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霸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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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拨弄着破皮的唇瓣,用手绢沾着清水轻轻擦拭残留下来的血渍。稍微不注意,手下力道过重,疼得我倒吸几口凉气。心下对这陈氏公子又增了几分怨恨,满腹牢。

  “嘶嘶······他属狗的吗?下口这么狠,亏得他长得人模狗样衣冠楚楚,居然一点都不懂得怜惜玉。”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水至清则无鱼,人自虐则无敌。自己硬要往枪口上撞,当炮灰自然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扣扣”,厚重的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打断了我的“苦思冥想”。

  丢下手中的方帕,起身,稍稍整理下衣袍,方静静地站立。

  “请进。”不用怀疑,我的确是对门外的人说请字。对于这,完全是习惯使然,不存在任何故意讨好的嫌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予人尊重才会让别人予己尊重。

  门轴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呀”一声,随即进来一个玄衣袍的青年男子。

  “,这是您的衣服。”

  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都成他“贴身奴婢”了,居然让自己的属下称我。转念一想,又有点理解了。这样也成,不要随便给我起名就好了。要是给我冠上草草红红绿绿的名,只是想想后背都快升起一阵恶寒。

  “谢谢,那,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儿,对他的属下道了声谢。巧笑嫣然,目倩茜,华光琉璃。

  对面的年轻人闹了个大脸红,本就黝黑的皮肤立时成了酱紫。少低着头,正在摆弄那件工作服,没注意到他的窘态。

  “是。”年轻男子动作敏捷迅速地退回到门外,而且顺手带上了笨重的木门,安静等候。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汹涌澎湃的内心压抑住了多少狂烈激荡。屏气凝神缓缓呼吸吐纳一口气,等待氤氲成酱紫的红晕慢慢退却。

  约莫半柱的时间后,整装完毕。

  “走吧!”微点头,示意他带路。

  

  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縻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冷风习习暗细,一丛丛,一簇簇的海棠,团锦簇繁似锦;青涩精灵百合妖姬纯洁无暇,恣意绽放;千古高风说到今,此处雏菊,一丛浅淡一丛深;白的茶,红的月季······

  斜斜地瞥了玄衣男子一眼,眉目间似笑非笑:“这圃是你主子布置管理的吗?”

  玄衣男子眼神戒备地望了我一眼,我笑笑,信手拈,随而为。他稍微放心了点,略略迟疑应答道:“是。”

  我缓缓移步上前,语调温雅:“想必这座圃四季如,开不谢吧!”

  玄衣男子不言,就算是附和的话都免了。任我再怎么说,都撬不开他紧闭的嘴。

  我随着玄衣男子穿过流水楼榭九曲长廊,一路走来,万分惊诧。

  严格说来,这里是一块游离于尘嚣之外的陆地。

  层层叠叠的树木和丛林覆盖着这片陆地的大部分地区,土地柔软而湿润,四周黑暗得一眼望不到光亮,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几个珍珠般的湖泊点缀其间,而这些水上长廊,如几条玉带穿插其中绵延不断。天然的藏身隐匿场所,修身隐退之地,偏偏路旁有无尽的奇异草,氤氲出干爽清冽甜而不腻的水汽。云雾缭绕,如梦似幻。

  

  月如弓,独上中天,正是华灯初掌时。

  烛影摇红,珠帘流光姹紫,逍遥阁内暖意融融,隔绝了萧杀晚秋之气。

  逍遥宗的当家宗主眉开眼笑,神采飞扬。时不时的瞄近身的朱衣小婢一眼,眉眼深处涌现出丝丝柔情。

  再看那朱衣小婢,低眉顺目神情淡漠,安静的伺候于案几之侧,神思不属。

  黑衣男子慵懒地倚着椅背,单手托腮,半响见人家丝毫没打算搭理自己,干脆转身凝神端详面前的少。

  “素闻嘉柯才思敏捷,能文能舞,惊才绝。今晚长漫漫无心睡眠,着实无趣的紧,给本少爷弹只小曲儿听听。”两腿伸直,双臂环胸,邪气的绿眸里泛着恶作剧的作弄人的幽暗光芒。

  我是满头黑线,嘴角抽搐。死命地捏住双拳,忍住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他这是把我当什么呢?他豢养的小猫小狗?虽然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是故意作弄于我,但是,我每次碰到他都是失神又失态,更加见不得他小人得志的表情。

  “你要是不愿意弹我也不好勉强”,说完故作同情惋惜,表示理解。“那我只好牺牲一点,让你陪我做些别的我爱做的事儿。”

  别的爱做的事儿?还要陪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个混蛋说得是什么。

  努力维持面容的平静淡然,不让他看出丝毫龟裂。

  “主人说的哪里的话,能得您的青眼相加,嘉柯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愿意。”变态陈紫宸,非得要逼着我叫他主人,否则······

  陈紫宸笑意更浓了,大手一挥,屋子里侍立的一个中年男子去书房的隔间取来一架古琴,置于案几上。

  赶鸭子上架,还真是陈紫宸的风格。做事全凭喜好,不管别人意愿,威逼利耍尽手段,终是要达成目的。

  微微一敛身,盘膝跪坐于琴案之前,落落优雅,举止间有行云流水之态。虽是不喜被人逼迫,可是音乐无罪,不容亵渎。既然要做,就要尽心尽力做到最好。净手、焚,凝神,闭目,挑抹七弦商音。

  初是时,似有涓涓细流自深涧中出,间或遇青苔卵石,若断若续,水声轻轻泠泠,如丝如絮,撩人意怜。

  陈紫宸不觉正坐,侧耳聆之。

  涓流渐浓、渐深,呢呢喃喃,婉转于回肠九曲之间,疑无路时,又旋及转调,一折一荡,一音一切,有敲晶破玉之意。

  流水中有游鱼,或嬉或眠,偕水之乐,偶跃于清流之上,粼光乍裂,水声铮铮然。

  及至水流峰谷之外,势下,愈急。铁骑出,银瓶倾,恍然风起水溅,平涌三丈波,其厉、其亢、其不归,奔下绝壁,七音震。

  心摇时,猛听得羽调一错,嘎然而止,余韵袅袅,仍在倾流中,意若失。

  陈紫宸怔怔地望着眼前青眉秀目的少,她的长睫微颤,看不清的光辉轻柔地伏在她白皙如瓷的肌肤上,魅惑而又妖娆。

  檀叠烟,重重渺渺,从青竹帘后一丝一缕地飘逸而出,竹影朦胧,息幽彻,直如软纱逶迤。

  “好好。”,陈紫宸毫不吝啬地拍案而赞,“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不知本少爷是第几个有幸得以欣赏如此梵音乐的人?”他隔我很近,近的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独属于他的冷硬气味。

  双手俯于案几之上,生生往后一退,拉出一段距离。

  我耸耸肩,一脸懵懂无知:“想听愿意听的当然都可能听过,具体有那些人我也说不上来。”

  陈紫宸一脸高深莫测,慵懒道:“无妨,只是以后不得给我之外的人弹琴。”

  “我要是不小心弹了会怎样?”我一见他万事皆在掌握中的脸就特别来气,寻衅挑事试探底线。

  “我可能会不小心剁了你的手。”陈紫宸云淡风轻道。

  我的后背无端升起一股寒气,脊梁发冷然后僵硬。果然,天气凉了,今年冬天来得特别快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