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天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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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上恢复了热闹。众人照样的载歌载舞,大吃大喝,晃若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幻觉。也对,大伙气愤的是高延昭这厮的目中无人,他一走,气自然顺了。至于一个勾栏瓦舍的贱籍女子受了点伤,谁会放在心上?

    唯一的影响大概是黄明晰了,他这处满桌狼籍,却根本没人过来收拾。好在他也不是衣来伸手的大官人家的衙内。这种程度的忽视他完全没放在眼里,而且这处角落少人关注,他反倒吃喝得不亦乐乎。

    酒至半酣之时,大伙就建议吟诗作词了。

    已是入冬季节,飞雪、寒梅正是一干儒生眼中最具诗情画意之事物,历朝历代佳句无数。众书生那能不见猎心喜,努力为精神文明添砖加瓦?于是乎,一个个开始搔头扰腮,为些个句子费尽心思,务求一鸣惊人。

    王至为了增添大伙的兴致,出了一个彩头。那是一把檀香木做骨,雕饰精美的纸扇。上面还印了名家赵昌的《梅花双鹤图》,题了苏轼咏梅的诗句:“莫向霜晨怨未开,白头朝夕自相摧。斩新一朵含风露,恰似西厢待月来。”可说极尽风雅之能事。

    这个时代的纸扇是属高丽的特产,而在纸扇上印画题诗更是希奇之事,在儒生眼中,可谓独特、风雅和时尚,均是赞叹不已,跃跃欲试。

    黄明晰暗自发笑,这个不外是桃花坞的又一个特产而已。桃花坞的工业均是依据风车而发展起来,而其中的锯木厂更是根基所在,因此形成了一系列相应的产品,例如船、家俱、纸、铅笔、纸牌、象棋等等,均是物美价廉的特产。这把纸扇虽然看来精美,比之高丽出产的不知强了多少倍,但实际价格却比高丽的低了大半,若不是冬季,早就大肆投入市场。

    黄明晰肚皮涨圆,酒也干了,他开始无聊了。

    他上登州,在这已经决定北伐的前夕,无非是想稳固后方,并为将来可能遇到的困难埋下伏笔。即是说,其一,解决登州盗贼对桃花坞窥觑,其二,必须拥有一片产粮区,保证在北地立足之后可能出现的粮食问题,其三,则是与燕云和高丽的两条贸易通道。

    这些都是难题。

    凭他一方势力,不能动用护卫军的情况下,根本奈何不了这近万的山贼海盗,原本他打算灭了沙门岛之后,待刀鱼巡检那边放松戒备,再整军攻打黑巾盗,给登州的盗贼下个马威,可是当李庆自称可凭百人之力全歼灭护卫军千人之后,黄明晰不得不正视自己手下多数是未经历过海战,甚至过半之前还是旱鸭子的事实。

    所以,他必须需要借助其他的力量完成这个任务,登州最强的势力当然就是大宋官兵了。可是,用什么去说服他们出兵呢?

    另一个难点,则是登州山多地少,别看多数都是下等的贫瘠田地,可是在时人眼里,仍然是个乱世保命的法宝,轻易不肯丢开。黄明晰打算买的是能够让数万人填饱肚子的田地,其面积已经接近登州一州田地的四分之一,便是当地的士绅点头,他也没这个财力的。

    他必须要别出心裁,另走捷径。

    还有贸易通道的事,新船开造之后,燕云和高丽都没问题,唯一头痛的是如何运进宋境之内,他不能老是依靠桃花商行做走私啊!

    如此说来,高延昭的助力必不可少啊!

    一方是名誉,一方是利益,真让人难以抉择。

    “东邪?”

    “是!”黄明晰手中的瓷杯转来转去,心思也在转来转去,猛然被人打断,他一抬头,发觉自己又再成为众人的焦点,那些讥笑或鄙夷的目光让人忒的不爽。不过,唤他的是此地主人王至,也不好发作,只得起身拱手道:“王山长有何指教?”

    众人轰然大笑。

    “真让人敬佩,原来黄东邪却是如贾浪仙一般的苦吟诗人!啧啧!”

    贾浪仙即是唐代诗人贾岛,他是有名的苦吟派诗人,为做一首好诗可以花费数年的心思,“推敲”一词便出自他的典故,那亦是古今文人作家的典范之一。

    “只怕这位仁兄有庄子能耐,瞬间神游万里之外了!”又有书生摇头晃脑,一脸羡慕之色。

    王至忍住笑,道:“东邪如此忘形,想必定有佳作,我等洗耳恭听!”

