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摒弃以往的陋习重新做人。就在我认真学习准备高考的时候我收到一封E-MAIL。
他要结婚了。
和上次的那个。
我将邮件删除，然后再也没有碰过那台电脑。
是的，我曾发誓不会再为他流眼泪了，可是——
我真的办不到。
爱情是没有那么容易说忘就忘的。
况且我爱他是那么深。
我将自己留的很长的头发剪了。
长发为君留。
我的长发为谁留呢？删除邮件以后的那天下午我久久地呆在小时候他常常带我去的一座大桥上，桥底下是一片废弃的轨道，以前似乎有火车经过的。我在那里站了好久。想了好久。
真的是好久。
用尽我毕生精力。
想到太阳下山，想到日落人散，想到忘记痛苦。
想得太多。
允许我自私一次吧，那天我没有管我的父母有多焦急地找我，甚至还报了警。可是，允许我任一次吧，只这一次就好。从这以后，不会再有了。
我，只有这一次的任而已。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我直挺挺地躺在医院的病上。旁边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他，和她。
爸妈的眼睛肿肿的，看来哭了很久。可是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我不能动弹。
难道我跳下去了吗？
看来是的。
不然我的四肢怎会没有一点知觉呢？
会残废吗？会终身残疾吗？那我拖累的只有我的父母而已。
他呢？他关心吗？他心痛吗？他知道是因为他吗？假如他知道他会内疚吗？还是会真的照顾自己一辈子呢？
假如自己真的残疾了，他会守候自己的吧。
可是——
我不想。
我爱他。
我希望爱他的我是一个健康的孩，是一个不是累赘的孩，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孩，是一个可以随时陪伴他左右的孩，而不是一个残废。
“爸爸，妈妈。”我歉疚地喊，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
“乖儿。乖儿！”妈妈使劲抓着我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妈——。”我想安慰她，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好了。醒过来就好。”爸爸使劲拍拍妈妈的背带着难以察觉的泪。
“嗯，我现在好了。没事了。你们回家休息吧。还有——”我突然转向一旁一言不发的他的友，“，你和哥哥先走吧，我想休息了，好吗？妈妈爸爸，你们也走吧，我现在好想睡觉。”我固执地微笑着说。
爸爸妈妈没有再坚持相继离开了病房。那个孩子也拉着哥哥的手准备离开。
“你先陪我父母离开吧。我想留下来照顾她一会儿。”突然，他竟然坚定地说，我急忙将脸埋进被子。
她的脸上有些不解，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也许她知道我们兄的关系很好，他待我如同父吧。所以带着理解的笑容说：“好的，还有，”她转而向我说“要听哥哥的话哦！”然后吻了他一下，离开了。
他们之间到底到了哪一步呢？我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的病房就只剩下他和我了。
安静异常。
静得可以闻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是失足掉下去的吗还是你自己——”
“当然是我不小心了！”我慌忙打断他的猜测。
好久，他不再出声。我莫名地紧张起来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我知道他此刻正在凝视被子下的我，可是我却不敢掀起被子来看他。
“你到底怎么了？”半响，他终于开口。
“你希望我怎么？”我学他的话来回答他。
“你知道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我知道他发怒了。难道我愿意跟你开玩笑吗？
猛地，他掀起我的被子。
“这是失误吗？你难道要说这是失误吗？你摔成这样——你把自己摔成这样还要说是自己的失误吗？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去那个地方？那是你小时候我带你去的地方。你居然一个人去那里，然后摔成重伤还说是什么狗屁失误。你真的不要命了吗？是不是你不要命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你到底为什么那样折磨自己？你失恋了吗还是你因为成绩不好想不开？你难道因为那些小事幼稚到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而我呢，只是不断地抽泣。
“为什么不说话？别再哭了！”他霸道地将我拖起来靠在沿坐好然后继续质问。
“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做？”
好久，我停止了眼泪。缓缓地抬头看他。他的眸子凝重而疲惫，充满血丝。
