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仇孟知道是爸爸回来了，他仍背对着门，写他的作业。突然，脚步声没了，仇孟正纳闷，他刚想回头，“啪”的一声，一个夹风裹雨的大巴掌，打得他山崩石裂，金星飞舞，身心俱抖。
“你这小王八犊子，你真长能耐啊，一个‘绿毛’就把李小汉转正给整黄了！”
仇孟看着那凶神恶熬的脸，他刚刚明白是爸爸生气了。这一巴掌打得他一点儿精神准备都没有，好半天过去了，他的心还在突突地跳，他害怕，他担心，他不敢分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还会有第二个意想不到的巴掌从背后打来。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爹，你这样不把孩子吓坏了吗？”淑文从外面跑进来，一把把仇孟抱在怀里“这是你儿子，不是偷东西的贼！”。
“都是你惯的，你知道把谁给得罪了吗？李――小――汉。”
“那又怎么啦！”
“怎么啦？眼看这开春就要分地个人承包了，你儿子把大队书记给惹了，你想咱们家还指望分到好地块吗？”
“不是说抓阄分地吗？”
“那是在册的大田地，还有那么多机动地呢，一队、二队刚分完，那些跟大队干部关系好的，哪个不多分？”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该这么打孩子。你就是打他，也应该先给他个知和儿，让他有点心理准备。你老这样打孩子都让你给打怕了，不敢出步儿了，你妈你爸这样冷不丁的打过你吗？要不然，打我你试试！”
“滚，远点扇着，就你们孟家人胡绊蛮缠……”
“你别一说话连根儿，老孟家人怎么啦，老孟家人哪点不讲理啦？”
“别跟我说这个，没用！你们老孟家，老的少的，这些年哪一年不得吃我仇石义的粮，不然，彩牛Ⅹ,能挺到现在，个个人模狗样的？呸！”
“你骂谁人模狗样，不就是我家里穷吗？你动不动就拿这来咬扯我，我这一辈子在你面前抬不起头也就罢了，连我妈我爸那么大岁数的人，你张口闭口说骂就骂，你是人吗？”
“你骂谁？”石义又开始发怒。
“就骂你！”淑文毫不让嘴。
“我让你骂！”石义恨得咬牙切齿，顺手掉起地上一个板凳就向淑文砸去，吓得淑文一抱头，板凳一下子砸到了肩膀上，淑文见石义下手无情，也觉得自己这些年屈屈侮侮地生活，也实实没有多大意思，索性也就豁出去，一头向石义狠撞过去，石义揪住她的头发，二人就又揉到了一起。
……
“姥姥！姥姥！我妈我爸又打架了，快来拉吧！”傻子仇孟一看，战争又已经爆发，双方势不可挡，只好悄悄退出，请求外援调停。跑到姥姥家，进了大门，撞开房门和西屋门，只有姥爷一个人倚在炕上的行李上歇乏。
“姥爷，我姥他们呢？”
“大枣？”姥爷耳聋，“都开春啦哪来大枣。”
“我姥！”仇孟急声大喊道。
“啊，你姥他们都上杨彪沟看你姨姥他们去啦，今儿回不来啦。有啥事？”
“那我大舅和小舅他们家人呢？”
“都刚出去，不知道上哪窜去啦！”
“这可怎么办呢！”仇孟知道姥爷耳聋眼花的是当不了救兵的，只好急急的往回跑。
天已近黄昏，一团团铅块似的云朵正愁怅地向西天堆去，北风刺骨地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