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跟岳飞点算着兵力,也顺便点算敌人的损失,结果并不如他们想像中般大,应该说这一次的胜利,有点大计小用了。
「若这一招留着到晚一点才用,或许获得的胜果会更大一点。」牛皋摇了摇头,有点惋惜地说道。
「有时候计谋这种东西,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当时的形势便正好符合了,所以计谋才能如预料一般成功。但是如果如牛大人所言,待孙武项羽曹操都来了,那时候这一招有这麽容易奏效吗?我则没什麽信心。」周瑜微笑道,但看他那略显勉强的笑容,相信对此次的战果有点失望吧。
「徐达经此大败,应该会更聪明一点,也会对另外三方造成警示,这一场仗才刚要开始呢,」岳飞皱着眉头,盘手道「现在孙武已经跟徐达会合,昨晚的战果也不甚理想,我倒是担心孙武的影响力。」
「放心吧,」周瑜看了看岳飞,自信满满地笑道「孙武耍不出什麽花样来的,他显然是个务实的人。」
昨夜,正当徐达兵败如山倒,被周瑜和岳飞伏击并追杀至山脚小路时,孙武军刚好闻讯杀至,把岳飞跟周瑜的伏兵硬是打回山上去,才让徐达的损失减少许多。
还有一个因素使徐达不致损失巨大,那便是颇为狭窄的牛头山道路。由於周瑜和岳飞两军所布的弓箭手有限,箭矢数也不多,因此到了最後还是要靠伏兵肉搏来砍下敌人的首级,加上徐达军有常遇春的惯性殿後,以他熟练和卓越的殿後技术,周瑜和岳飞自然占不到什麽便宜。
徐达这次大仗连续堕入了敌人布下的数个陷阱,但到了最後,损失的兵数不过两千不到,还剩下一千一百多兵,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能有这样欣慰的结果,他应该谢谢一个人-张三岸。
虽然营丢了,参军死了,兵折了,粮草也全没了,但要不是张三岸快马通报孙武战果的紧急程度,或许孙武来救的时间还要再迟半个时辰,到了那个时候,徐达军不被全歼也只剩下两三百罢了。
说起来,孙武也算是个大人物,纵使徐达贪功自行出击招致大败,孙武仍接济徐达军一行千余人,粮草和营寨等等,全数由孙武一手包办,在这自私,利字为先的年代,这种人实在不多见。
见到张三岸,徐达自是羞愧万分,一堆愧疚的说话便不多说了,张三岸也是个难得的忠臣,徐达出言不逊,狂妄不已的事他也没放在心上,还是全心全意的为这个主公东奔西跑,出谋划策,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出走他投了。
「徐大人,经此一役,是因祸得福啊。」孙武看着失意的徐达,用着安慰的语气微笑道。
「这话怎说呢?」经过一晚的思想冷静後,徐达的语气也比之前更显平和,心境也不像之前那般偏激,与以前那个谦逊有礼,有勇有谋的徐达符合了。
「我啊,相马不行,」孙武笑了一声「在我那个时代,就是春秋,有个很着名的相马师,叫做伯乐。他很会相千里马,任何的马他只要一眼,便能分出好坏,这我是不行了-但我会相人。」
「呵呵......」徐达笑了数声,看是听出孙武的话中之意了「你是说三岸吧?」
「他是个不错的谋士,现在年纪尚轻,虽然他不像姜尚,周瑜那般足智多谋,视战场如棋局一般轻松,但假以时日,要成为一个名震一方的军师,却不是不可能的事。」孙武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当敌人的伏兵出来的那一刹那,我脑海里便立刻浮现出他的名字了,」徐达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像我们是从其他时代来的人,但他的能力却不容小看哪......居然能看穿那个周瑜的计谋。」
「你不也是个智勇双全的将领吗?」孙武听毕大笑数声,拍了拍徐达的肩膀「我昨晚跟常将军谈过你以前的事儿,其实周瑜的计谋真的是那麽难以看穿吗?我看不然,让你看不穿这计谋的,不是你的思想不够慎密,而是你被外来的事物所迷惑罢了,当你放下了这种虚无的事情之後,你会发现看事更清楚了许多,不是吗?」
徐达一脸苦笑,他的心里在想什麽,没有人知道,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应该可以抛弃那个被美色和权力所占据心灵的「徐达」了。
正当牛头山这里恶战连连之时,另一边厢,准备充足的乐毅也领着三千多兵,连同无数的攻城器具,往襄平城进军了。
襄平城的守将是袁崇焕,还有之前被乐毅击败的多尔衮和鳌拜,从乐毅想攻襄平到现在,准备工夫已做了几乎一年,虽然有很多外来的因素促使他不能起兵,但乐毅心里却有一种感觉,这个对手绝不简单。
