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生亲自到医院门口来接我。
他看上去年龄并不比我大多少,大约三十岁左右。我心想难怪刚才打电话时会有那么大的火气,年青人嘛。
“那个杨德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他还一直坚称自己是你们区一中的保卫科科长。”郑秋生一边引着我往医院里走,一边说道。
“真是荒唐。”我冷笑地摇摇头,杨德安难道真是个骗子不成?
我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们他的家庭情况?”
“有,他说他就住在你们学校不远的一个名叫青云的小区。但是他给我们他家里的那个电话是空号,我们刚要派人根据他所提供的家庭地址去找他的家人。”郑秋生说道。
“哦。”我心想,或许找到他的家里人所有真相就大白了。这时,我想起了一件事,便好奇地问道:“前两天,他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很惭愧,我们也没有查出他倒底是患了什么病。”郑秋生说道:“他被送来之后,我们医院召集了十几位专家对他进行汇诊,可是都没有查出他是患了什么病因。”
“这么多专家都没能查出他是患了什么病呀?”我感到十分的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呢?!
“是的。”郑秋生点头说道:“我们医院的许多老专家都说,他们从医了几十年了,都没有见过没这么怪的病,无论是对病人进行内科和外科的检查,都检查不出是什么病因来。”
“可是既然是没有查出病因来,那他怎么就突然好了呢?”我又问道。
“我也不清楚,正当我们想放弃的时候,今天,他却自己突然开始恢复了。”郑秋生说道:“先是他那黑色的皮肤的色泽慢慢地变淡,最后恢复成跟常人一样的颜色;后来他的人也清醒过来了。杨德安刚醒来那会,我听护士说,他还在那边诧异自己怎么会躺在医院里。”
这事越来越离奇了,在这个自称是杨德安的人身上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了!先是他患了奇怪的病晕倒在我们学校的校门口,送到医院后,居然没有一个医生专家见过这病,接着这种病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消失了,可是等杨德安醒来后,却又一直称自己是我们学校的教职工,而且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所有的这些搞得我的思绪变得越来越乱了。
这说话间的功夫,我们俩人已经来到了一个病房。这病房里没有什么人,我一眼就看到扬德安一个人坐在靠窗户的那张床上。他正呆呆地望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如郑秋生所说,这杨德安的肌肤已经恢复了常态,表面上看,跟我们常人没两样。此时的他看上去英俊、帅气,在现实中应该是属于易受女性青睐的那种。
杨德安听到有人走进来,回过神来,望向我们。当他看见我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激动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鞋也没穿,便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双手,说道:“林亚邦,你终于来了,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我被杨德安这突然如其来的言行惊呆住了,张大的嘴巴良久没能合上。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挣脱杨德安的双手,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认识……我吗?”
杨德安一楞,笑道:“林亚邦,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可是……我却不认识你……”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想当时我的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怪异。
“呵呵,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了?”杨德安笑着用拳头轻轻捶打了一下我的胸膛。
“说真的,我真的不认识你呀!”我说道。
杨德安的脸色一变,一脸狐疑地说道:“我是杨德安呀,从你05年毕业后分配到学校一直同你共事到现在的同事,你不会真的把我给忘了吧?!”
我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时间?”
杨德安仿佛是听到一个小孩子在说一句天真幼稚的话,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在学校里我和你可算是比较合得来的同事了,我对你的事情当然是一清二楚了。我还记得你刚进来时,不是教高中,而是先在初一年教了一学年,因为成绩突出,才被校长提上去教高中;而你也是今年年初才结婚的,你的老婆是一家公司的行政主管。”
“啊,你倒底是谁?对我情况怎么这么了解?!”我恐怖地叫出声来,能够知道我这么多事情的人,必定是跟我比较熟悉的人,可是无论我如何搜索记忆,眼前的这个人,在我的脑海里都没有任何的什么印象!
我回头看了看一旁的郑秋生,发现他正冷冷地看着我,显然他已经认定我之前说的一切都是谎话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杨德安。”看我一直不承认认识他,杨德安有点生气了:“林亚邦,你今天是怎么了,这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吧!”
“我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呀……”我很诚恳地说道。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杨德安见我不象是在开玩笑,一脸困惑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们学校确实也没有你这个人。”我看了看郑秋生说道。
“呃,不是吧,你是学校的副保卫科科长,而我是正科长呀。”杨德安有点急了,他见我还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又不甘心说道:“我还知道你的很多秘密,记得你刚进学校那会儿,房子还没买,学校便把你安排到那栋破旧的逑凤楼二层里住,那时你的那个还在读大学的女朋友经常每周三晚跑来学校同你幽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好象叫黄菲菲来着,你一直叫她菲儿。可惜她最后没能成为你的老婆……”
四,怪事连连(2)
“够了。”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当你突然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所有的一举一动,被眼前的这个陌生人都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你对于这个陌生人而言,不过是一个赤裸裸,毫无秘密可言的人而已,心里甭提有多恐怖!
