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杰道:“这位是贱内仙兰,这位是有田国的宁秀公主沈月。”
仙兰与沈月对文华施了晚辈之礼,文华一边还礼,一边将目光在沈月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道:“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呀,居然来了这么多贵客,快快里面请。”
华杰等人随文华入内落座之后,华杰开门见山地赔礼道:“晚辈三人今日本来是来拜望前辈,却不想半途之中遇到了可心姑娘,在下言语不慎冲撞了她,动起手来之后又将可心姑娘打伤,实在有愧前辈厚爱。”
文华道:“此事怪不得你,可心的性子我是清楚的,不知她伤得重不重?”
华杰道:“应该是伤得不太重,她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文华叹了口气,道:“她嫌这里人多嘈杂,大部分时间都不住在这里,现在受了伤,更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肯定是觅地疗伤去了。”
华杰道:“她一个受伤的女孩子在外面多有不便,前辈可是要接她回来?”
文华道:“她定是去了我一个朋友那里,你们放心好了,她不会有事的。有空我会去看她。”
华杰问道:“可心姑娘可是去了观心禅院悟清师太那里?”
文华点头道:“悟清大师是老朽的朋友,可心平时便是在观心禅院借了间房子居住。”
华杰道:“不如我们一起去观心禅院去看她。我们对可心姑娘的伤势也不放心,而且贱内配有一些伤药,不是普通之物。”
文华点头道:“也好,我们这就一同到观心禅院走上一趟。”
四人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堪堪进了城,再找到观心禅院,此时庙中的尼姑正在作晚课,四人叫开庙门,进去一找,却发现文可心根本没有回观心禅院。如此一来众人可就担心了,担心她伤势过重出了事情。尤其是深知剑仙派修炼方法的华杰与仙兰,更是忧心重重,于是一行人便连夜出城分头向来路寻找,就连悟清师太也出了城,待得众人在梅花谷中会合之后,俱是一脸失望的表情,很显然都没有找到文可心。
文华宽慰众人道:“既然我们都没有找到她,她很可能是回了她祖母那里,大家不必为她担心。”
华杰道:“不如我们再到可心姑娘的祖母那里找找看。”
文华摇头道:“不必了,她一定没事的。可心的祖母性子古怪,我们去了之后反而会惹起事端。”
当众人都在忧思惶急之时,夜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优美的萧声。萧乃是一件哀怨的乐器,在这吹萧之人的手中更是将哀怨演绎得出神入化。沈月首先叫了起来:“师父!是我师父。这首曲子是她自创的。”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文华,文华长叹了一声,道:“相见不如不见,这是何苦呢?”
沈月道:“前辈,你喜欢我师你吗?你若是喜欢她,就不该让她如此受苦。”
文华低声道:“我们的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沈月道:“我怎么会不明白?我师父年纪轻轻就为你全白了头发,你如何忍心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文华象是自言自语,道:“蓝盈不但对我有救命之恩,还对我有相思之情,我又怎忍心她如此可怜?可是我又能为她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
沈月道:“你只要和她见上一面,让她能看见你,能听到你的声音,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满足。前辈难道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文华沉思了一会儿,道:“或许我不如你看得清楚,我这就去见一见她。”
文华出门之后不久,萧声停了下来。沈月先是闭目凝神向外探查,于是华杰与仙兰也以神识向外窥探,最后悟清师太也加入了进来。
华杰先是看到了一位满头银发的女子,背背一口长剑,手中持着一只紫竹长萧静静地站在月光之下。华杰心知那女子定是名满天下的白发萧圣蓝盈了。蓝盈的面色白净清秀,看面庞似乎只有二十余岁,与满头白发太不相称,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文华缓缓地走近蓝盈,轻声道:“二十多年不见了,你还好吗?”
蓝盈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整整二十五年了,那一年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月光之下见了一面,我也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文华道:“世事无常,你还是应该看开些。”
蓝盈道:“你还是那般豁达,听说这些年来你也是一个人过的。”
文华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就象令师姐,谁会想到她最终成为了佛门高僧?”
蓝盈道:“师姐的性子倒是与佛门理念十分相合,前些年想起她出家的事,只觉得平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现在看来,倒是我成全了她,世事真的无常啊。”
文华道:“你师姐真得与佛门很有缘,我们都远远比不上她的慧根,现在她的修为已经到了我们远远不能岂及的地步了,整个人看起来就象是才三十来岁的样子。”
蓝盈沉默了一会,道:“我白发之后,便去修炼驻颜之功,反倒损了道基,现在已感到离大限不远了,最后的心愿就是想与你见一面,再见我师姐一面。现在我已见到你了,还想再问你那个问题。”
文华道:“我们都已是快入土的人了,还问这些有什么用?”
蓝盈道:“或许我当初问你的问题本身就错了。我当初问你你是最喜欢我还是最喜欢她,你回答说在你心中我们两个都是同样重要。”
文华道:“不错,现在我还会这样回答你,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结发妻子,恩深义重,另一个是我的救命恩人,红颜知己,两个人对我都同样重要,我不能负你,也不能负她。”
蓝盈道:“可是最终你既负了我又负了她。我现在不是要问你这个,而是要问你内心深处真正的感觉,这种感觉与别人对你如何无关,既无关于结发妻子的深情也无关于红颜知己的恩义,而是在你内心深处希望与谁最为亲近一些。”
文华道:“我没有仔细地比较过,不过我想应该是差不多的。”
蓝盈道:“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或许我换一个问法更能表达我的意思。在你心中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你更喜欢的人?”
文华道:“人是天生就要经历悲欢离合的,那能事事顺心如意?要是有人想要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放在家里当然是无法做到的,所以想摘月亮的那个人只能是偶而意想天开的想一下罢了,不会把摘月亮这件事付诸行动的。”
蓝盈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心中舒服多了,如果我早知你真正喜欢的是她,我是不会争什么的,这二十多年过得真正可笑。”
文华道:“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你的这个问题我根本就回答不了你,不是我不愿回答,而是根本就没有答案。人活在现实之中往往会产生各种对现实的不满,所以往往会认为那些得不到的、处在幻想之中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正如你我这般,如果我们当初相逢之时我未曾成亲,也许我们会顺利的成亲,会成为一对平平常常的夫妻,整天生活在各种矛盾之中,然后你也许会对现实不满,会认为那些本不如我的人比我更好。这便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正因为我明白这一点,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最想得到什么。”
蓝盈沉思了一阵,道:“当年若非我与她互不相容,也就没有这些年的痛苦了,往事已不可追,近些年我心情也好了一些。现在我打算去见过师姐之后,在有生之年试着去体悟一种新的生活。你要多保重。”
文华道:“令师姐现在正在此处,你马上便可见到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