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卷湘帘半掩门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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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才好厉害喔,就连夫子听着都直点头。可是,有些话我好像听不懂,我是不是太笨了?”嘉逸奶声奶气地撒着娇,稚嫩的脸庞满满的都是崇拜。

  “是吗?嘉逸这么聪明,只要自己用功学习,经常动动脑子思考问题,以后肯定会比厉害的。”我淡淡地对嘉逸说道,悉心教导着。

  “真的吗?”有些怀疑地眼神看着我。

  “嗯,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你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的,而且也会一直支持你的呀。”只有在特殊时刻,我才用“”这个词来加强语气,想要给他树立某种坚定的信念。

  事实上我的确没骗他啊!历史上我所知道的那些个王孙公子,都是小有成就的撒。比方后主李煜,他当不了帝王,却缔造出了瑰丽的词章;比方多尔衮,他的哥哥皇太极登上了王位,他最后不也成了一世枭雄摄政王。。。皇家的人,又有谁不是大有作为?只期望嘉逸的作为不是胡作非为,也就差不多了。至于我会支持他,当然是毋庸置疑的,要是连家人都不力挺,以后还想怎么混,混账。

  “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这娃还真是秉持不耻下问的精神啊进来,但是,会不会太聒噪呢?

  “好啦,好啦,你不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的吗?不会骗你的,小七同学,小七弟弟,小七小鬼,萝卜头。。。”吔,说溜了,眼前的某娃眼中生出了两撮旺盛的小火焰,不妙,快跑。

  “坏,乱叫别人,啊,你等等我,抓到你有你好看的,哎呀,等等我。。。”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淡,最后终于划归平静。

  秋风渐起,吹落了古树上的黄叶,飘飘洒洒,落在了精致的瓷娃娃身上。缓缓从刚才热闹着的假山后面走出,望着人影儿消失的方向,呢喃,“不骗他,就可以骗我吗?”

  来无影时去无踪,一切都似不曾发生。

  学堂里的那出戏,夫子应该会对我有点想法,不管这想法好不好,起码是让老人家注意到我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有可能从夫子那里借点书来看。天知道,这几年想看到一点儿字是多大的奢望。之前想要遵循规律自然长大,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都不敢做,窝囊透顶。

  还有我那同桌,冷面小帅哥沈清风,死小孩翻脸比翻书还快,不就是没能去看他吗?

  “天,我答应过人家的,怎么忘记了。”猛地从躺椅上跳起,惊呼道。

  “忘记什么了?”敏君从屋外进来,问道。

  “也没什么,我答应了四皇兄说去见他,这一会儿的功夫差点就忘了。今天上课我就坐在四皇兄的旁边。”

  害别人落了水,后来无意中失了约,怎么说都是我的错。

  “君姨,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帮我去给夫子告个假?”

  “生病呢?怎么回来的时候不说,奴婢去请太医,公主还是躺上休息吧!”敏君不由分说,把我往上抱。

  “不用了,只是刚开始上学,不太适应,好君姨,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嘛!”

  “公主,这。。恐怕不好吧。”

  “呜呜呜,呜呜呜,君姨不疼我了。。”

  在我的倾情演绎下,敏君果然帮我搞定了请假的事儿。

  想要给沈清风道歉,就要拿出诚意。我第一次遇见他,他就坐在湖边安静的发呆,安静的像一尊矗立的雕像,沐在阳光下的圣洁的雕像。所以,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雕刻一个木头“沈清风”。很好的礼物,是不是?

  扯出种种借口不让嘉逸到我的寝宫,实在是怕他捣乱,或者嚷嚷着给他再雕一个,到时没病也被折腾出病来,累死。

  拿了些娘亲的首饰,让敏兰从管事儿的奴才那里买了块檀木。檀,檀,散发出淡淡的味,沉淀的是岁月的沧桑。

  雕刻,打磨,精细地刻画,再打磨。。。好像手被磨起了泡,好像熬了几个通宵,好像眼睛微肿,成了传说中的,大熊猫。只请了几天的假,不得不逼迫自己,紧赶慢赶这个木雕。

  我的“假期”在忙忙碌碌中就过完了。“闭关”出来的时候,嘉逸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我,还很煽情的流了几滴眼泪,呜咽着说,“,你到底生了什么病?都不让我来看你,你,生病疼不疼?”

  当时忍不住,鼻头一酸,忍不住就要落泪。

  我这样是干什么,骗谁都好干嘛要骗嘉逸,骗什么都行为什么要装病?让那些爱我的人伤心,真不是人。

  “不哭了,已经好了。”捧起嘉逸的小脸,脸颊上还挂着一串泪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爱哭鬼,小鬼头,再哭就真的是小猫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知不知道啊,就是说,男孩子是不能轻易流眼泪的,明白吗?”

