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包袱解下放在石上,看见了那把长长的剑,于是拿出来放在手上把玩。
他一边转圈看了看四周,一边问道:“剑兄啊,你说现在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呢?”红光闪了两下,隔着黑布看不见,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呼——”他松了口气,“这就好。”暂时是可以轻松一下了。
“你说我现在是直接去长安吗,暂时真不知该往哪走了,你想去长安吗?”
红光闪烁两下。
“嗯?你不想去?那里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嘈杂的地方?”
红光还是闪烁了两下。
哎?怎么前后矛盾啊?难道它也像人一样会犯糊涂?细想良久,不禁恍然大笑:“你当然是去哪里都无所谓了,反正我去哪里你也到哪里,重要的是我的决定。”
这次,红光只闪了一下。
奇天云又大笑:“既然你无所谓,那我也无所谓,干脆就去那里走走吧,也许还可以找司马兄喝酒呢,只不知这副样子是不是寒酸了点,不过,那也没办法了,哈哈——就这样决定了。”他宽心地躺在石上,余温已退去了,微微有些冰凉。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走了好几天,眼前是两座高山的山口。
“翻过去,应该就是有人家的地方,到时候再问问该怎么走吧。”他坐在草地上想着,“干粮左省右省也差不多快吃完了,看来要到这附近山中去采些野果来充饥。”
他站起来,朝左面的山走去。因为没有上山的路径可寻,只能瞎摸乱撞。好在工夫没有白费,总算找到了一片灌木丛,采到了一大包,不过再往前走,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到时候只好忍一忍了。
走下山去,继续踏上征程,走了老长一段下坡路,终于见到了坡底有一棵可供乘凉的阔叶树,忙奔过去。
他背靠着树干,大口喘气。一刹那间,好像看到了前面的坡顶有一个人影闪过,可是再看过去时,又不见了,大概是看错了吧。然而他总是觉得听见了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虽然只是风声,不是脚步声。尽管他一再安慰自己,然而感觉却让他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那个身影,并不是眼花缭乱的错觉。他转过头想再看看是不是真地看错了,而那道身影就在此时挡住了他的视线。
奇天云定了定神,看清楚了眼前的,是一位穿着高贵讲究的彩色鲜艳的衣服的姑娘,身携长剑,眉宇间露出一副傲人的气质,看她那艳丽的衣服,定是名门望族的大家千金,而且还是武林世家出身,不然轻功不会那么好,看来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然而想要眼不见为净,似乎是没可能的,她一言不发地站在前面,不仅挡住了光线,连前方吹来的凉风也挡住了。
奇天云不耐烦地抬头望去,不禁被吓到了:秀丽的脸盘上一双能把人活活吞下的眼睛直视着他!他忙低下头,避免与她目光相对,心里暗自嘀咕:“就算我不该看你,你不是也随随便便就站在陌生男人面前?好像自己多吃亏似的。”
“你!”他正想干脆在这里睡一觉,省得看着让人烦,却听那姑娘指着他鼻子骂道,“卑鄙无耻之徒!”
“嗯?”奇天云将她打量了一番,实在看不出这姑娘竟是个指鹿为马蛮不讲理的人,摇头叹道,“姑娘认错人了吧,在下何曾卑鄙过你?”
“你——”她气得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气哼哼地道,“哼!前些天你把我爹打伤,还害他胸口气血不畅,在家里调养了将近半个月才好转,我听到这件事,恨不得马上将你这个恶徒打落满口牙!”
奇天云纳闷道:“你爹?你爹是谁啊?姑娘可是弄错人了吧?”
她冷哼一声道:“少在那儿装蒜!我爹乃武林盟主,当今天下有谁不认得?”
“哦,是他?”奇天云沉吟道,“难道以前也有过这种事?”以前曾听爹讲过那些人,为夺剑而被震下陨石的事情,大概也有过这种情形吧?
“什么?”那姑娘大怒,“你竟然夸口曾如此伤过很多人的性命?哼!以我爹的武功,根本没有人轻易伤得了他,我看你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本姑娘就不叫陆晓清!”锵啷!抽出剑来。
“你说什么?”奇天云闻言,猛地站起来,“你就是陆晓清?”
“是又怎样?你以为你认识本姑娘,本姑娘就会放过你吗?做梦!”陆晓清说地掷地有声。
“呃——”奇天云想着该怎么措辞,“有一位姓司马的公子可是你情郎?”
