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为何不是叫阴某这样的名字。
少女朱衫覆体,身形却是玲珑,更兼一股子刁蛮气尽在脸上,那俏脸脸庞也着实是纯澈,眉目通灵,形态尖削,正自因恼火而涨得彤红,与其娇小的身形一相彰显,很是可爱动人。
少女末末立在那处不能行动,韩重言便料之必是其闯了祸端,险些害了自己性命,甚至身形俱灭,故才被几位师兄师姐施了术,困定当场,不能行动,连言语也不能。
见韩重言看向少女末末,那大师姐阴子立时一脸沉冷,道:“重言道友,小女鲁莽,不知好歹,险些祸害了道友性命元神,已被我拿困了在此,听凭道友责罚,绝不姑息!”
那少女末末一听,立时满脸凄哀,惶恐起来,哪里还有半分那恼怒盛气的样子,却是她自己也是知晓,自己所闯下祸端委实太大,如今被她祸害之人来了,若要听凭对方责罚,岂能有好下场?
韩重言已然有言,不会怪责于她,更兼他两世为魔,这么一个小小炼气士,实在是放不到心上,正待出言将其开脱,就此揭过了事,却忽而又怔了一怔。
末末师妹……大师姐……小女……
幸而韩重言心性强非常人,有已经被火正山高足们的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好生考验了一番,此番已经不在话下,并不形于神情之中,却也忍不住要疑惑不解:“这位末末姑娘,既是道友子女,又是阳丁师妹,那便……”
不说寥寥两句,韩重言便不知再将何言语,实在是混乱了。
阳丁只能再干笑两声,以掩饰尴尬:“你有所不知,末末是我大师兄与大师姐之女,因资质颇高,师尊便也收作弟子,山中道号‘阴亥’。”
韩重言呐呐不能语,这却是个极奇异的门派,当真有趣得很。
“好你个老妖孽,竟将弟子的女儿也收列门墙,还来上一通古今独有的名号,嘿嘿,却不知是卖的什么主意!”
阳丁等人也知这事着实奇异,难怪外人不能轻信,容得韩重言缓过神来,果然韩重言复又露笑,“诸位不必挂怀,小事而已,这位末末……末末姑娘,还是先解了束缚,或有不愉处,姑且就此揭过,日后借居贵仙山,还赖诸位道友照拂。”
这末末乃是火正仙人两位大弟子的女儿,极为宋毋忌受宠溺,恰收作了第十二名女弟子,一意仍要取名“阴亥”,众弟子极是不愿,却不敢忤逆师尊之意,因婴孩出生时,便即口吐“末末”、“末末”的呼唤不止,便恳请宋仙人,复又给了一个“末末”的乳名,门中之人多为其长,便一直唤到如今。
阴子对这女儿只是极疼爱,宋毋忌携走韩重言时曾命其自行责罚,却不得偏容,作母亲的哪里舍WWW.soudu.org得,便只是施手段困定了,不能言语行动,要待韩重言亲自责罚,也是存了这等心思,见韩重言如此说,终究是身为人母,便也急切了些,连推请一番也顾不得,只是赶紧感激道:“多谢道友宽宏!”
阴子大师姐便即将手一挥,几点光火射到少女身上,立时便解了禁制。这位宋仙人最小弟子,阳丁的小师妹兼师侄女,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便不可止地扑簌簌坠落下来,飞身便往母亲怀中扑去。
“娘亲……”
阴子也是担心了许久,恐怕师尊责罚下来,她也无法,便是他夫君大师兄阳甲回山,也是一样。女儿扑入怀中,啼血之情一时激发,一把抱住,好生安抚了一番。
韩重言把眼扫去,一众人眼中尽是慈爱宠溺,独有阳丁神色里有些不同,却不知是何缘故,也不便问。
少时片刻,母女抚慰已毕,这才想起正事,阴子也知这时再做出一副严厉,便是虚妄过了,将少女末末拉过,对韩重言稽首道:“道兄高义,不记小女天大过错,来日我与夫君定不所忘。末末,快向道兄请罪!”
