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兵勇正不耐烦的靠在门外,其中一人冲着曦淼便大嚷起来,“我们奉命追拿朝廷要犯,挨家挨户都得进行搜查!”
愫璇眼瞅得有两三名兵士欲闯进苡茳及那妇人的藏身之所,情急地奔过去拦了下来。“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进这个房间搜查的!”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里面真的藏有钦犯不成?”一头领模样的兵勇厉声上前。
曦淼轻蹙下眉,随即端出副恐慌万状,赶紧拉起愫璇远远地避到了屋门口。“不,怎么会呢?几位大人您们要实在想搜那就请吧!”
兵勇首领恁地心下狐疑,忙停下脚步,转向他二人,“说,你们这是在搞什么鬼?”
曦淼忧虑莫名地又望望里面,蹑手蹑脚地向兵勇首领近前移动了几步,皱眉叹息起来。“不瞒众位大人,里间住的乃是家兄。哎,他原本是个极健壮的人,半月前却不知染了什么怪病,突然就卧床不起了。更恐怖的是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开始溃烂,实在是惨不忍睹!而且,我们请来为大哥诊治的大夫也都无来由的受到了感染,至今也都全身溃烂,卧病在床。吓得连我们也不敢再近前照料,只由得他自生自灭罢了!”
“真有此事?”众兵勇声厉色荏,迟疑地望向里间的房门,却无一人再敢上前。
“几位大哥,还不只这样呢!”愫璇忙的回应。“你们不知道,我大哥他得的这种怪病,不但全身皮肉溃烂、鲜血淋淋,而且连骨头都会渐渐变酥、变软,最后化为粉尘烟消云散,真是太吓人了!还有呐,听大夫说,我大哥这种怪病,不仅碰触到会被传染,通过呼吸也有可能会被传染的呀,多危险呐!兵勇大哥们,你们要搜查就尽管自行进去好了,我们胆子小,可是不敢的!”
愫璇似乎一想起来就吓得浑身发抖,瞪大了的澄澈如一汪碧水的晶眸刹时也蒙上了浓浓的畏惧颜色。
七八个兵士都仿佛避瘟疫似的连忙远离了房门,面色青白交错的惊慌着,“竟有如此骇人的病症?”
愫璇哀婉好似一泓溪涧的星眸顿时泛起了层层波光,如断线珍珠般陨落的盈盈泪珠仿佛给了他们无言却又无比肯定的回答。
曦淼唇线微敛,心下禁不住好笑。这小丫头,还真会演戏!
他随即配合着走到了兵勇首领的面前,“唉,家门不幸,却麻烦了各位官差,实在是过意不去!”说着,将几枚铜贝(商朝货币的一种)塞在了那人手中。
那首领忙自赚紧了铜贝,偷偷放入了自己怀中,才又通情达理的摆首笑道:“啊,即是如此,那就算了!瞅着你们这么本分,也不像窝藏钦犯的样。兄弟们,我们再去别家搜吧!”
话语刚落,全体人马即惟恐避之不及地逃难而去。
这年头,有钱赚就得,谁还会真的冒着生命危险去缉捕什么莫须有的钦犯呐!
瞟着他们已然远去的背影,俏颜上犹自溅泪的愫璇蓦然绽放出朵朵顽皮笑厣。“哼,没想到会这么好骗,真有意思!”
“还说呢,瞧你刚才那么夸张,干吗把人家形容得这么惨呢?”曦淼宠怜的数落着。
“他惨?他把我逮了不放这么半天,还不许我咒两句么!”
曦淼惦记着苡茳的伤势,没再争辩,携着愫璇又赶回了房去。
那少妇满怀复杂的望着曦淼和愫璇,咬咬牙抿紧唇线,一字一句的迸道:“我是苁蓉,是苡茳的妻子。我们就是朝廷要捉拿的钦犯!”
“你受伤了,他也是,你们都是应该得到医治的病人!”曦淼付之一笑。
“抓住我们,你们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他的伤势很重,再不赶快医治就来不及了!”曦淼勾起淡然浅笑,温和的走至他二人身侧。
昭辰缓缓从马背上抬起头。不晓得已然奔驰了多久,更不知现在自己身处何方,只看到原本初升的骄阳已经浸染起西沉的红晕。
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下,万事都搁待明日吧。想着,他驭马向着远方隐约火光处驰去。
来得近处,才发觉像是个小部落的样子。
昭辰驾马而入,只端坐在马背上,向四下谨慎地打量着。为什么没有人呢?
“烧死她!烧死她!……”
寻声望去,远远的一处火把通明,竟围聚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大群子人。
众人愤怒的激喝声吸引了昭辰的注意力,他轻身下马,好奇地走了过去。
待到近前,只瞧见人群中间,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纤弱女孩被绑在了根木桩上,她的脚下还堆积着无数的柴薪,女孩只绝望地静默着,唯独一头凌乱白发在火光摇曳中格外醒目。
白发……不祥……这便是原由吗?
昭辰揣测着,再度望向那个女孩,那个平平淡淡得连清秀都算不上的女孩,那个脸色泛白、浑身颤抖、连嘴唇都因极度恐慌而被自己咬出一排血痕却仍旧倔强着不发一言的女孩。不知怎的,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时间,一位酋长模样的白髯老者手举火把走到了女孩面前,低声暗暗诵念着、祈祷着,随即欲把自己手持的火把投入那堆柴薪之中,却被一声威严轻喝阻了下来。
寻声望去,一华冠男子霎时映入了众人那惊为天人的诧异眼帘。
“为什么要烧死她?”昭辰的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关切,有的只是淡然而冷漠的诘问。
酋长将火把暂递给了身旁之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昭辰一番。当从对方那华贵的衣衫及不凡的气度中察觉到似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时,方暗暗收敛了几分心中不悦怒火,转用较为和缓的声音道:“这位公子,此乃我们族中之事!请公子――”
昭辰仍不着一缕火气,淡然而冷漠的打断,再次重复道:“为什么要烧死她?”
一种无以抗拒的压迫力在瞬间震住了酋长。酋长一愣,只得直言道:“这位公子,你是有所不知。此女天生白发,定是邪魅托生,乃是本族的妖女,为我族之大祸害,所以我们准备烧死她,以消灾祸!”
“妖女?”昭辰撇起一边唇线,径自走向那女孩,好笑地托起她的下颚,以一种探索的深邃凝视起那慌乱企图躲闪的水眸两泓。“这个妖女我要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