多可怕,它让你变的冷酷、执拗、痛苦、挣扎,你还对它死心塌地。醒醒吧,抛开他们留给你的黑暗,去有阳光的地方,做个健康的人。”

  “阳光也会刺伤眼睛,让你看不见别人的痛。”我转身蜷在上,用被子把身体裹的严严实实。

  “不准睡,给我起来!”宁馨隔着被子往我身上落拳头“谁看不见你的痛了?就是不想你痛才让你忘掉他们。都什么东西嘛,狗屁父母!”

  “滚。”我用力踹翻宁馨,她摔在地板上“嘭”的一声。我对她不闻不问,把被子裹得更紧一些。

  “死人,你踹我?你就算把我踹死他们还是狗屁父母!”宁馨回敬我一脚,然后“蹬蹬”离开了。

  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漆黑的房间只能在窗户底下寻到一抹星光。我走到窗下蹲在有光的地方,孤单的身影朦胧的拖长在地上。我想起童年深时妈妈的童话、爸爸的陪伴,那不曾有过孤单的时光。手背忽然有液体滑过,我才知道我又哭了。往事真的很好呢,好到会让人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