“嗯?你听谁说的?”陆晓清顿时消减些杀气,疑惑地问道。
“江湖传闻司马世家的公子和陆家的千金,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说完,眼睛盯着她的脸上,看有什么变化。
“胡道八道!哪个混蛋说的?!本姑娘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啊?!”看着她眼中杀机大盛,奇天云不自然地低了低头,他是没听过这种言语的,只是听司马风提过他这位小情人,以为有点转机,但他竟然忘了司马风曾说起过他这位小情人跟他是素来不和的,自然是极为厌恶别人拿她跟司马风相提并论的,这次糟了,拍马拍在马腿上,这小妮子看来比她老子还难打发,现在又是铁了心跟他过不去,难道今天真的要埋尸荒野?不会那么惨吧?
陆晓清自是不知道,他的头痛症,正史无前例地发作着,见他不停地挠头,目光却停留在自己的上,眼睛还越睁越大,还以为他见色起意,正打着什么坏主意,登时怒从心起,挺剑猛地刺去!
奇天云慌忙退后避开这一剑,转身逃之夭夭,不知怎的,看着她发威的样子,竟连不久之前面对群雄时,那种临危奋力一搏的勇气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心慌意乱之时,竟口不择言地大叫道:“司马兄救我!”他想起司马风说过的话,不由得想到司马风在这里的话,必可阻止她行凶,却没想到这句话太过不合时宜。
陆晓清看他临危毫无斗志,根本不像是有武功修为的人。
看己猜得没错,他定是用不光彩的方式伤到爹的。
而他此时竟还做这种“远水不解近渴”的蠢事,心中对此人又多了几分鄙夷。
她大喊道:“卑鄙无耻下流淫贱之徒,受死吧!”
奇天云已无暇顾及自己平白多了那么一大串称谓,他一个劲地往山上奔去,专拣林木茂盛的地方钻进去。
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对这位大小姐而言却是件苦差使,别说钻进这密林,就是到哪处荒山去游览,都是事先有人斩树劈木,替她开好一条可供人从容过去的道路后,才让她通行的,如今却深切地感觉到宽大的有些累赘的华衣,不停地被树枝挂住的艰难行进的感觉,暗自埋怨出来时没换一身轻便的衣服。
陆晓清很想掠起来,飞到半空中去,然而自己江湖经验不足,如此一来,很可能会失去敌踪,再也找不到他的人影,只好挽起裙脚,继续跟在他后面。
好在往上再走一段路,就是开阔的丛林,她施展轻功已能追上他了。
几个回合后,眼看着马上就可以刺到他了,谁知他在树后一绕,就消失不见了。她走过去,在那棵树下瞧了一番,因为树下落满树叶,没法看到足迹,也不知他是从哪个方向逃遁的。她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番,忽然发现有叶子被踏碎的迹象,向着一个方向延伸开去,想必是地面较硬,而他又是踮着脚尖轻轻跳过去的。她站起来,冷笑道:“看你往哪儿跑!”
奇天云踩过满地落叶,在树旁绕来绕去,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又继续绕着圈跑。前面是一块开阔一些的空地,只不过地上的落叶却比别处都要多,然而抬头看头顶那棵大树,叶子竟然还很茂盛,也没有多想,两步跨了过去。
当左脚触到叶子最密集处时,发现有点古怪,刚要借力跃开,一股绵软的东西将他的身体直往上扯,整个人都被兜住了,原来是一张大网。定是此处山中的猎人在此设下的,用以捕捉野兽的,不想被他碰上了。
“该死!这里明明荒无人烟,竟然也有猎人!”他拼命想要挣脱,可是越是挣扎,网收得越紧,反而树上垂下的粗麻绳吊着大网不停地晃来晃去,他只好不再乱动,还能省点力气。
一阵清风刮过,陆晓清已来到树下,看到这副情形,大喜过望,“哈哈……这叫恶有恶报!既然天要亡你,本姑娘就送你一程吧。”她说地悠然自如,边说边慢慢举起剑来。
“等一下!”奇天云忽然喊道,“我手不能动,脚不能跑,你若杀我,胜之不武!”
“嗯?”她皱眉想了想,轻声冷笑,“好吧,我便把你放下,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脚尖一踮,徐徐跃起,翻身在他头顶一挥剑,银光闪过,粗麻绳应声而断,大网“扑通!”一声落地。
奇天云七手八脚地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污秽,抓起大网抛到远处去了,但他并没有作出一副积极备战的样子,而只是低头转来转去,一边还用脚拨弄着地上厚积的枯叶。
陆晓清见他死到临头,竟然还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十分气愤,她嚷道:“还在磨蹭什么!本姑娘对你已经够仁慈了,别想再考验本姑娘的耐心,否则叫你尝尝凌迟之苦!”
奇天云却还慢吞吞地道:“你们正派中人杀起人来原来也这么手辣,我只不过在想用什么兵器跟你打而已,着什么急呀?”脚下一刻不停地拨弄着树叶。
陆晓清哼了一声道:“少装蒜,你背上的怪东西不是兵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