  “嗯。”没料到,嘉逸抿唇,小手擦掉眼泪,郑重其事地点头。

  其实,我真的没想到,我说的每一句话,嘉逸都会那么认真的听着,记着,在我不曾注意的瞬间,缓慢的蜕变着,成长着。

  上学,不可避免的事儿。

  “四皇兄,早上好。”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好天气好心情,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嘻嘻。

  死小孩没搭理我,敢情又被直接忽视了?还好,今儿没被蔑视,你看,我挺阿Q的是不?

  夫子问我身体好了没,我立马心虚得直达哈哈,忙说“好了,好了,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说完发现不太对头,还想着及时改正错误,夫子一句话让我整个消停下。

  “以后没大的毛病,不得告假。”

  夫子要将家国天下的教育理念进行到底,我思考着要怎么约沈清风出去。思索到下学,未果。

  计划跟不上变化,还不如直接叫住他。

  “,你干什么?”嘉逸蹙眉。

  “嘉逸,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要跟四皇兄讲,马上回来。不要继续发问,你的问题真的很多,我回去跟你讲清楚,自己路上小心点。”我警告他。

  嘉逸这次倒也没再多话,转身离开了。也许是眼,刚才怎么看见他瞪了死小孩一眼?真是眼了,嘉逸那么乖,怎么可能。

  一直走一直走,都没有开口说话,我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道歉,他是完全不想搭理我。顺着回宫的必经之路走到了他落水的湖那里,接下去就该分岔了。

  “对不起,答应要去看你的,最后耽搁了,你落水后没有留下病吧?”我是大人,还是主动认错。

  等半天,又不理人,急死人。

  “送你一个木头人,你看看,喜不喜欢。”

  把木头人递到他手里,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喜欢,能原谅我。撇开这个不说,我的雕刻也很精湛,当年那么多朋友对我的木头人都是爱不释手。

  “我不需要。”

  说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木头人扔到,扔到湖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

  秋至已过,下了一场雨。

  雨,像银灰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白粉。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园子里绿翳翳的古榴桑树、葡萄藤。都不过代表着过去盛夏的繁荣,现在已成了古罗马建筑的遗迹一样,在萧萧的雨声中瑟缩不宁,回忆着光荣的过去。草已经转入忧郁的苍黄,地下找不出一点新鲜的朵;宿舍墙外一带种的娇嫩的洋水仙,垂了头,含着满眼的泪珠,在那里叹息它们的薄命,才过了两天的睛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霉气薰蒸的雨天。只有墙角的桂,枝头已经缀着几个黄金一样宝贵的嫩蕊,小心地隐藏在绿油油椭圆形的叶瓣下,透露出一点新生命萌芽的希望。

  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桔红的房屋,像披着袈裟鲜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的洗礼。那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的猪血的颜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成为强烈的对照。灰的癞蛤蟆,在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跳跃着;在秋雨的沉闷的网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它背上灰黄斑驳的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调。它噗秃噗秃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测出深绿的水。

  雨,像银灰黏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灰的天气,灰的心情。

  就这样吧,管他该死的怎么想。这世界上没了谁,地球都不会停止转动。自此看到沈清风,也只是对他温和的笑笑,表示下就过去了。有好几次他貌似都有话对我说,我实在看他别扭得慌,耐着子,扯出一抹笑,问他“有何贵干?”他每每都是要说不说,不一会儿我就又被嘉逸拉走。我也乐地不和他有过多交集,关系越发淡了下去。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我的兄弟,只有那大皇兄不曾见过。二沈清欢,优雅丽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三娇人实乃一朵带刺的玫瑰,死小孩直接忽略,倒是那沈清茗,我的五,很对我胃口,睿智善良,骨子里有点小叛逆,为人十分爽朗。最让我开心的是嘉逸,这几年真的长大了。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个锦衣少年。

  白衣如雪,盘扣繁复,翻飞的袖摆领口之处却绣着极为华丽的九曜图案,腰间一道同腰带上,系着块玉佩,通体澄碧,隐隐透出龙凤戏日的图案。斯文俊秀的容颜,白皙的肤,微翘的唇角让他看起来更是童叟无欺,乖巧内向,但宫中没有一人敢做此想。

  父皇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不想嘉逸在没有长大就被人给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只好随便给他讲点皇家必备品质。察人心,观人,收敛光芒,控制情绪,并学习诡道,腹黑之术。皇宫本就是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大染缸,宫墙之中的肮脏,以阴暗的一面催使着孩童迅速成长,嘉逸不过八岁幼童,但已能明白在外要如何为人处事,筑起防备的壁垒,适时的使用孩童的面目掩饰自我。

  “,我听到一个消息。”

  我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皇兄回来了,”说完故作停顿,神秘一笑,附在我耳边低语,“听说还带着个男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