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一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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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板,什么事情,你说。”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刘鑫笑了笑,“刚才我们在参观中山陵的时候碰到个老头,非常像我早年厂里的一个师傅。我听别人管他叫老线头。”

  “老线头?”张姓男子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他肯定不是你说的以前厂子里的师傅。”

  刘鑫挑了下眉毛:“哦,为什么?”

  “呵呵。”那个男人干笑了两声,朝四下瞅了瞅,“这人有点疯疯癫癫的,早年是个教书先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文革时候被斗得厉害,家里人都被整死了。”

  “那么惨啊?扣得什么帽子那么严重?”

  “哎哎哎,刘老板,不抽了不抽了,这还没抽完呢。这么贵的烟不能紧着抽啊。”

  阿拍暗自在车下诅咒刘鑫:“妈的,八块多一根,你给我省着点啊!”

  “没事,还麻烦你给我们找工具呢。刚才说到哪里了?”刘鑫又给他点上烟,“扣的什么罪名啊,那么严重?”

  “哦,是啊,说是什么传播封建迷信思想,什么煽动群众,我们岁数小点的都不太清楚,都是听老点的人说的。”男人缓缓吐出个烟圈,好似舍不得把烟从肺部呼出去一样,“其实应该就是说他家祖上是风水先生,老头又犟不肯认罪,就被整得厉害。他那背好像就是那时候背搞得落下的伤。”

  “那倒确实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傅。”刘鑫做出副恍然的样子,“那他真名叫啥,为什么叫老线头啊?”

  “嗐,老头姓很怪,姓冼,很多做我们值班和扫地的都没读过什么书,都以为叫老线头,其实是老冼头。他真名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到这里已经快15年了,我们都管他叫老线头,他比我们呆得时间还长,好像文革过后几年就到这里了。”

  “原来这样。”刘鑫暗自点头,然后用脚踢了下车胎,“好了没?那么长时间还没修好啊?”

  “啊,好了,好了,马上就好!”阿拍听闻如获大赦,赶紧拿工具在车子后桥上“咣咣”敲了两下,爬了出来,使劲地搓搓手。

  “刘老板,这小伙子是你的保镖吧?看着够壮实啊!”男子讨好地问刘鑫。

  “哦,是,是的,他是我的司机。”刘鑫又像阿拍打了个眼色,“修好了就把东西给人家送回去吧。”

  “哎,不用不用,给我就可以了。”这男的立马伸手去接阿拍手中的东西,“不用再跑一趟,给我就好。”

  “哦,那谢谢了啊!”阿拍瓮声瓮气地说,很不爽地看着他叼着的香烟。

  那男人被阿拍并不友善的眼神看得怪不舒服的,转头向刘鑫笑着:“刘老板,那您走好,欢迎再来中山陵玩。”

  “好的,那张师傅再见啊。”刘鑫打过招呼,转身上了车,“看什么看,走吧!”

  关上车门,发动了汽车,阿拍伸手:“烟给我!你还真会借花献佛。”

  “瞧你那气量。”刘鑫不屑地把烟和火机扔给他,“走吧,我们去找钱师兄。”

  “哪个钱师兄?”

  “你就是个饭桶,上次吃饭的时候见过的,你以前在学校也见过的。张胖子的姐夫!”刘鑫没好气地冲阿拍嚷道,“人家请你吃饭,你就认得那桌子上的菜了,人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钱义酬啊,记得啊!你用不着把我说得这么没出息吧?”阿拍非常不满。

  “叫你装个修车的样子都装不像!往车下面一躺,没睡着吧?”刘鑫揶揄道,“你就不知道装样子敲两下,弄出点声音像在修车。还好那人没在意。”

  “懒得装,你冲过去直接打听不就得了,哪那么多事情?还浪费我的好烟。”

  “这烟是你的吗?你的烟……”刘鑫撇嘴,“你这就不懂了,上去就跟人打听,人家未必告诉你这么多,人都爱说三道四,如果营造一种适合的场合,什么样的消息都能探听得到。”

  阿拍扭头“切”了句:“还不是给点小恩小惠,再利用人嫌贫爱富巴结有钱人的心理。对了,我们去找钱义酬干吗?”

  “别吵,我打个电话。”刘鑫拿出手机拨通了钱义酬的电话:“钱师兄啊……你好你好,我是刘鑫啊……恩恩……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我像去找你有点事情……哦哦,好的,恩恩……那一会我们到你办公室再说……好的,恩,再见。”

  “他们政府单位不是经常开会吗?怎么好像还挺空的样子?”阿拍问刘鑫。

  “真正忙的是中低层的干部,稍微有点级别的就不是很忙了,许多会议可以出席也可以不去,能有多少事情。”

  两人驱车前往钱义酬的办公室,刘鑫之前来过,阿拍没来过,对于如此宽敞开阔的办公室,阿拍由衷地赞叹了一番,也让钱义酬感觉很有面子。坐下泡了几杯茶,钱义酬先是感谢刘鑫为龙脖子路改造工程所遇到的问题给予的支持和帮助,然后对他为张胖子也就是他小舅子的帮忙再次表示感谢。在官场上呆久了,钱义酬说话也很自然带着浓重的官场化腔调和程式化的表达,让刘鑫和阿拍听了很不习惯。

  “咳咳,呵呵,你们不要见怪。”钱义酬很快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又进入到日常工作时候那种官场谈吐了,对于这两个早年相识算是小师弟的人,这样说话不太合适,干咳了两声,笑了笑,自嘲道,“这套东西就像工厂的标准化流程,这么多年,都变成我们说话的习惯了。其实我真的满感谢你们帮毅德的,他这次的项目能顺利弄好,多亏了你们帮忙。”

  “钱师兄,你太见外了。不过这个事情说起来也不能算是张总的事情。”刘鑫放下茶杯,从包里拿出些整理打印的资料,递给钱义酬,边把之前的调查结果和自己的推断原原本本地给他讲了一遍。

  听了刘鑫的叙述和看完手上的内容,钱义酬良久没有说话,刘鑫和阿拍也不好开口打断他的思考,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办公室一侧会客小厅的沙发上。阿拍百无聊赖地看着办公室进门处那个硕大的屏风上的图画,刘鑫则和钱义酬一样,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刘鑫啊。”许久,钱义酬终于打破了沉默,“你不要怪我啰嗦,有些事情呢,你看啊,像这个事情,其实可以说已经基本解决了。当然如果继续调查和研究,也能够深挖出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但是呢,我觉得继续去探究这些,不是很有必要,你觉得呢?”

  钱义酬的话可以说是很婉转地传达了一个信息,就是他并不希望刘鑫他们再往深里调查那龙脖子路下埋藏的怪东西背后的线索。

  “钱师兄,我们也不是刚认识的,你的考虑我都明白,出于各方面的原因,我能理解你的用意。但是这个事情可能关系到很多我们并不清楚的往事,而且影响也比较大,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它彻底弄明白。”刘鑫正容回答道。

  钱义酬略皱眉头:“我明白,正因为你所说的,可能关系到很多历史的问题,也可能会有比较大的影响,我才觉得是不是不要再深挖下去比较好?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政策是不希望出乱子,和谐稳定你明白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