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首歌献给我最好的朋友江善芷,希望她以后开开心心,每一天都会有好运,善芷,生日快乐!”
纪信的歌声空灵的像深山里山涧里的溪水,拍打岸边岩石时,不经意发出的叮咚声,遥远,缥缈。在烟火里,她还是忍不住的流泪了,因为感动,也因为一无所有。
第二天上班时,她收到柳海远的一大簇玫瑰。浪漫就发生在公司大厅里,这多少让她有些尴尬。也许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确实低估了柳海远,也许是过分看低了自己。这个世界灰姑娘的童话之所以不再新奇,也许是通货膨胀吧!
“生日快乐!”
“谢谢,你怎么会知道?”
“我想知道的事就是这么简单。”
柳海远像善芷期望的那样,简洁,从不拖泥带水。两句话他就离开了,为善芷节约了不少谎言。她去企划室的时间,李民秀也对说了同样的祝福“生日快乐”她很高兴李民秀的这句话。这是真心的祝福,不带有任何杂念的。而柳海远,是为了自己的目的,那种祝福里包含着他的某些的欲望。诚如: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晚上下班时,她却被柳海远堵在了电梯里。
“虽然现在有点儿晚,但我还是想给你庆祝生日,我不想听到你的拒绝,这样我会难过的。”
“我很高兴你的好意,作为回报,我答应了!”
从柳海远脸上惊愕的表情不难推测出,他已经准备了足够他发挥一小时的说词。善芷的话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他习惯于这种场合,如果是拒绝,也许他的脸色会像现在的电梯一样铁青。他现在才发现:江善芷,毕竟是个女人。女人,都是一样的。世上有两种女人,一种是虚荣的,还有一种是非常虚荣的。
在西餐厅幽暗的灯光下,善芷觉得那些轻缓的音符是从她皮肤上滑过的。就像海水划过身体时留在皮肤上的水珠——清凉、痛快。
柳海远在这种环境下也呈现出另一种美态——法国男人的优雅、英国男人的绅士、意大利男人的野性。这种征服感对善芷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她喜欢有侵略性的男人,也许因为她本身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吧!柳海远并不像阮松绮描述的那样:玩世不恭的****。相对而言,善芷更喜欢玩世不恭这种生活态度。生活很累,如果能玩世不恭地过,那也是一种洒脱,但必须要有资本。而柳海远拥有一切。她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坏人。一如她坚信没有完全的爱情。所谓的爱情,都是和背叛、欺骗以及带有一点儿荒诞色彩的自欺欺人捆绑在一起的。爱情的血液就是遗憾。因为太想得到……罪魁祸首也许就是你不够丰富的想象力和超科想象的错觉。爱情本身就是一种不完美,它是人类为了弥补自己生活的空虚而借以**的维他命丸,久而久之形成的一种潜意识。从字面上讲应该等同于针线。爱的作用就是针,而情总是像线一样绵延不绝,所以总是伤痛的。善芷看着柳海远时想起这个问题,她一直都忍不住想笑,跟柳海远谈爱情?爱情是他的维他命,当爱跟情分开拿到他面前时,他就一无所知了。跟这种男人约会是一种享受。
善芷在靠近“紫荆酒吧”的地方下了车。纪信还在那里做服务生。在酒吧门口时便已听到里面钝重的打击乐,撼动着整个地面。她熟悉这种节奏,地心的重力一直让他们下沉。在这种张扬的打击乐中,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找到飞翔的快感。这也许正是娱乐业如此猖狂的一个重要原因。地面在她踏进门口的那一刻突然停止摇摆,继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而又有几丝圆润的声音。
“大家静一静,下面我邀请我个人最好的朋友,为大家献上一曲,大家欢迎宏俊集团的副总——沈楠凉先生。”
