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星尘一点也不会感激金宏的美意,每天下午他们都要面临至少三个小时的忠诚思想灌输。整天待在别墅里的女兵,绝对不单单是为了照顾他们的生活,很小心的修炼,更要很小心的不让宝剑里的七个小家伙被发现,其实这看似惬意的生活下,隐藏着种种未知的变数。
很显然,以金宏的小心谨慎,他并不能完全放心离开了整整4年的少年,他要对七人再进行一段时间的洗脑教育之后,才能真正安心的放飞他们。
两个月来,金疾很安分,伤势痊愈的金肃也很安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金宏并没有把那份供词和杀人灭口的现场记录呈上去。
整个基地歌舞升平,气象大好,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硝烟,让星尘的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太平盛世’这个词语。
“出来这么多年了,你们也回去看看吧,家人也都在挂念着。”
两个月来,这是金宏所说的话中,唯一一句让星尘赞同的。七个人整理着好各自的行李,在全新的个人电脑上留下联系讯号之后,分别登上了一艘小型穿梭机腾空而去。
基地的停机坪上,金宏看着最后一个登机的祁歆身边那只已经快要成年的狂雷雪狮,喃喃道:“这么多年来上面都严禁掠走七大岛链上的凶兽,更不允许大量杀害第三岛之后其他几岛的凶兽,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只狂雷雪狮肯定就是那头已役狂雷雪狮王的遗孤了,却没想到主动跟了他们,若不是为了……真想抢过来,等它长大了实力还真是不弱呢。”
直到那穿梭机不见影踪,他叹了口气,留下不舍的一瞥,转身离开……
K-18区。
4年前在一次奇袭中毁于一旦,4年后,原址上重新建起了一座城市,一座在各方面都不下于之前的城市。每个家庭都得到了优厚的补贴,并且在给予补助的情况下鼓励生育,试图在一段时间内让整个城市的人口得以恢复。
4年了,在日神教的‘关怀’下,人们痛失亲人的悲哀慢慢平息,对那些不知名恶魔的痛恨被埋藏在心里,军部借机用大肆鼓吹,他们将拼命的为大家讨回公道。隐隐中,此次战火的洗礼反而让民众更加的信仰日神教,更加的尊敬执法者。
星朗一个人住在一所别墅里,这套别墅比过去的还要大,还要豪华,然而他却开心不起来。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曾经的八口之家,除了4年没见的儿子之外全部罹难。死,并不是最痛苦的,真正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在他有生之年都无法忘记那些曾经的记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下班了,啃完两个汉堡,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眼神的焦点并不是放在全息投影上,而是上方那几副照片。4年来,他没有做过一顿饭,他不敢,他害怕那种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的感觉,因为,往日里餐桌上的温情和笑声再也没有了,那些事,那些人,只能成为记忆。
4年,那些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眼前闪现,唯一支持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儿子,这个世界上他仅剩的亲人。
然而,就在今天,一名执法者很委婉的告诉他:他的儿子星尘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坐在沙发上,星朗依然紧紧地盯着那几副黑白照片,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一丝神采,仅仅40出头的年龄,发鬓已经班白,这些年来不知他的内心是怎样的挣扎和痛苦。
“玉琳,我们的宝贝也不在了,他,去了……”星朗的眼角溢着丝丝泪花,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轻声说:“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的照顾好我们的宝贝,我失信了,我没有做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日神没能拯救他的子民,日神放弃了卑微的我们。我的痛苦终于可以停止了,玉琳,等等我,我来陪你了。”
星朗缓缓地站起来,脸上充满了从容的微笑,没有痛苦,没有不舍,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仿佛有一扇通向天界的大门正向他敞开着。从茶几上拿起一个崭新的黑白相框,上面赫然正是4年前星尘的模样,他走到悬挂着妻子遗像的墙壁前停下,用一柄犀利的匕首刺入到心脏之中。
慢慢地,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的血沫和胸口喷洒出的鲜血,在玉岩打磨的雪白地面上显得格外耀眼。抱着那个黑白相框,失神的眼睛盯着墙壁上的照片,他的神色是那么的安详……
城市的格局没变,甚至于,曾经的建筑群外观和位置也一样,只是楼是新楼,建筑更华美,更高大了。
轻车熟路的,星尘提着装了几件换洗衣服的小包,顺着人流少了很多的大街一路往家里走去,心想着:“不知老爸突然看到我会不会惊喜呢?现在是傍晚,他已经下班了,应该在家里的。嗯……也不一定吧?妈妈走了,他一个人在家也会寂寞,也许会去餐馆喝点小酒呢。不过他千万别乱来,否则就对不起妈妈了。”
想到这里,他的眸子里满是失落,深深吸了口气,暗道:“也不能这么说,他心里也很苦,这些年了,不容易,就算出去找找乐子也没什么。如果……如果可以,我该给他重新找个伴侣吧?妈妈不会怪我的,她也希望老爸幸福,一个男人,真的不容易……”
一个孩子是无法理解这种痛苦的,但拥有前世记忆的星尘却能体会到,亲人一个个的离开人世,那种痛,那种凄凉,是很难承受的。如果真的能找到一个寄托,多少能缓解这种痛苦。
像个小偷一样,星尘蹑手蹑脚的走进那栋熟悉而又陌生的别墅,夕阳的余晖剩下了最后一丝在天空上徜徉,别墅没开灯,有点暗。
“没人?”星尘暗暗皱眉,心道:“可是门怎么开着呢?奇怪了。”
从最外面的大厅往里走,到饭厅,看着那张紫云木的餐桌,星尘的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的一幕幕。甩了甩头,继续往里走,那是偏厅,过去每每晚饭过后,一家人就会挤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突然,星尘的脚步停下了,眼睛睁地很大,手里的旅行包掉落在地上。他颤抖着,全身痉挛,仿佛老年帕金森病发作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说不出话,眼中发酸,片刻,泪水便入雨打芭蕉似的涌了出来。
“老爸!”星尘扑倒在地上,抱着星朗已经冰冷的尸体,凄厉的哭喊着:“爸,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啊?!”
那个鬓角花白的男子是他仅剩下的亲人啊,他的身上流淌的就是他的血脉,4年前,爷爷、奶奶、母亲、伯父、婶婶和堂兄都走了,那浓的化不开的血脉关系让他几乎崩溃,可是他仍然振作起来了,因为他还有父亲,他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而今,父亲,那个从小把他放在肩膀上玩耍的男人,那个靠辛勤的工作养活着他的男人,那个对家中每个人都宽厚、包容的男人,就这么去了,永远的离开了。那是星尘仅有的亲人,仅有的精神支柱,虽然他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对于儿子来说,他就是天。
现在,天塌了!
星尘泪水磅礴,哭哑了嗓子,哭得喉头一甜喷出大口的鲜血,哭得引来了十多个邻居跑过来,接着又有几名执法者和教士也跑了过来。
执法者中有一个正巧是4年前K-18区遇袭后被星尘喝骂的,后来通过了解也知道了星尘的身份,这些年对星朗也算照顾。一看到星尘抱着星朗的尸体,虽然4年来相貌改变了很多,却也可以想象到他是谁。
于是连忙走了过来,试图安慰他,并了解一下情况。只是星尘对他的话不理不睬,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也不哭了,就那么抱着父亲的尸体,楞楞地看着某一处地方,眸子里根本没有焦点,很涣散。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星尘就这么坐在地上,抱着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没有人说话,那些邻居都被执法者遣散了,几名执法者也就这么干等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