“那时教高中化学苏志成和你是住在同一间房间里。”杨德安继续说道:“所以记得每到星期三的时候,你总会买两包娇子来贿赂苏志成,让他到隔壁同当时还是教务处副主任的王平强一起住,这些都是苏志成后来告诉我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本能反应地大声说道。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杨德平说的每一点都是属实的。现在已为人妻的女朋友菲儿当时确实每周三晚上都会跑来找我,因为我们第二天早上都没有课;我的隔壁住着的也确实王平强;而且那段时间,我一直都是抽娇子牌香烟!
“看来你真的是不记得我了。”杨德平的表情也很古怪,估计他也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郑秋生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地说道:“你看是不是再多叫几个同事来这里……”
刚才他一直在一旁观察,发现我和杨德安俩人都不象在说谎,觉得这事有点不简单,于是便向我提了这个建议。
今天这事让我越来越糊涂了,我头涨得厉害,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经郑秋生这么一说,觉得这提议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连忙掏出手机,走到外面跟校长打个电话。
校长对这事也感到很惊奇,他当即表示马上派几个人赶到医院来。
学校离医院并不远,不一会儿,教务处副主任王平强就带着其他两个同事匆匆赶来了。这两个同事其中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后勤老黄,一个是半年前刚刚分配进来的小张。
那个胖胖的王主任一见到我,便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汗,一边气喘嘘嘘地问道:“林科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说在来之前他们对这事也略有耳闻,可是当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这三个人仍然惊呆住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见过!”老黄摇着头说道。
“那人呢?”我指了指病房,带着这三个人一同走进去。
“王主任,老黄、小张,你们怎么来了?”杨德安见到我身后跟着的三人,说道。
他们三个人一下子都被吓傻了,面面相觑地望着对方。良久,王平强才问道:“你认识我们吗?”
“王主任你说哪儿去了?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们呢。”杨德安见王平强等人的表情不对劲,开始有些慌张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王主任,我和你可是在同一年段配合了好几年了,你去年五月份升任为教务处正主任时,还请我们几个要好的同事去学校附近的‘花开富贵’酒楼吃了顿呢。”
一向口齿灵俐的王平强突然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不错,我是请了……一伙同事到‘花开富贵’吃饭,可是……我并没有请你呀!”
“怎么会呢!那时加上我,你一共只请了五个人。”杨德安说道:“其他是四位是退休的教务处老主任金老、德育处的韩城、高一年年段长的陈诚以及谢老师。”
“没错,我请的是这四个人,也只请了这四个人,就是没请你呀!”王平强摸摸脑门说道。
“你胡说!”杨德安的心情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他冲到老黄面前,握住老黄的手说道:“老黄,你在我们学校都呆了三十几年,你应该认识我吧?!你女儿今年大学快要毕业了,上个月到我们学校高一年段实习时,我还是她的指导老师呢!”
老黄眼着大眼睛,摇着头说道:“没错,我女儿上个月是到我们学校高一年段实习,可是她的指导老师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我在学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
“你胡说八道。”扬德安几乎是吼道,他已经失态了。他又转头满眼期待地看着小张。
小张见他的样子,感到有些害怕,一连后退了两步,说道:“我也不认识你!”
“怎么会呢,你前几天才拿着你现在还在本市XXX大学读大四的女朋友的相片让我给你参考参考呢!”杨德安叫道。
“是,我的女朋友是还在XXX大学读大四,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拿过她的相片给任何人看过啊!”小张纳闷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杨德安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蹲在地上,用双手抱住头,一脸无助的样子。
我看了看郑秋生,小声地问道:“郑医生,这是不是患了什么病呢?”
“如果只有你一个忘记他,可能会是你患了失忆症,可是现在这么多人都不记得他,总不可能大家都患了什么病吧!”
我心里想想,那也是。再说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我的记忆绝对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的家里人。”郑秋生说道:“同事不记得他,那么家里人总不会不记得他吧!”
这话刚好被杨德安听到,他刷一下就站了起来,说道:“没错,我要回家!”
人在自己感到无助的时候总会想到回家,所以说那句陈词滥调:“家是永远的港湾”,还是十分有道理的。
“可是,你的医疗费……”郑秋生说道。
“可是我家的电话不知道怎么报停了,连我老婆的手机也停机了。没办法叫她送钱来,怎么办?”杨德安说道。
郑秋生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的确,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任而已。
杨德安很沮丧地站在那里。
我见了,对郑秋生说道:“要不这样吧,反正这个杨……先生的家离这里也不远,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不如陪同杨先生一同回家,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好顺便拿一下钱。”
“也好。”郑秋生当即就表示赞同。他的心里也很迫切地希望了解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