    说到咏梅,陆游和毛太祖的“卜算子”都可让人虎躯一震,不过黄明晰摇头道:“诗词一道,我不甚喜爱,所以也没什么研究的!”他说得诚恳,不过又当场引得众人大笑。

    黄明晰最近声名鹊起,他的书、言论、还有身世都颇为人知。大伙清楚,这小子原本连中州话也不懂,现在不外读过一本《论语》,什么不甚喜爱,实际就是一窍不通而已。

    郝从义倚老卖老地道:“诗词虽然不能治国养民,但是于己可以修身养性,于他可以教而化之,便是孔圣也劝人多读诗经。此乃儒生必备之技艺也。王相公当年曾主张弃诗词而改策论以取士,不过,其本人却亦是诗词道中的好手。东邪且听老夫一言,当需费点苦功才是,莫要误入歧途啊!”他说着,边瞟了一眼程涵。

    这两人在宴席之上不是第一次交锋了。

    程涵立刻笑道:“东邪既能成书作说,怎会不懂诗词?!他曾做一诗暗含治国之大道理,‘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潘临闻之点头,很客观地道:“此乃佳作,值得细细品味!”

    程涵乘胜追击,道:“东邪不喜诗词,是因当今的诗词堆彻华丽,言之无物,只懂风花雪月,却不曾发挥古人教化之功效。他提倡教育需要分对象,似我等儒生,当奉圣人贤士的典籍,以寻经究义为本,而对平民百姓,则应以白话文、标点句读、寓言话本等等手段予以教化。”

    程涵在登州的名气极大,只要是今年的州试,他门下有五人中举,这是登州数十年来难得一见的殊荣。不少官绅早就打算将自己的子孙送去就学了,所以他的话是很有份量的。

    众人都侧耳倾听,无人出言反驳。而宗泽大感兴趣,道:“百川兄可否详谈?”

    程涵一改古板的表情,眉飞色舞地道:“今时之教师育人,必限于资金。一地要建蒙学,必须购置土地,然后延请和供养名师,又有纸墨笔砚文房四宝,如此种种花费无数。众为可知我桃花坞一童入学,月费几何?”

    他不待众人回话,自傲地道:“除了学童的吃喝由父母负责外,每月只需费五文钱!”

    “不可能,不可能。就是一支劣质毛笔,也需数文钱,你莫要诳我!”众人直觉地摇头反驳。

    程涵早有准备,淡定地从怀里一支铅笔,说:“此笔可用一月,花费一文钱!”

    又掏出一叠白纸,道:“铅笔所书之字体纤细若蚂蚁,此叠纸已够用一个月,费一文钱。众位且看,笔可书,纸可写,文房四宝所耗之钱,不外月耗两文。”

    宗泽拿来写了写,啧啧称奇,忽然道:“铅笔便是桃花坞出产的奇物,在登州要十文钱呢!”

    程涵想不到这点,猛地哑然。桃花坞的铅笔卖一文钱,这是成本价格,受黄明晰强行制定的。在登州需要十文,到了汴京已经高达几十文。

    黄明晰出声解释道:“此物新出,所以价格才会高,一旦为人熟知,大家都喜欢用它,其他的商家必定仿制,说来铅笔的成分无非石墨、粘土等夹上两片木条,成本是极低的,到时价格自然降下来,甚至可以低于一文钱。”

    宗泽可不是死读经书之人,他对商事极为了解,当下点头道:“没错。物以稀为贵。”他喜道:“此两物本官打算上献朝廷,东邪你看??????”

    黄明晰点点头,道:“若是官府能帮助推广,我桃花商行可保证京东一地的价格降至三文钱以下,而大宋境内,价格也不会高于五文钱。”

    别看他说得正义凛然,其实这话是个陷阱,桃花坞的铅笔厂是基于锯木厂和风车的助力而降低成本的,可以说量越大,成本就越低,这是工业化带来的竞争力。若是单靠手工制造,价格只怕比普通毛笔还高,可以说一旦真能得到官府推广,那么起码齐鲁的市场将没有任何一家能与桃花坞抗衡的。其他地方基于运费问题,桃花坞难以竞争,放弃了便是。

    “好,好!”宗泽对他的话极其满意,他沉思一阵,又问道:“文房四宝的难题可以解决。土地可以靠士绅捐献。那么最后一个难题就是寻觅良师了!”

    “对!”程涵又掏出一本书,道:“通判请看,这是蒙学的教材之一,随意一个懂字之人照本宣科,都可为人启蒙。”

    宗泽略一翻看,不禁迟疑地咦了一声,久久不语。

    众人传看了铅笔和白纸,对桃花坞的手段已经十分赞赏,见程涵拿出的书,都不禁猜测个中有什么玄妙。

    郝从义心痒难耐,问:“百川兄请继续解说!”

    宗泽此时将书在众人面前展示,出声道:“这是一本论语,配备白话文解释,又有先贤的经注,采用标点做句读,内容通白易懂,懂字之人都可用得。不过,上面那一行古怪的符号,有什么用途?”

