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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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筱禾拿着咖啡,站在门边,看着窝在藤椅上,茫然注视着窗外的古韵,三天了,她不哭不闹,按时吃饭睡觉,每天就这样蜷在那,沈筱禾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将手中的咖啡递给她,古韵轻轻接过,环在手里。

  轻轻的晃动着手中的马克杯,古韵忽然低低的说道:“夏威夷KONA。”

  沈筱禾微微扬眉,静静的坐在古韵身边的地毯上,翻着手上的杂志,没有打扰她的意思,就仿佛每一个普通的午后一般。

  醇的味道,浓郁的口感,是她曾经为它疯狂的理由,而为了她的喜好,他总会想尽办法,为她找到她心仪的咖啡,就像手中这杯夏威夷KONA一样。古韵握紧烫手的马克杯,幽幽的说道:“我曾经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知道我所有的喜好、感受。我也是最了解他的,他会一直爱着我,宠着我,陪着我。我们会一起慢慢变老,就算我早一步离开了他,他也会像爸爸爱着妈妈一样,在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屋子里,继续爱着我,直到死去。”

  细细碎碎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悲伤,就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的事情,沈筱禾抬起头,在古韵的脸上,没有看见痛不生的泪水,她撑着脸,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说道:“小姨,我很傻对不对,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傻了十几年。”

  放下手中的杂志,沈筱禾劝道:“小韵,为什么不听一听席钧的解释,我相信,他是真的深爱着你的。”这些年来,杨席钧为小韵做的,没有一个人能忽略,若不是真的爱,他又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深爱着?”古韵原本蜷着的身子像被针扎一般,语气也变得暴躁:“深爱着我,却和别的人在一起,深爱着我,连孩子都有了,这就是所谓的深爱?我不要。”

  “你不听他的解释,不怕自己后悔。”

  古韵将马克杯摔在地上,咖啡溅了一地,憋了这么久,她的情绪终于失控,对着沈筱禾大声叫道:“解释了又怎么样,即使他有天大的冤屈,那个人真实的存在,还有一个孩子。”

  孩子,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还解释什么!!

  “那你打算怎样?继续这样不声不响的把自己关在房里,让你爸,你哥为你担心?!”沈筱禾也被古韵的大吼激怒,这几天难道只有她难过而已吗!

  古韵低下头,蹲在露台的一角,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泪眼模糊的看着沈筱禾,古韵无措的说道:“小姨,那我应该要怎么做!?”

  沈筱禾拍拍自己的额头,她在干什么,小韵不过还是一个孩子,她还要求她在经历这样残酷的事情之后,还要兼顾所有人的感受吗!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沈筱禾温和的说道:“算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古韵将头埋进沈筱禾怀里,三天来,她终于毫无顾忌的哭了起来。

  终于眼泪哭干了,她也累了,靠着沈筱禾,古韵轻轻的问道:“小姨,带我走,好不好。”

  沈筱禾轻拍着她的手一僵,一会之后,轻缕着她的发丝,问道:“要逃吗?”

  古韵依偎着沈筱禾的肩窝,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回道:“我不能逃吗?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离开满是他的地方,小姨,你让我逃走好不好?”

  现在她才知道,温柔娇宠也是一种伤害,在她十几年的生命中,到处都是他的气息,仿佛怎么也逃不开一般,而现在,这些只会让她痛苦。

  “你走了,你爸爸,哥哥怎么办?”她是不反对小韵到一个新的环境,调整心情,但是小韵是他们这个家的命根子,没有了她,夫要怎么生活呢!

  是啊,还有爸爸和哥哥,他们这么爱她,她却要抛下他们逃跑,古韵苦笑道:“我,好自私,对不对。”

  沈筱禾轻轻摇头,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筱禾,你带小韵去意大利吧。”房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着,古哲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刚才在楼下,听到小韵的哭声,他身为父亲,心痛。如果离开这里,小韵会快乐一些,他会让她去的。

  站在后面的古宇佑却怒气冲冲的说道:“爸,你怎么舍得小韵去那么远的地方?!错的明明是那个姓杨的,为什么要小韵远走他乡?我不同意。”要走,也应该是那个姓杨的走!