末末仍自一副梨花带雨,被母亲困定在此,已然三日之久,虽知自己过错,却也是百般委屈在心头,虽然极是不愿意,依旧扭捏了片刻,要过来向韩重言请罪。
既已定意不与这小女子计较,韩重言当下便道不必,末末一听,顿时兴奋得意,便觉得这小丁丁师叔带回来的少年人果真是个好人,是以观感大为改变,非但再无有半分恼怒愤恨的神色,反而再看向韩重言时便如小姐姐见了弟弟一样。
韩重言心头大是不爽,阳丁便悄悄地附耳道来:“你莫要看她模样,其实比我还要长上一岁。”
略一思索,便即明白,炼气修士之辈,不能以形貌论年岁,也属正常。以阳丁的修为,纵是他也是天赋极高之辈,年岁至少也在而立不惑之间,只是炼气有成,得天地精华之妙,故能驻颜美容,观之如同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末末即是比阳丁还要长上一岁,也未为不可,只是一副顽童心性却是大大得不符,想是门中宠溺过甚的缘故。
阴子的长辈仍旧执意要末末请罪,她哪里肯,冲母亲嘟嚷道:“娘亲!小言言已说不必了,都怨小丁丁师叔出山回来也不去找人家,人家才来寻他晦气,原本只是想吓他一吓,谁知道小言言在此地修炼,还恰恰到了紧要时候。”
小言言……
小丁丁师叔……
韩重言嘴角不可抑止地抽动,阳丁、阴子等人立知不好,宋毋忌以传音之法告知他们,韩重言可绝非是阳丁初始以为的游侠武人那般简单,连他们师尊火正仙人也要以道友相称,末末不知天高地厚,竟以“小言言”呼之……
不等阴子喝止,阳丁已然发作,他只是最知韩重言脾性,即是卓傲。
“末末!”
末末听了阳丁一喝,竟是比她母亲还要有效用,更兼那日阳丁恼怒之下,狠下辣手,叫她很是惧怕,立时便委屈地复又伏入母亲怀里:“娘亲,小丁丁凶人家。”
韩重言顿时头大,想来这火正山也不是那般宜居之地。
闹嚷良久,韩重言精气初始归元,尚待炼化稳定丹元根基,这些人自然明白,便即告辞离去,本就不愿与之多有纠缠,一一应了来日必当去各人居处叨扰,讲谈炼气修行的心要。
终于火正仙山宋毋忌仙人门下的高足们纷纷驾起剑光,或是火云,冲天而去,各往各自修炼居处不提。
独有那阳丁的小师妹渐师侄女末末,临别犹不忘把俏生生的大眼眯起瞥来,“小丁丁师叔,过几日人家再来寻你们,可不准再夺人家的环。”
韩重言和阳丁一并掉头即回潆汀轩去,装作未闻,阳丁更是一脸尴尬呐呐,暗自着恼,当真是在韩重言面前折了极大的面子。
个中奇妙情愫,韩重言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不说,见阳丁一脸难看之色,忽而竟是觉得很是得意畅快,不由竟将被一小丫头唤作“小言言”而不得发作的恼郁也抛却了去。
自此后,韩重言便即在断崖后的潆汀轩中凝炼真元,稳固紫府丹元。火正山有掩山大阵聚汇天地元气,凝降天星精华,于其中炼气修行,不下那上乘的天生灵山洞府,功效莫大。
阴子等火正山诸人又遣童子各送来各种灵芝山珍之类,于归元境界炼气有大功效,韩重言一概接纳不提。山间自有流瀑飞泉,深潭幽壑,多的是鳞甲之类,甚或有一条蛟龙时或冲上,游荡在火正山中;山中亦无四时之分,漫山嫣姹,雀飞兽走,繁盛昌荣。
每日静修无扰,时或被那末末拉扯了阳丁一同游山,却也自在。
时光过隙,转瞬而逝。
正是居仙山而不知日月,炼真元而通晓乾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