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意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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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第一片雪花飘洒在窗棂的时候,那是一种纯洁的欣喜。没有谁会不喜欢那银装素裹、漫天洁白的北国风光,身处南国有这样的期盼是很正常的,也还有些对迎风怒放的梅花的希望在其中,也就乐呵呵的有了些诗情画意,有了些纯洁的联想,谁会知道接踵而来的是如此严重、如此暴烈的暴风雪?

  有了一场强过一场的暴风雪,有了持续二十多天低温冰冻的日子,也就很少出门了,正好借此机会整理了一些狼藉的书籍,却又翻出了曾经为长篇小说《门板挡不住》而准备的一些诗词摘录,就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下,发现了不少在小说里意犹未尽的意思,还有很多的疏漏,也就有了一些不吐不快的感觉。正值五十年一遇的暴风雪,也就想起了踏雪寻梅,想起了梅花三弄,想起了前人关于梅花的一些佳作。

  李煜在《清平乐》里写道:“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写得何等情真意切,白梅如雪,落英缤纷,对离人的思念跃然纸上;而冯延己的《鹊踏枝》开门见山地说:“梅落繁枝千万家,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与李后主的“拂了一身还满”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学雪随风转”又多了几分多情缱绻的意境。

  汪藻的《点绛唇》“新月娟娟,夜寒江静山衔斗。起来搔首,梅影横窗渡。”愁绪满怀,寂寞无聊,就像是一杯苦酒;张元擀在《石州慢》里说:“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数枝争发。”完全就是一幅素描的工笔画;范大成的《霜天晓角》里则这样说:“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更是把天上地下全融合在一起了;赵师侠的《谒金山》是山水画:“竹里疏花梅吐,照眼一川鸥鹭。”而陈亮的《好事近》“好在屋檐斜入,伴玉奴吹笛”就是一首小诗;而周密的《高阳台》里的那句“问东风:先到垂柳,后到梅花?”则是一首动听的歌了。秦观的《望海潮》似乎更好些,他在其中写道:“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转年华。”把初春时节的残雪、东风、梅花和岁月的变更都写得清淡飘逸,淮海居士不愧是俊逸精妙、情韵兼备的婉约派大师。

  李清照咏梅的句子不少,比如《孤雁儿》的“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游春意。”又如《清平乐》的“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再如《永遇乐》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处处都是一个国破家亡的寡妇的哀叹,倒不如《玉楼春》里“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把那种含苞欲放的梅花的香气和神韵描写得淋漓尽致;《蝶恋花》里的“暖雨晴风初破冰,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更是绝佳,把一个少妇的面部表情和内心活动全都形容了出来,春在动,春心在动,没有亲身的体验和细腻的观察以及高超的艺术修养绝对写不出来的。

  陆游的一首《卜算子》中的“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样的清高和超凡脱俗无人能比,不过那只是一个失意的官吏无奈的自我辩白而已,不如姜夔的《暗香》和《疏枝》这两部传世之作,信手拈来:“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对情人深深的眷恋和对梅花幽韵冷香的气质跃然纸上,不得不叫人拍案称奇,本人就崇拜这种飘逸的词人,对历史典故的熟练运用,以及对前人的一些佳句的灵活运用都叫人叹为观止,所谓大家,的确是空灵含蓄,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若论大气,还得算是毛泽东。无与伦比的还是那首《卜算子》:“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不得不为领袖的丰富想象和博大的胸怀而折服,与之相比,前面的一些咏梅词句就有些小家子气了,也有些文人墨客的精雕细琢了。

  而我最喜欢朱敦儒的那首《鹧鸪天》,上半句却不论,单单下面的“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候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何等的潇洒大度,何等的目空一切,何等的指点江山,何等的狂放不拘,何等的清新诙谐,何等的自然流畅,虽然没有领袖那样的磅礴大度,也没有白石道人那样的雾里看花,但却是最符合我的标准,所以就成为长篇小说《门板挡不住》的最后的结束了。

  又读了一些长短句,就又写了以上的一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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