“假如我说我失恋了你打算怎么办？假如我说让我这么做的那个人从来没爱过我你打算怎么办？假如我说是因为我活够了所以想尝试一下死亡的滋味你又打算怎么办？替我报仇吗还是长篇大论教育我呢？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个孩子，是个未成年的。我不该有自己的行为，不该做让父母伤心的事。可是我不是，我不是个乖儿，也不是个好。我有自己的想法，太多太多了。可是你不在意，你也不关心，你看不见我，也不愿看见我，你眼里只有你的爱情，只有你的喜悦，你看不到旁人，你看不到我！”我终于，终于说出来了，歇斯底里。
他怔住了。
久久地不发一言。一整个下午，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沉默了一个下午。
太阳下山了。
月亮爬上来了。
然后下雨了。他立在窗边然后点燃一支烟沉默地看窗外的雨。
“你走吧。”我轻轻地说，不带一丝情感。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难言的苦涩。这叫我更加心痛。
怎么，被我喜欢上这么痛苦吗？
“你要我怎么做？”良久，他吐出这句话。
“走吧。”我将头靠在垫上闭上眼。
“我们一起去加拿大如何？”突然，他扔掉手中的烟蒂而后走到我身边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
“还有她？”我有些强词夺理。
“你讨厌她吗？”他艰难地问我。
“你爱她吗？”我不假任何思考就强他所难。
“红儿！”他痛苦地。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再问。我不会跟你去加拿大的。这里还有爸爸妈妈。丢下他们，我会难过。而且，跟你去了那里，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
“‘什么叫多余的人’？”他皱眉。“你是我的。”
“那是你一厢情愿。我不想做你的。但是你依然还是我的哥哥，这份感情不变。如今我会认清自己的位置。我们，只是兄而已。我不再强求，也不会再做傻事让你内疚，你问我是不是失误，我现在回答你，不是。我因为看到你的邮件所以很难过，难过到想去死。所以就跳下去了。我以为我会死，可是——你看到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你不要感到抱歉所以想到补偿我什么。不必了，没那个必要。你我是亲兄，我对你产生感情本来就不对，这是有悖伦理的事。而今，我尝试到了上天的报复，我不会再对你死缠烂打了。你不必对我歉疚或者带有歉疚的任何一种感情。不，只要你幸福就好了。至于你的朋友，不，我很喜欢她，因为你喜欢。即使你们现在结婚我也会笑着祝福你们的，哥哥，我爱你。曾经深深地爱过你。可是，我们是兄，是亲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对你的爱注定是不可能有好结局的，注定是空的。但是，我会坚强的，因为是我啊，所以会坚强。”
我泣不成声地说完这些话，他的脸已经接近灰白了。他用颤抖的手轻抚我的头发，“所以你剪了头发？”
听见他的嗓音如此喑哑我的心里顿时一片苦涩。我只是笑着点点头却没能回答他。
“你说的爱情是指——你我了吗？”半天，他困难地说出这句话。
“是的。不是一般兄的爱，是爱情。我爱你。是爱！”我猛地抬头怔怔地说。他的眼神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久久呆滞地凝视我，良久，他埋下头。
你现在知道了吗？感觉难过了吗？
我默默地凝视将头埋进自己膝盖里的哥哥，心头一阵心酸。
“哥哥，你走吧。也许这是因为我没有跟男孩子接触的缘故，等到以后我长大了，成熟的时候才能分辨什么是爱。现在的我，你说的对，我只是个娇气的小孩子。”我学着成熟小人的样子安慰他，轻轻拍他的头。
他这才抬头看我，眼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但愿是的。”顿一顿，他说：“明天我就回加拿大了。”
我的心猛地一惊。他是临时决定的吗？因为我的告白让他提早走的吗？想到这里我的心好痛，痛得快受不了了。
可我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嗯。”
“那我走了。”犹豫了很久，他才说。
“嗯。”
他走了。我一个人躺在医院里。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外面的雨。街上的灯明晃晃的，还可以听到他开车的汽笛声。明天他就走了，我却不能为他送行。
明天哥哥就走了。
我的爱情也到明天为止好吗？
一整我也没合眼。我在猜当他回去后会如何向他的朋友说，是什么也不说当没发生就很安逸地睡觉呢还是与我一般，思考。
哥哥，我真的不行吗？
泪水打湿了我的枕巾。天亮了。
我不愿醒来。我知道他今天离开。
但是我好想见他，好想他来跟我道别。
哪怕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我好想他。
哥哥，你真的就那么丢下我了吗？你发过誓的啊！
你就那么轻易忘记你的誓言了吗？还是因为你发誓的对象只是你的。
我躺在上疯狂地流泪。这时，门被人轻轻推开。
是他！
“我叫她先离开了。”进来的头一句话就是。
我呆住了，艰难地坐起来。
