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说完话不多时,从房门外冲进几名恶形恶相的护院打手,架着天遗尘扔到街上就是一顿海扁。
楼上楼下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指指点点没人劝阻,老鸨子越骂气越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唾沫星子漫天横飞。
“给老娘用力的打!打死有赏!”
打手们听见,心说:哥几个意思意思得了,为你那仨瓜俩枣摊上人命官司不值。
互相照眼儿,心照不宣的同时心底有数‘见伤不见死’。
天遗尘既不争辩也不反抗,护住周身要害蜷缩在一起让人打,没几下工夫,头破血流,一张本来就不算英俊的大脸肿起老高,照样不吭声。
打手们心里恨得慌。你倒是叫唤两声咱们好交差啊,不服软不能停手啊。
正要下重手,一道白影无声无息的闯入圈中,眨眼之间打手们好似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喊妈。
白影现身,冰清玉洁的高贵气质让在场之人无论男女统统自惭形秽,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一直跟着她的苏晖三步两步跑上前,扶起站都站不稳的天遗尘:“公子,您、您身上什么味儿啊……”
苏芳看了看,一撇老鸨子,语含怒火问道:“应该付你多少银子?”
“一、一百两…怎么了。”
“够嘛?”
苏芳掏出一锭金元宝抛了过去,老鸨子接个正着,用牙一咬,出个牙印,转怒为喜道:“够、够!只要付钱,一切好说!”
前者冷哼,不好说你又能拿姑娘怎么样?
带着天遗尘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吩咐苏晖给他打水洗澡,那股臭韭菜味儿实在受不了,站旁边多一会能吐了。
整理妥当,苏晖回房睡觉,苏芳则留下来给他上药。
“没钱还学人家嫖妓,亏你想的出来。”
“那怎么办?现在只有那能找到吃的…哎哟,我说你轻点!”
“别人打就不疼,现在冲我喊疼。”
“骗吃骗喝是我不对,让他们打一顿消消气也没什么,没把我饿死就好。”天遗尘揉着肩膀问道:“倒是你,怎么会在这等我?”
“我怎么知道你在哪!是老天爷开眼!”苏芳生气的说道。
那日天遗尘跑掉以后,苏芳先找到苏晖,然后两人骑马顺着方向追下去,比他更早一天到镇子,四处询问没发现他人的行踪,权衡之下找间客栈就住了下来,正巧在天遗尘行骗的对面不远,被打闹声音惊醒的苏芳开窗一瞧,这才救了他。
“想不到咱俩还挺有缘。”
“有缘?”苏芳此时上完药坐在对面,眼睁睁的看着他道:“那就说说为何撇下我吧,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负责?”
“还死咬住不放啊?”天遗尘郁闷的直挠脑袋,想了半天摸出那三个铜板放在床头:“那么想我负责是吧?行!先说好,我一没钱二没房三没地,除了这身肉就剩它们,如果你认为这种身家也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洞房。”
“你、你胡说!”
“我可以发誓。”
“这…”
苏芳不信,钱房地都没有,人要怎么生活?可天遗尘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说谎。
“什么这那的,有话明天再说,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天遗尘说完翻身上床,看样子没打算挪地方。
“那好吧,你先休息,我去小晖房中睡。”
“在这边睡怎么了?我怎么说也算你半个相公,咱俩之间连一点最基本信任都没有,能有什么好结果!”
苏芳出门不久,天遗尘的眼皮开始打架,连日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整夜无梦,直到第二天早上苏晖叫门才被吵醒。
“我要跟你一同进京。”吃早饭的时候,苏芳率先抢言道。
“好啊。”天遗尘低头吃饭,语气毫无感情波动。
“京城你可有亲戚?”
“没有,暂时寄住在望月楼。”
“望月楼…?”苏芳仔细一想,那是魔教在京城的营生!赶忙再问:“你是魔教中人?”
“算是吧。”
“那也不要紧,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我也很长时间没拜会桑掌教了。”
“那就去串个门。”天遗尘也不拦着,顺着她说:“没你的银子,我也到不了京城。”
“算你聪明!”
三人骑着马赶奔京城,一路之上边走边聊,苏芳总想旁敲侧击的摸天遗尘老底。他表现的实在太温顺了,温顺的让人心里没底。
“哎,你到底有没有练过武功?面对妖怪的时候挺拼命,昨天晚上却不见你还手。”
“我练过一点点‘长生诀’心法,打架派不上用场。”
“‘长生诀’?名字倒是很好听…哪门哪派的武功?桑掌教传你的?”对古心法没研究的苏芳兴趣大起,不停的追问。
“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简单点说就是‘房中术’,我是孤阳脉,经脉阻塞真气通畅,而‘长生诀’只会将真气凝聚在腹部,所以……”
“闭嘴闭嘴!不准再说了!前边就是‘吉永城’,我们进城吃午饭!”苏芳红着脸大喊,心说什么狗屁‘长生诀’,根本就是给下流武功起个响亮的名字,他也真好意思说出来。
回头看看苏晖骑在马上跟自己尚有段距离,这才放下心。千万不能让他带坏师弟!