  无奈的摇摇头,古哲叹道:“那你就忍心让小韵在这痛苦!”

  古宇佑看着毫无生气的靠着沈筱禾身边的小韵,心里对杨席钧越发痛恨,别说小韵,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姓杨的!

  “爸,我们可以搬走,不住在他们旁边就好了,要是小韵还不喜欢,我们就搬到别的城市。”这样总可以了吧!

  古哲眼里闪过一丝沉痛,最后还是点头回道:“也行。”

  “不行。”古宇霖扶着古哲的肩膀,说道:“这个家是妈妈设计的,家里的每一个摆设,每一棵草,都是妈妈选的,这里有妈妈的影子,爸,你离得开这里?!”当时宇佑和小韵的年纪都还小,他却是最清楚这座房子对爸爸的意义。

  沈筱禾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家子,就是对情字放不开,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拉着古韵站起来,沈筱禾说道:“好了,小韵也不小了,出国去读几年书,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们不反对,就这样定了。我会办好一切手续的。一个礼拜之后就可以走。”

  古哲面对着小韵这双和筱茜一样丽的大眼睛,现在满是被泪水侵袭后的模糊,这不是它应该有的神采,将儿瘦弱的肩膀揽入怀里,古哲终于点头同意。

  “去吧,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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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

  登机口前,古哲牵着古韵的手,嘱咐道:“到了那边,要听阿姨的话,快乐的生活,知道吗?”小韵从来没有离开他这么久过,心里的不舍得,也让一把岁数的他,红个眼眶。

  “恩。”古韵点点头,泪也忍不住滑落。

  古宇霖轻拍着古韵的头,故作轻松的笑道:“别哭了,我们家的小韵,适合微笑。”

  古韵现在笑不出来,哭红的眼睛像一只兔子。不喜欢这样压抑的气氛,古宇佑轻轻捏着古韵的脸,笑道:“是啊,你哭的样子丑死了。大不了小哥答应你,会经常去意大利看你,好不好。”

  平时古韵一定会和他斗嘴,但是今天她却嘴角一撇,扑到古宇佑怀里,哭的更加厉害,泪水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弄得古宇佑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在一家人的安慰下,古韵才止住了泪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古韵郑重的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自己笑着回来的。”她一定可以的,为了这些爱着她的人。

  广播里提示着登机时间,三个大男人看着古韵,心里真不是滋味,如果今天只是送小韵去读书,他们或许没有这么难过,现在却是送她出去疗伤,不免更加伤感。

  就在古韵准备进入登基口的时候,一个急促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小丫头。”

  杨席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候机大厅里。

  古宇佑皱眉,不耐的低啐道:“他怎么会来。”

  沈筱禾轻笑着回道:“我通知他的。”她始终觉得他和小韵之间,应该有一次交谈,这样对小韵对他都公平。

  古宇佑却完全不认同,如果不是他,小韵也不会这样痛苦,他们一家人也不用分开。古宇佑上前拦住杨席钧,冷冷的说道:“杨席钧,趁我没有揍你之前,快滚。”

  古宇佑高大的身材,让他根本不能接近古韵,杨席钧苦苦的哀求道:“宇佑,让我和小韵说一句话,就一句。”他不能就这样让她走,不行。

  “她不想听,滚。”他还有脸来,古宇佑对杨席钧不满,这一刻再也不想忍,一拳狠狠的打在杨席钧的肚子上,杨席钧闷哼一声,他现在只想和她说上一句话,如果让宇佑打几拳,就能如愿,他绝不躲一下。

  机场里,两个男人纠结在一起,正确的说法是一个男人对着另一男人大打出手。

  “小哥。”古韵握紧双拳的手轻轻松开,走到杨席钧面前,冷冷的说道:“我也有话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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