守备襄平的三人,都是来自晚於唐朝的明清两代,处於中国君主时代的後期,因此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纵使他们以前如何风光,事业如何的如日中天,在这里,他们不过是占领了城池的一个小群雄罢了。
「报!项羽已离开徐州,正往这里进发!」探子滚下马鞍跑进帐内,半跪在地上道。
「比我想像中快嘛,」孙武盘着手点了点头「曹操呢?有什麽动静否?」
「根据消息,曹操仍在城中练兵,不像有快要出征的动静。」探子答道。
「练兵?」坐在一旁的徐达皱了皱眉「这曹操......」
忽然间,孙武和徐达都像想到了什麽一般,迅速的拿出地图并打开。
「果然没错,」孙武笑道「徐大人你跟我想的,恐怕是一样的吧?」
「这个曹操原来在打这个算盘,」徐达笑了笑,然後又收起了笑容,用着奇怪的眼光看着孙武「只是孙大人,那一场仗,好像不在春秋之前嘛......?」
「为将者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来到了这里之後,你以为我没有看过史书?」孙武大笑数声,指了指身後那如山的书卷「背水一战这种留名古今的战役,我早就读过了。」
背水一战的始祖是谁,是由古至今一直争议不下的话题。
最为普遍的说法是韩信在攻赵的时候,所摆出的背水阵法;而另一种说法则是项羽所施的「破釜沉舟」,由於发生的时间比韩信更早,加上当时背水亦是取胜的一大因素,因此关於此事的争议,韩信派和项羽派都争持不下。
背水一战的典故和作用,世人虽然熟悉,但是使用错误,弄巧成拙的大有人在,很多将领无法捉摸和控制将士们的心理,在施展和摆阵时就使将士失去信心和战意,一瞬间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曹操,孙膑和狄青都很清楚,要成功地用背水阵法来取胜并不容易,因此在众人都陆续地赶赴战场之际,曹操仍执意训练士兵,藉以锻链他们的集中力和军纪。
「达,」常遇春揭开帐幕走进来,跟徐达打了个招呼後,也对孙武行了个礼「能......私下说两句吗?」
「这......」徐达看了看身旁的孙武,脸有难色地犹豫了数秒「有什麽事便直说吧,孙先生是我们的恩人......」
「徐大人,」孙武豁达地笑了笑,平举起右手说道「常将军既然有私事要说,我又怎麽好意思执意要听呢?徐大人跟他出去倾谈便是。」
徐达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便匆匆地站了起来和常遇春走了出去。
「怎麽了吗?」徐达显然不太满意常遇春那没礼貌的表现和举止,这从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便可得知。
「你有想过,之後的事吗?」常遇春则对此不以为然,他虽然平时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但此刻他却明显有点急躁了起来。
「之後的事是指......」徐达皱了皱眉问道。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粮草,也没有帐篷可用,现在军队的一切日常所用,皆是孙武所供,」常遇春眉头轻皱,语气严谨,不太像平时乐观和开朗的他「你有想过,若我们仍以『庐江军』的名号参与战斗,外面的人会怎麽看吗?你自己也不好意思吧?」
徐达听毕,先是怔了数秒,然後摇着头笑了笑。
「这场仗我得到了不少东西,虽然我的确败了,败得彻彻底底,」徐达看着远方的牛头山,有点感慨地说道「记得当初随太祖起义时,曾有高人对我跟太祖说过:『善战者未必善主,善主者未必善战。』或许太祖是後者,我便是前者吧。」
「你是说,你认为自己不是块做主公的料?」常遇春靠在旁边的木栏之上,轻轻地笑了一声「你会这样想便对了,总比什麽都没得到好。」
「孙武跟我俩同是为将者,你认为他是个善主者否?」徐达看着常遇春,低声问道。
「这倒要你来看了,我不善看人。」常遇春笑了数声,摇了摇头道。
徐达也笑了数声,捶了捶常遇春的胸口,便走进营帐里去了。
或许人生不只由对或错组成,但人总把对和错分得很清楚,就像黑便是黑,白便是白一般,不容许有任何的灰色地带。
徐达的人生充满了光辉,在明朝之时,是个无人不知的名将,以他冷静和果断的判断力,加上非凡的武艺,为朱元璋打下了大明江山。
然後呢?
在牛头山惨败於周瑜之手,便淹没在众多历史名人的光晕之中?就这麽让自己一个错误,断送了自己过去那麽多的成功和努力?