果然，他一未睡。深陷的眼窝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我喃喃地。目光始终离不开他的脸。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哥哥。”他慢慢走过来坐下，又缓缓执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边。
“只要是不让你受伤害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做。”他充满深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让我置身云里雾里的话。
“哥哥！”我不敢相信地。
“对了。我是你哥哥。”他微笑起来，下巴上生着乱七八糟的胡须。
此时此刻我竟有一股想吻他的冲动，好想那么做。
但是我还是保持了矜持。毕竟那是让他讨厌的行为。他在的这段时间我好得很快，不几天就可以下走路了。我的学业也到此结束。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哥哥提议带我去散步。
然后他背着形同伤员的我来到了我出事的桥上。
看夕阳西下。
“哥哥，你是带着负罪感吗？所以留下来。”在微风中我凝视着远处的阳光像幽灵一般问。
他回头看我，然后摇了摇头。“不是。”只这简短二字。
“假如我们不是一个爸妈生的，你有可能，有可能会我吗？”突然，我又开始了让他难以面对的追问。
“会吧。”他凝重地紧锁我的眼眸，替我拨开挡在我眼前的刘海。“你有什么不好呢？你是个好孩子。”
“哥哥！”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他丝毫没有准备地身子一丝轻颤。
“哥哥，我做不到，我说我不在意了，那是骗你的，我做不到，一点也做不到。我爱你，好爱你。真的，我也不想这样，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就是爱你。我没有疯，真的，我好爱你！”我忍受不住地痛哭流泪起来。我知道这无疑是对他的一种折磨，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只有我一个人痛，我不愿意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失恋的痛苦，我要他也痛一痛，起码我会好受一些。
然后我不顾他眼里的震惊，我踮起脚尖吻了他的唇。
我笨拙地亲吻他，是的，我没有与任何人接过吻，此刻我拙劣而愚昧。
只是温柔地将唇附在他的唇片上。
我以为他会将我推开，毫不留情地。
然而他却没有。他只是默默地顺从着我的举动，任由我吻他。
然后我离开了他。
“我以为你会推开我的。”我低头羞愧地说。
“这样做能让你开心吗？”只有这一句。
我却有一股被侮辱的痛。
“所以你宁愿我吻你尽管你不爱我，因为你知道我只是要这些吗？你为了让我开心所以不反抗吗？你把我当成什么？此时此刻的我真的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疯子。我不顾你的心，拼命地像一个无赖的小孩那般只想要得到自己的东西，而你就默默承受，这就是你当哥哥的决心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看啊，我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我疯狂地大笑着讽刺自己，嘲笑自己，笑到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然而，我的身体却被他一个用力全部拥入怀中。
好紧，紧到我快无法呼吸。
紧到可以清楚地听见他那有力的心跳声。
紧到我久久不能言语。
看不见他的脸。只是被他搂着。
然后，他吻我。
粗犷地，有力地，霸道地吻我。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我甚至感觉自己快要跌倒了。我是那么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仅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着不让我倒下。
我想我这一生都忘不了。
他一手揽起我的腰，一手捧着我的下巴吻我的样子。
让我沉醉。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松开我。他凝视着被他吻得通红的我的嘴唇，用拇指轻轻抚摸着。“会感觉不习惯吗？”他的眼眸里竟有一丝担心。
“不，很喜欢。”我笑了起来。
“爱无罪。”他突然说。“会告诉爸爸妈妈哥哥欺负你吗？”他竟真的有些担心起来。
我倒是好好想了一下，然后摇头。
“这是秘密。我的秘密。”我柔和地回答。他再次拥我入怀，我将脸重新埋在他结实的胸前。好温暖，好幸福。
我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他。
是的，爱无罪。
从现在起我什么都不想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