‘吉永城’是京城周边少数几个经济重镇之一,形形色色的行商络绎不绝,道路两边花天锦地热闹非凡,门庭若市不过如此。
苏芳放眼望去,带剑背枪的江湖客异常之多,成群结队逗留在饭馆酒楼中,有说有笑举杯碰盏样子很是快活。
这种摒弃门派之别‘天下大同’的现象非常罕见。
苏芳叫住一名腰挎钢刀看年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柔声问道:“这位公子,今日城中为何如此热闹?”
男子本来还不耐烦,回头一瞧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林第一美女’,立刻肃然起劲抱拳行礼:“原来是苏姑娘,久仰、久仰。”
“公子见笑,薄名不值一提。”
“苏姑娘您不知道,今天韩家摆下擂台嫁女儿,听说韩老爷亲自订下规矩,古怪得很。不分美丑、不分老幼、不分僧儒,甚至不分男女!只要能技压群雄,就可当他女婿,继承他的一片家业!是以江湖各路才俊纷纷云集‘吉永城’。”
“公子说的…可是在京城开金店的韩家?!”苏芳的表情明显一惊。
“对对对!就是那个韩家,据说他家富可敌国,若是娶了他唯一的女儿,岂止祖孙三辈不愁吃穿啊。”
男子笑着没入滚滚人海,苏芳突然没有前兆的拔腿就走:“跟我来!”
“不是吧,你想跟男人抢新娘?把人家娶回去你能用嘛?!”
天遗尘在后边紧紧跟着,想到假凤虚凰的喷火画面就觉得气血翻腾。想不到这里也充斥着禁忌恋情,百合好啊,百合干净……
马不停蹄的来到一座独门独院的大宅子,光是门口就够气派,白玉雕成的台阶透着那么有钱,一边一个同样材料的石狮子,数个丈高红木圆柱支撑着府门,中间的牌匾上烫金两个大字‘韩府’!
但是从这里进不去!韩府的大门没开,旁边有扇小门,隔段时间放几人通过,打扮各异的江湖人士组成一条长龙,从门里延伸到街口少说几百号,哪年能排上?
“走后门。”
苏芳带着两人来到后街一僻静处,正好是两条街的死角,过往行人再多也看不见。
只见她蹲下身,在半块石板上摸了摸,一道暗门从缝隙都没有的墙上打开,人进去之后又自动关上,非常神奇。
天遗尘痛心疾首。韩家小姐为搞百合,连自家秘密都告诉外人,真是个败家女!
韩家的院子足有半个足球场大,中间摆着奢华擂台,两个男人一个用刀一个使剑,攻守穿梭倒也精彩,几十人坐在台下吃果盘品香茗,时不时叫声好,其中不乏巾帼须眉。
“你们两个留下,等我回来!”
苏芳撂下一句话急匆匆的走了,天遗尘摇摇头,顺手拿俩果盘,找了个最佳位置边吃边赏秀。
“吃,吃得饱饱的,好有力气赶路。”
“可是…师姐还没吃…我…”
“让大哥指点你做人之道吧。”天遗尘重重一叹,拿个糕饼给他道:“人生短短数十载,夏吹清风冬赏雪。做人不光要尽可能享受眼前快乐,跟家人朋友分享会更快乐。就好像你手中的点心,如果你尝过好吃,再拿给你师姐吃,她不是会很高兴嘛?”
“您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不过师姐一定不喜欢吃点心。”苏晖三口两口吃完了手中糕饼:“好吃!”
“啊?为什么?”
没等天遗尘弄明白,身边突然钻出一个老头,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猥琐’!
老鼠眼,八字眉,蒜头鼻子红彤彤的,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咧嘴一笑六颗牙,身上穿的倒很干净,至少可以肯定不是要饭的乞丐。
“‘夏吹清风冬赏雪’精辟呀,赏个饼吃怎么样?”声音刺溜刺溜跟公鸡打鸣似的。
“想凑热闹就直说,干嘛可怜兮兮的,找乐子啊。”天遗尘想也没想递个果盘跟他。
老头嘿嘿直笑,也不生气,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抓糕饼。
“小兄弟也是娶媳妇来的?”
“我是佣工,不会武功。”
“嘿嘿,老人家看你不像。”
“嗯?那我像什么?”
“不好说。”老头吃东西吧唧嘴儿,从腰间解下酒壶灌一大口道:“你干嘛不去试试?我可听说韩家的小姐貌若天仙柔情似水,还带着一大堆嫁妆,真正的人财两得啊。”
“假话没人信,真话也他妈没人信,我要会武功,早就去京城……”
天遗尘话没说完差点噎死,半天喘不过气。
这个女人到底要干嘛?!
只见苏芳飞身上台,一脚一个秒杀掉正在互殴的两位兄台,然后以狮子吼挑衅全场。
“苏芳斗胆献丑,请各路朋友移驾赐教!”
回音在空中久久不散,甚至‘吉永城’这块大地也为之颤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