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道弯曲狭窄,骏马亡命奔袭,但马背上的人仍然嫌马速太慢,不断地鞭打。
马背上是个俊朗的年轻人,身着锦缎,像是富家公子,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却是狼狈落魄之极。
他不断地快马加鞭,又不时地回头张望,见后面没人追来,也渐渐听不到后面的追赶声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当暗自得意地时候,一颗石头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后脑。那人只道是被人从后面施了暗箭,心想逃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休命于此。
当时正处在栈道上的弯道,人受惊从马背滚落,马也受惊失蹄,一个趔趄滑到了悬崖边,再也收蹄不住,长嘶一声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年轻人大惊失色,刚才那一摔差点都让骨头散架,一时竟爬不起来。摸摸后脑并没有中暗箭,只是被什么东西砸破了皮,流出了一点血。再看看四周,只见悬崖峭壁栈道蜿蜒,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活物。
年轻人满腹狐疑,实在想不通中了什么暗算,这时不远处一颗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捡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啊,石头不像石头,玉不像玉,冰冷坚硬如铁,却又像石膏一样轻浮。”
他将石头放在手中来回掂量了一下,发现上面还有一丝血迹,心中恍然,愤然道:“原来就是你把我击落下马的?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一块小小的石头,也要跟我过不去呢?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要置我于死地呢?”年轻人越想越生气,将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但看似轻浮的石头,并没有应声而碎,而是弹跳了一下,又滚落在他的脚下。
年轻人很奇怪,重新将石头拾起,苦笑道:“看来你也是块不开窍的石头啊。”这是他父亲经常骂他的话,说他像一块顽石,永不开窍,他始终记得父亲每次见他时那种鄙视的神情,就如同老铁匠面对一堆无用的铁疙瘩,弃之可惜,留之无用。那石头像是有回应一般,在手心上微微震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头里蠕动挣扎,还隐隐地从里面透出暗蓝的幽光来。
“天呐,这真是一块神石啊……”年轻人惊奇的赞叹,对那石头越看越爱,“谁说好石一定要开窍呢?永不开窍的石头,说不定就是天下最好的神石啊。”他喃喃自语,在说石头,又像在说自己。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年轻人暗叫不好,知道敌人追上来了,于是将石头揣入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这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主人,主人!”
年轻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短衣兽袍的汉子直奔过来,光着脚板,却在这沙砾路上健步如飞。
这人的长相异常怪异,面色乌青,脸窄嘴长,猫眼犬鼻,双手粗长,腰背有些佝偻,发如劲草,齐齐地倒入脑后,系成一个马尾状,活脱脱一副犬狼模样,但又是双目瞻瞻,威武非常。更令人奇怪的是,他身后紧紧地跟着四只白狼,白毛胜雪,迅猛如虎,始终不声不嚷不离不弃地跟在后面。
那汉子声音粗哑地叫道:“主人,您怎么还在这里,他们追上来了。”
年轻人喜道:“乌狄,你也逃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抓住了,你没事就太好了。”
那汉子乌狄急道:“我在后面拖住他们,就是让主人您离开,没想到您还在这里,他们的大队人马已经追上来了。”
果然身后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年轻的主人手足无措,乌狄喊道:“主人您快走,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来挡住他们!”
年轻人望眼四周,一边是倚天绝壁,一边是无底深崖,身后有大队骑兵追来,而自己已没有坐骑,往前又能逃得多远?何况刚才那一摔,到现在还没回过劲来,连走路都很是困难,更不用说撒腿逃跑了。
“躲什么啊,只有跟他们拼了!”眼看逃脱无望,两人便决定留下来殊死一搏。年轻人拔出短剑,乌狄将狼头棒扛在肩头,四只雪狼也坐成一排,两人四狼一字排开,巍然而立,目光冷峻地等待着后面追兵的到来。
不一会儿,二十余骑人马逐风而至,却见他们要追杀的人正立在路中,冷冷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不由得俱是一惊。
一个年轻的将领打马上前,马鞭一扬,道:“西铎,看你现在还往哪里逃?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现在服了吧,哈哈!”
那位被称作西铎的年轻人冷笑道:“桑布,你仗着人多,赢了我又算什么英雄?你我都是王子,有本事就单枪匹马决斗一番!”
那年轻的将领又是哈哈一笑,道:“这个世上除了你自己,还有谁把你当王子?你是我夏沙国的人质,是卑微的奴仆,可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对堂堂夏沙国的阿夏公主无礼,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西铎强压怒火道:“我是那丹国的大王子,跟你们的阿夏公主那也是天生一对,要是我们两国联姻,结成盟国,试问天下还会有谁是我们的敌手?”
桑布大声笑道:“真是痴人说梦,你们那丹国败于我夏沙国的精兵强将之下,有什么资格和我夏沙国联姻?你的父亲摩那,是败军之将,早已向我们俯首称臣,而你则是丧家之犬,是一个仆人,奴才!”
西铎面色煞白,剑指前方,吼道:“桑布,你这个懦夫,有本事放马过来啊,看我不砍了你的狗头!”
桑布终于忍不住,道:“西铎,你这条疯狗,本宫莫非会怕了你不成?看我过来收拾你!”说着就打马要杀将过来,这时旁边的白面法师将他拦住,道:“王子殿下,有道是好汉不惹疯狗,他这是困兽犹斗,不必跟他计较,我们的目的是抓他回去,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行,反正不能让他逃回到那丹国。”
西铎冷然道:“你们敢杀我吗?我是那丹国的王子,虽是人质,但也不能任你们宰割,你们要是杀了我,就是坏了两国的诚信,到时候我父王就会出兵征讨你们,让你们夏沙国从此鸡犬不宁。”
桑布又笑了,向周边的士兵道:“这疯狗又在说梦话了,他们那丹国有这能耐吗?就是塔雷再世,也会是我们夏沙国的手下败将。”那些士兵点头称是,哈哈大笑。
白面法师面色平静:“西铎,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何必苦苦挣扎,枉送性命呢?”
西铎一脸冷峻:“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要我再回夏沙国,那是万万不能!”
白面法师叹息道:“你要是以为我们投鼠忌器不敢杀你,那就大错特错了,你是人质,却对我夏沙国公主不敬,还杀死宫廷守卫私自逃走,依律就当处死,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回去,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要是不从,我们就可以将你就地正法,然后只需要修一封信函告知你父王即可,谅你父王也无话可说。”
桑布也道:“你念念不忘你父王,我看他完全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出国为质三年有余,有见过他来过问你吗?平时都对你不闻不问,这时候会为了你而大动兵戈?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他的儿子,哈哈!”
西铎浑身一震,桑布的话虽然不中听,却完全说中了他的心事,他虽是王子,但父王对他相当冷漠,就算此刻被杀,想必父王也不会怎样伤心,更不用说因为他而让两国陷入兵戈战火了。想到这里,所有的屈辱顿时涌上心来:父王的冷漠无情,桑布的骄横跋扈,三年来所受的戏弄欺凌,就是阿夏公主美丽的笑靥中似乎也暗藏对自己的不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