「孙大人。」徐达走进营帐内,低头行礼道。
「不用这麽见外了,你我朋友一场,何须行礼?」孙武看毕,不禁笑道。
「......」徐达酝酿了一会,缓缓走到孙武跟前,又行了个礼「徐达跟常遇春,愿随孙大人左右!」
「这是......?」孙武被徐达的行为吓了一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达跟常遇春充其量不过是一将军,何德何能以争夺天下?孙大人身为兵圣,胸怀盖世之才,更善心收留我俩和一众弟兄而不问回报,如此良主何处何求?」徐达低下腰拱手道「现今我们无粮无营,一切皆由孙大人照顾,安有面子自称『庐江军』?」
「哦......原来是说这个......」孙武听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走过去扶起了徐达「你认为身为一个君主,最该具备的是什麽?」
「是......任贤用能的判断力吧?还有广阔的胸襟。」徐达想了数秒後答道。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这样的人吗?」孙武听毕大笑数声,看着徐达问道「不是吧?我不过是个会用兵的将领罢了,为君之道或许我知道,但是我知道自己不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那孙大人是......不愿意接纳我们吗?」徐达听毕,心里盘算了一会後,缓缓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孙武没有直接回答徐达,而是再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为了什麽,才在庐江当上太守的?」
「为了什麽?」徐达皱了皱眉,他像是从没有想过这问题似的「或许是为了......觅得明主,早日平定这个乱世吧?」
「你肯定?」孙武笑了一声,像是不相信的问道「若真是如此的话?你何不千里跋涉到长安去投靠李世民?李世民跟曹操不相同,他为人谦虚大方,对下臣的直言纳谏毫不忌讳,加上又会用兵,更善於任贤,你为什麽要选择这麽一条崎岖的路呢?」
「试一下直接问问自己的心里!看看答案是否如此!」孙武慢慢把声音扩大,不其然把徐达慑住了。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徐达目光空洞的看着地上,像是思考着什麽,却又无法得出结论一样呆在原地;而孙武则是盘着手站在一旁,等待徐达给予答案。
「或许,我的人生除了战斗之外......」徐达苦笑了一声,有点无奈地看了看孙武「便是一片空白吧。」
「这不仅是你,还是很多人的心里话呀,」孙武笑着地点了点头「放眼天下,人人以仁义自居,把救民救国挂在口边,以此为起兵争夺天下的藉口,但真心的问自己一句,难道昔日咤吒风云的自己,会甘心於淡泊吗?看看王翦!一个老成厚道的将军,花尽心思去抹掉秦王对自己的怀疑,获得了後半生的清福,然後呢?来到了这里後,还不是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吗?他们的人生,只有战斗。」
牛头山-岳飞大营
营帐内,周瑜,岳飞等六人坐於营中,谈论着接下来的对策。
「孙武已至,他会否也趁今夜我们伏兵仍未部署之际攻上山来呢?」韩世忠问道。
「孙武根本不惧伏兵,他真要杀上山来,我们就算把伏兵藏好了也没用,这点世忠应该很清楚,」岳飞皱着眉摇了摇头「除非我们有大量的箭矢,这样便能胜得了孙武。」
「此话怎说?」周瑜不解。
「建业一役,孙武充分地表现出他麾下军队不惧伏兵,不,应该是那军队应付伏兵的能力,」岳飞盘起了双手,低声答道「世忠不是说敌军的反应跟平常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吗?一般的军队一旦遇伏,士兵会惊慌失措,死伤惨重,不听指挥;但孙武所领的军队则刚好相反,伏兵杀出时仍能保持队形,跟平常接战没任何分别,战力相差甚远的世忠当然不是孙武的对手了,一心以为能轻易取胜的他也自然败於孙武之手。」
「哦......」周瑜听毕,沉思了数秒,慢慢地现出了微笑「原来如此,你是想说孙武虽然擅於对付伏兵,但一旦以弓箭手作伏击,他则无法招架吧?」
「不愧是周郎,」岳飞笑着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收起了笑容「虽然敌人可能有这个弱点,但是本来箭矢便不多的我们,经昨夜一役,剩下的更是......」
「孙武不像是会用弓兵的将军,不然我还能使上一计来『借』敌人的箭,」周瑜微笑道,但他的表情却有点微妙,带着无奈和感慨「可惜呀......」
「『借』箭?」韩世忠皱眉问道。
「昔日我与诸葛孔明同抗曹操时,曾因箭矢过少而烦恼,於是孔明便施一计『草船借箭』,乘着大雾领一众木船出江,船上尽是草人,到曹操的水寨附近叫嚣,那曹操生性多疑,惧孔明多计,便叫几个将军领弓箭手朝江上放箭,一夜下来,」周瑜张开了两只手掌,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十万余支箭插於那些木船之上。」
「这我倒是没听过,」岳飞抱着胸笑了笑「或许史官没有记载吧,但是此计虽然绝妙,敌人若没有箭矢,我们也没法『借』呀......」
「孙武没有,曹操呢?项羽呢?」周瑜嘴角微微上扬,彷佛他又想到了什麽妙策一般「我总不相信这四方联军皆没弓兵部队,只要孙武按兵不动,我们就仍有胜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