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当紫君真正见到这杆传说中的大戟之时,目光顿为所滞。说到神兵宝器,诸国的皇室王族之中俱都有些,如龙神天龙皇室的“祈神剑”,紫龙氏的玉笛;已经落入紫君之手,易名为“倾城”的照歧邪刀;亚瑟光明神教与迦蓝的佛门雷音宝刹也俱都有一些镇国之物。
这些神兵宝物在世人眼中固然是天赐神物,都被诸国时时供奉着,如紫君这样能够携着一柄神器邪刀随意行动,是在已经是千古未有之事了。而这些所谓神器,紫君心中最是清楚不过了,根本就是那些大能们随手捏作的玩意儿罢了!
亘古之时,天界大能于此间一战,最终罢手于这一颗星球之上。设下禁制而去之前,曾在这颗星球上对峙直到千八百年前,后有天界巨擘来解,方才离去。这些大能们在这一片禁制之中的小小大陆上各有一缕传承,于是有了当世的诸国。而那些传国的神器,紫君所知,本即是这些大能们挥手之间,从星球地脉之中随意寻些材料,捏作而成,姑作神器传承下去。
这些东西虽然是出自天界诸方仙主魔君之手,然而若是落入了修真界中,也之多便是一般兵器罢了。
而眼前这杆大戟……紫君心头惑起,那位西楚霸王项籍,竟是如何能够得获如此神物?
紫君万分确定,这杆大戟或可称为铘钰霸王戟才是。
铘钰石乃亿万中无一之物,至少在修真世界之中如此,无论修的是仙法魔道,佛法妖术,一件铘钰石的法宝兵器在这些修真者眼中几乎可以等同半身修为!
铘钰随意而出,不能定论其出处,然而茫茫修真界中星球不可计数,往往千百万年也不曾出现一件铘钰兵器或是法宝。
铘钰又称天器。盖因这铘钰堪称世间最奇异的天材地宝了,铘钰兵器的形状功用与威力俱都不是后天人为所成,皆是天成。此物随机缘出现在某处,或千百年,或亿万年而有一件天成形状的铘钰兵器,或战刀,或飞剑,或大枪,甚至是一件战甲,自然也可能是一杆大戟!
铘钰器无坚不摧,无物可破,不受修真法诀属性限制。每有一现之时,修真者往往要争破头去抢夺。
那位西楚霸王命中何等的机缘,竟能得获这样一杆铘钰霸王戟!
漫说这千百年来,龙神皇室与三王家早已经再无半分要将霸王后裔灭杀尽绝的意思,就是凭眼前这一杆铘钰大戟,紫君无论如何也要保全项一戟这个霸王后人!因为,这一杆大戟是紫君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是这一片禁制阵法之中唯一可以感觉到修真世界气息的东西,而那个世界,是自己终将踏足的。
紫君再次笑了,极是灿然。紫君右手一探,势如龙形之爪,肩头微震。
项一戟精神贯注,顿时心中一紧,一位紫君是要出手了。手中大戟虎吼一般地大震,大戟震过的空气里噼嘙噼嘙地发出嘶鸣。大戟微低,牙刃之上暗光掠现,若是一斩,定是铁石也要粉碎!
紫君探手呈龙爪,微嗖一声,一只满酒的足有一尺之径的竟然已经被他凭空从地上抓过,捉在手上。
纵然是一直都在注意着项一戟,虬狮等人依旧是是看到了这一幕。匡扶心头大震,以劲力凭空取物,若是武林之中那些超一流的高手也能做到,然而这么一只足有二三十斤的酒坛,紫君竟是未曾作势蓄力,不过探手之间便已经抓入手中,且不带分毫滞涩处,这是何等样的修为境界才可能做到的?
他们这一处全部站立了起来,且气氛明显有些紧张,早已经让整个骑师军营里的军士将目光尽数投注于此了。
紫君捉坛高举。
征北骑师的军营之中响起一个清朗而洪亮的声音,笼盖整个军营,处处可闻!
“征北骑师的儿郎们!你等戍边劳苦,今又征入东征大军。征北骑师战力无匹,必当为我大军杀器以用,阵上亡命或将不免。我为主将,于此先敬一坛!”
紫君慨然长呼,声音滚如江涛,跌宕开去。说罢举坛便饮!
这一坛军中的粗糙烈酒足有二十多斤,岂是常人所能尽数喝尽的,便是军中最悍勇的猛士能饮一坛已是了得。当然,如虬狮壮汉这样的异数不在此列。
酒液粗劣而火燥,滚滚入喉如同炎流,再从肺间涌过,火灼般的辛辣疼痛,却又舒爽异常。
青衫目瞪口呆,几时见过自己这位表弟这般豪饮过?