    程涵抚须道:“这才是最关键之处,这叫拼音。乃是东邪根据唐时守温的三十六字母创建,却比之更加方便易学。蒙学的难处在于传承经文的音和义。用白话文注释,标点句读是为了释义,而拼音则是为了正音。”

    汉语自魏晋之时便有注音方面的研究,唐时僧人守温在分析汉语声母韵母和声调的基础上,制定了描述汉字语音的三十个字母,至宋时已经发展为三十六个字母。可惜受时代局限,都是用汉字来表示这些声母和韵母,没有进一步发展成拼音文字。

    音韵、文字、训诂三门学科在古代合称为“小学”,分别研究汉字的音,形,义。称之为“小学”,是相对于经义而言,而其中的音韵学更被称为“绝学”,那是专家学者的领域,里面掺和了什么商宫角徵羽,金木水火土,东西南北中,脏肝脾心肺肾等等神秘学内容,并不适合普罗大众使用,所以当时的读音教学采用的仍是口口相传的方式。

    而黄明晰却是直接的借用了后世汉语拼音的成就,自然不同凡响。

    程涵强调道:“老夫以此法教学,初入之蒙童可以在三个月内,以纯正的中州话念读整本论语。”

    他此话一出引得满座哗然。这个时代的蒙学教育,不讲经义深意,单是能读一本论语,用口口相承的方式,也是需要教学两三年的时间。尤其是各地方言无数,十里之外不同音,很多人便是用上十年也未必能说得一口纯正的官话。

    程涵所言,实是让人不敢置信。

    “此话当真?”宗泽大喜,他与程涵相交已久,知道对方是绝不打诳言的个性,不由大声道:“秦时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方有中原一统之局面。百川兄此法一出,却有举国同音之妙,当可流芳百世。”

    程涵呵呵一笑,饶是他大儒气度,也不禁的洋洋自得,摆手道:“此乃东邪之功,老夫只是做个帮手而已。”

    黄明晰连忙道:“我一身学识均是老师所教,不敢居功!”

    郝从义吃味了。短短一年时间,将一个生番教出一个著书作说的名士,这是什么样的才学?程涵的名声他早就有所听闻,从未听说厉害到这般地步。

    不过,若是推说到人家弟子身上。那么,古往今来,只怕唯有禅宗六祖慧能一人能与之相比较了。慧能也是岭南“葛獠”,从未懂字,仅仅听了一遍《金刚经》,便能继承禅宗衣钵,开创南宗一脉。

    郝从义目光灼灼,将黄明晰从头到脚一寸寸地打量。

    潘临沉吟一阵,开口问道:“不知百川兄座下学童几人?”

    程涵道:“潘山长是想问,此法的效用如何吧?”

    潘临点头。

    程涵拿眼望着黄明晰,满目笑意。

    黄明晰不大适应自家老师的做法,程涵素来给他的印象都是古板、和气、隐忍、低调的,今番所作所为有点出格,不似其为人之道。这时灵光一闪,猛地醒悟过来。感情老师早预料到儒林士子对自己的看法,苦心设法地助威来了。

    他有点苦笑不得,更多的是感动,深深做了个揖,从容地道:“自年初三月份起,我便在桃花坞施行扫盲教育,三个月为一期,每晚酉时戌时两个时辰教学。第一期为三十人,第二期为一百人,第三期为六百人。这七百余人现时都能识字懂数。”

    “七百三十人?”王师中悠然的神色滞呆,手中的酒杯滚落地上也不知,惊叹道:“我登州五县四万多户人家当中的读书人,也不外乎这么个数目!”

    郝从义低声惊呼,急问道:“都达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一个个都似黄明晰那般,未到一年就可著书立说,那么真是见鬼了!

    黄明晰道:“我制定的准则是能够用白话文做百字以上的文章,和懂得加减乘除的算术,即为合格!”

    郝从义拍了拍心口,道:“这样啊!”

    “这样已经很惊人了!有懂字识数的基础,再努力自学三两年,未尝不能做个秀士。我等为官多年,无一人有这手笔啊!”宗泽失落地道。二十几年来,他一直以设学堂兴教化为己任,这些在朝廷吏部上面是响当当的政绩,可是与黄明晰一个相较,却有点寒酸了。

    王至失语道:“可有证据?”这话本是十分失礼的,可是众人却丝毫不觉,他们都不自禁地产生了怀疑。

    妈的,若真有这般厉害,过得几年,不是大儒满地走、文人贱如狗了?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老夫以名誉作保!”程涵不悦地哼了一声。小样,这样就难以置信了,如果听得正施行的“六年义务教育”,下巴还不掉到地上?

