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多说什么,就那么固执地守护着我。
是的,或许于他而言,他的确是在守护我。
对我来说,这是他对我的监禁!精神的监禁!我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
可是我摆脱不了他!
我挖苦他,怒骂他,嘲笑他,驱赶他,可是,他依然留在我身边,不恼、不怒、不生气,还总是在我因他而情绪失控的时候逗我笑、逗我乐。
我只好不再理会他,把他当成空气,当成透明人!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想去那儿就去哪儿,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我要气死聂军,我要折磨聂军,直到他受不了我主动离开!
我去买醉,和酒吧里陌生的男人调笑。聂军跟着我,他从来不阻止我的行为,只是在我喝醉的时候送我回他那儿,临走会恶狠狠地扇那个陌生男人一巴掌。也奇怪,那些男人居然从不反击,任他搂着歪歪斜斜的我离开……
我去蹦迪,天知道我是多么讨厌那里!可是为了让聂军对我死心,我硬着头皮还要去!我要让聂军觉得我其实是个很容易堕落的女人:我穿着暴露的衣衫,挤进男人堆里和那些人蹦来蹦去。我知道,有很多男人总是不经意地揩我的油,他们的身体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时候,我忍住胃里不停翻涌的东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还放肆地大叫大闹!聂军该是很恼火这样的女人吧?可是,那些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我头晕眼花的时候,那些肆意在我体内放逐的酒精折磨得我晕三倒四的时候,聂军总是默默出现,将浑身酒气汗气的我带出迪吧,驱车送我“回家”……
总之我把自己心目中坏女人能做的事全都做过了,聂军还是守在我身边!
我要疯了!
我要累晕了!
我还是跟聂军摊牌吧,我举手投降总可以吧?
我告诉他我一点儿也不爱他,如果他愿意跟一个一点儿也不爱他的女人在一起,忍受那个女人的无理取闹,忍受她随时可以逃离的人的话,那么我愿意留下。
我告诉他我喜欢我行我素,我喜欢自由自在,我从来没想过什么叫生活,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日子,我是个神经质女人,如果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好脾气,那么我愿意留下。
我告诉他我可能永远不会忘记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可能一辈子夹在我们中间不会消失,如果他有比海宽光的胸怀忍受自己的女人堂而皇之地怀念另一个男人的话,那么我愿意留下。
我告诉他我很会折腾人,我脾气很坏,我懒得要命,我对日子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我是个活死人,要是他能包揽我生命之外的所有附加之物,那么我愿意留下来。
聂军什么都答应了。我知道,我这辈子可能真的就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了,我逃不过他!
我认命了。
越想越觉得好笑。当初逃离家乡,当时他这个隐形的男人还真是我逃离的理由之一。不想被世俗禁锢,不想成为亲情之爱的棋子,不想隐藏我的真实,不想在虚假和牵强的所谓的情意中苟延残喘,所以我选择流浪,天涯海角。可是,如今,我好像又回到起点了,在天涯海角回到起点。真的有宿命吗?我想是有的吧。这辈子,我该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抛弃,我该和与自己没有爱情的男人双宿双飞!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什么是命?好像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我得活着。
我的老了的父母还在,我的妹妹还要有属于她们的好日子。我是跑了,离他们很远,可是,我还有责任,我得把他们都送上铺满鲜花的大路,我得看着他们过上好日子。我还得给父母寄钱,让他们生活无忧。我是个多长了一只眼睛的怪物,天生能看到那些隐藏在热闹和寒暄背后的虚假,躲都躲不过。我的苦是命中注定的,那是多么难熬的痛啊!所以,我不会让我的亲人也陷入我的世界,我逃跑了,带走那些苦,他们就可以安安静静地过他们平静的日子了……
还有更好笑的,聂军说要在九月初九办理我俩的结婚证,不用告诉他的父母,也不用回老家。说九月初九是个好日子,等到白头的时候,庆祝结婚纪念日会有白头偕老的幸福感。
我的心,再一次痛了。
那个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世事仿佛重现,一滴泪划过我的脸庞,清凉清凉的,好像一条时光的河流在我脸上蜿蜒前行,那些冰凉,就是我这辈子仅剩的温度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