善芷看到那个在蓝色镁光灯下,有些梦幻的沈楠凉,背着吉它坐在高脚椅上。眼前的一切更像是一幅画。她第二次看到沈楠凉的眼睛,它包含了很多东西,忧邑甚至有些阴郁,给人一种厚重的安全感。但这种安全感,始终有一些沉闷掺杂在里面,让善芷觉得没有活力、压抑。优雅的手指在吉它上循序渐进,他的歌声更像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善芷觉得那个声音就在她的对面,她甚至都可以听到他的喘息声。当她伸手想抓时,他却会像光一样从她身边退走,她不明白这预示着什么。沈楠凉始终是一个谜,一个躲在浓雾背后的谜。
这也是他第二次看到善芷的神态。在舞台上,给了他居高临下的优势,一如既往的平静依旧让人捉摸不透。那样优雅像一朵花的花蕊,不张扬,但是永远居在中心位置,还是会有一些破碎的片段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十八岁的高三……
她听完沈楠凉的那首《吻别》(英文版)时,她觉得这个声音是一滴油,就像她刚来广州时觉得自己是一滴油,永远都不会在水中化开,楠凉亦如此。他的声音永远都不可能融在里面,他是音符上那个凸起的大调。当他结束最后一个音符时,他很惊讶地看到善芷旁边的纪信,也是第二次的正面相对。他就像画在善芷身边的,那么恰当的一个位置,那么静的一个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协调,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江善芷小姐”这个稳重的声音打断了善芷的深思。她有些措手不及。
童话一般的感觉被那股嘈杂的掌声和喝彩声击碎。
“晚上好!”
“晚上好,不介绍一下吗?”
她的脸上又挂上了江善芷特有的招牌笑容,一股甜丝丝的感觉,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线。正是这种美中不足成就了她的甜。
“我的好朋友纪信,宏俊集团的副总沈楠凉”
“你好!”
沈楠凉对这个介绍多少有些失望,他不清楚自己心里失望的到底是什么?是江善芷的谎言还是江善芷对他的称谓?
善芷谢绝了他的好意,他目送两上挤上公交车。一前一后的背影,告诉了他很多东西,但他却分析不出来。
在回去的公交车上,纪信又看到了善芷那股熟悉的眼神。他虽然猜不出善芷到底在想什么,但他心里清楚:欲望跟奋斗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在他的印象中欲望的眼神是尖利的,是一匹锐不可当、脱缰的野马,而奋斗的眼神是一种向上的,是朝气蓬勃的明亮。
“纪信,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想回到小时候,小时候有我爸爸,有我妈妈,还有善雪。那时候,我们家里很穷,但我们还是过得很好。我爸爸、我妈妈让我们过得很好。那么不容易的生活……我现在很感激我的父母,他们真的很伟大。我的童年是在他们背上爬过来的。……”
善芷会跟纪信讲很多她童年的事。她的家庭,她来广州时的经历。在纪信眼里,善芷是坚强的,像一滴挂在脸上欲碎的泪珠,惹人心疼。他不相信她会是周芷若。而现在,他觉得上帝在考验他,也在掳杀他的希望。他觉得善芷变了,也许,她在一步一步变成周芷若,在酒吧看到江善芷时,她像阳春三月里刚抽芽的新柳,有一种清新和活力在她身上跳跃,她就像一个素面朝天,背着包包无所事事却又好奇地走在大街小巷的邻家女孩,而一次舞会,让她成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郎。她看到了物质、金钱还有那无形中延伸的虚荣心。
“我们家里有好大的雪,很白,很漂亮。我也喜欢冬天,因为所有白一切都是明亮,冬天的世界是宽广和干净的。”
“我也想看雪,白茫茫的一片,躺在上面,什么都不用想。”
路边的霓虹灯闪出的光,浮过玻璃后,落在两个人的脸上,眼睛里,碎成一片一片的。
“会有机会的,我带你去我家看雪。”
很多的时候,两个人会坐在天台上聊天。昏黄的灯光,没有星星可以看,但这样的时刻都让两个人感到温暖。善芷会重温她的父母、她的家庭。纪信也会想起他的母亲,他的哥哥。有些时候,纪信觉得善芷很像他母亲——贤惠、坚强。这种清贫的幸福让善芷觉得心酸和无奈。她想让她的家人和纪信过上好日子,过上像今晚舞会一样金碧辉煌的好日子。但这种幸福对纪信来说是难得的,他很想慢慢的守住时间,守住现在的一切。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