    黄明晰道:“我们桃花商行在登州分部有第二期的学员八名,而第一期的有一位,正是外面的商行主事黄乾,都是登州本地人,土生土长,经历一查可知。如果各位还有疑问,可以到桃花坞一游,本人当尽地主之宜。”

    有士绅立刻附和道:“黄乾是我黄县的人,入的是匠籍,世代都是工匠,我可以作证的。其变化之大可说天渊之别,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士别三日,非吴下阿蒙,古人诚不欺我!”

    宗泽慨然道:“改日老夫将亲自至桃花坞一探究竟,如果此策能行,那么必定上奏天子,使黎民众生皆得圣贤教化,当然也为百川兄和东邪请求表彰。”

    众人羡慕啊。各个暗自打算着,等沙门岛的事水落石出之时,必定过去探听一二。

    为什么?这问得愚蠢。当今大宋天下人口过亿,能上达天子视听者,能有几何?只有名士才有这个资格。

    作为一方名士有几个要素。不是简单的有才学就行。首先必须有骂功,权位不高者不骂,专骂位高权重的,越骂越出名。这个风气在后世的明朝最重,天子名臣,日日遭骂,那个畅快淋漓。

    不过,才学不行,骂功不过关,也没关系。只要能熬,也行。所谓百善孝为孝,那些大官名儒死了父母,必须致仕守孝三年,否则会受人诟病。而朝廷也会经常让地方的官员推举孝子,奖赏钱银官职,以励天下之风气。真有心出名的人,蹲在老父老母坟前,啥事不用干,只需耗点钱造势,熬了十年八年之后,自然功成名就。

    最后一种最慢,也最稳妥。那就是专心教学,到桃李满天下之时,自然成为一代名儒。

    一般人都是边教边骂的。例如杨时,他便是一边骂王安石、蔡京等人,一边教书,其时从学者过千人之多,声势浩大。蔡京恨得咬牙,却也不敢动他,只是将他压在地方做县令,眼不见为净。

    黄明晰的教书育人之策若真有这个效果,无疑是个出名的途径。

    王师中施施然地道:“如此说来,九个月便教出七百多人。过了两三年,那么会教出多少人?过了十年后,大宋一万万的黎民岂不是都能知书识礼,这么多的书生,果然不能尽是争着做官啊!”

    “的确,的确。”众人一想,这是理所当然的。都想做官,谁来耕地?

    “所以啊,东邪此前曾提出‘三儒学者’一说,真乃高瞻远瞩。”王师中慢条斯理地赞道。

    众人哑然。

    程涵抚须而笑,这话原本是他打算说的。换了王师中,效果却是加倍了。

    人家有实例啊,郝从义即使熟读经义,也觉难以反驳了,唯有甘拜下风。

    宗泽笑叹道:“待到讲道之时,老夫也来听听东邪的外王之道,好久没有这样的期待之心了。”

    宗泽曾在《求教书》中概述了自已求学的经历和体会。开始时,他要求自己“凡古人所著之书,与今日之学者耳目所未及,一皆贯穿熟读,要其无所不知,无所不有”,但读了诸家的大量论著后,仍“莫悟其由”,并未能形成自己独立的思想见解。直至后来,经历多了,从实际出发吸取养分,学识才得以大成。所以,他对黄明晰这样的早早便形成个人独到见解的人十分艳羡,爱才之心大盛。

    “各位要想知道‘三儒学者’之说,看我的书即可,何须我反复宣说。”黄明晰摇头道:“在下此来,另有学说观念出炉,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啊,可否说来听听,以解我等之馋?”宗泽奇道。

    不但是他,便是程涵也是好奇心大起。黄明晰的观点说法素来是出人意料,偏偏又切中要害,直指人心的。

    黄明晰起立拱手道:“我的内圣之法,乃为个人修身养性之用;我的外王之学,是强国富民之策;我另有一学,直指千年以来,家国兴衰,民族存亡,乃至于万物生灭之大道根本。我称之为‘天演论’,现在原谅我买个关子,到时再作请教。”

    “家国兴衰,民族存亡,万物生灭??????”郝从义又惊又笑,道:“荒谬,荒谬,此是千古圣贤未能说清的道理,”他说着说着,语气急促,一手大力拍桌,遥指黄明晰,道:“竖子狂妄之极,狂妄之极!”

    宗泽倒吸冷气,道:“东邪切不可夸大其词!”

    黄明晰哈哈一笑,道:“吾若不狂,岂敢称邪?!”

    潘临微微一笑,道:“王山长,东邪讲学设在何时?老夫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王至苦笑道:“大后天。”按照计划,早上祭祀完毕后,留下半天时间让书生们跟州县的权贵套套近乎。之后三日便是讲道日。因为黄明晰的名气不是很好,所以安排在了最后。等郝从义、潘临、程涵讲完之后,留下一个时辰的功夫,让他露露脸便是。反正王至邀请他,也非是学术的原因。

    不过,现在??????王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好奇。

    “天演论”是什么?真真让人心痒难耐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