不消半刻,一坛烈酒已然尽数入腹,紫君挥手大力掷开空坛,酒坛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声。
酒坛爆裂的声音终于将虬狮等人惊醒过神来,紫君却已经双手同展,又是两坛入手,一坛递交虬狮,一坛举向壮汉。两人呆呆地接过。
再抓两坛,一坛掷给匡扶,另一坛却是递向青衫。青衫吞了吞喉咙,这么一大坛,可不是他在帝都的粉红胭脂之中的甜醇薄酒那般爽口爽心。
紫君冲自己的表兄微一挑眉头,青山的眉头却更激烈地挑动,有些颤微地伸过手去。
酒坛及手,青衫顿觉一股莫大的热流从自己手上传来,滚过手臂,直入身躯百骸。青衫一把抓过酒坛,冲紫君露出笑意。
再次两坛入手。
紫君缓缓地将一坛烈酒向前举去,直指向对面那仗戟而立,霸气冲霄的年轻人——项一戟。
项一戟心中错乱,绝难相信眼前这一幕。紫君却道:“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项一戟默然,许久道:“紫龙少主,当今帝婿。若未错,天位强者。”
紫君忽然轻笑:“自此后,我允你项氏霸王一脉可以光明正大地畅行于世,再无可忧!你可信我?”
项一戟的眉间深深地皱起,气势也为之一滞。眼前这人无疑在帝国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即是他还是一个未将弱冠的少年人,然而他却能对朝堂之上的那些最高主宰者们施以最大的影响——因为他承认了,天位!
他的目光里清澈简明到了极致,项一戟极力想要从紫君的眼中寻到一丝虚伪或是狡诈,然而终究无果。
紫君的眼中越发得清明,这中时刻,无所谓真诚与否,而仅只是双方在信或不信之间的较量徘徊。紫君笑得愈加灿然,眉宇间尽显坦然,“我若欲杀你,不过挥手而已。”
我若欲杀你,不过挥手而已!
项一戟的心神顿受重重一击,紫君的话语里略无半分强势胁迫的意味,而仅仅是在向他坦开一道,只问你是踏或不踏!
整个征北军的目光尽数集在此处,那些军士们但闻一直以来心存疑惑的紫龙主将朗呼敬酒,继而一坛尽去,却还是未有一人敢跟着便受了这敬酒,全部在等着虬狮和三位都尉的行动,而将军他们却是定定地站立在那处不动分毫。军士没完呢不明就里,如何敢动。
紫君不过三言,这位霸王的传裔那一股滔天汹涌的霸势竟然已经被无形削去泰半,虽是大戟指天,却已不能略动。
“接着!”紫君忽然轻喝,手上微弹,那一坛烈酒已然如同滚球一般被极快地抛向项一戟!
项一戟早已经被压迫得心神松动,陡闻这一声喝,心神里不受控制地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待酒坛入手,凉意袭上手心,已然悔之不及。
“哈哈……”青衫从来不曾见过紫君这般畅然地大笑过,但见紫君酒坛高擎,纵声长呼:“诸位同饮,干!”
虬狮喉头大动,扯起天生粗犷的大嗓门:“他大爷的崽子们,给老子干!”说罢不再多话,仰头便灌!
紫君微微一笑,不过区区一坛酒而已,于是也自仰首豪饮。
“干!”“干!”“干!”……
何等壮阔,极尽洒然!
壮汉双手抱住酒坛,咕噜咕噜地灌将起来,犹不忘在饮前将酒坛向青衫一举,示意适才所说的要敬其一坛便在此了。青衫仍旧是有些惊悸,却终究是在略一迟疑后狠一凝眉,故作起豪爽,举起酒坛便喝。烈酒本寒,却是有如此火性,顿时激起肺腑间的烧灼,青衫不由便运起体内真力来抗,却有一股温流从体内涌出,和着那酒劲,一时间青衫竟有了一种从不曾体验过的畅爽,直达百骸。那一股温流,恰是适才接过酒坛之时紫君所度过到他体内的一道真力。于是更加大口痛饮。
只有一个人仍在迟疑。
项一戟深锁着眉头,锃紫的脸膛上复杂已极,目视这对面的两位王族少主,自己以为的今日大敌正在仰头豪饮,更是有三千军士一同陪敬,这是何等样的洒脱豪壮,慨然壮阔!
于是终究索性横下心去,抡臂如轮,墨影飞转,眨眼间那一杆铘钰大戟已然从他手中消失,那一股澎湃如涛的霸气亦是烟消云散,再无分毫适才的可怖气息。
双臂抱住酒坛,仰头,灌去。
酒液横洒,壮气潇洒。
不消须臾,尽皆饮尽。虬狮仰天大笑,状极畅快。紫君掷坛于地,冷声道:“传我军令,犒饮再行一刻。一刻后收帐整军,三刻拔营。着人速去帅帐请公主殿下!”
虬狮大喝:“是——”随即大愕,呆滞般地望向紫君,“将……将军?”
“征北骑师听我令,帅命征北骑师为征东先部,今夜亥时渡海过境!”
“是,将军!”
人仰马嘶。“崽子们,都他大爷的给老子快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