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彼岸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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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伟的大殿上一张墨玉雕成的龙椅摆在最中间的位置,一个红衣男子威严的坐在上面,殿下分两列站着十数人。

    “拜见谷主!”众人上前跪拜齐声说道。

    “报,白大人孟姑娘求见。”未等那红衣男子言声殿外的守将便传声进来。男子一愣,这二人始终在谷口负责新亡灵的接引工作,无事从不登殿,今日二人一同前来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宣”!话音刚落一黑衣男子便从殿外直闯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朱唇桃腮纤腰细步的白衣女子。二人一个衣衫褴褛惊慌失措一个白衣胜雪淡定从容,这天地间的差距也不过如此吧。

    “谷主,刚才闯入一个生灵!”黑衣男子顾不得殿上其他人诧异的眼光焦急的说道。一句话出口殿上便炸开了锅。生灵?带肉身到冥界的生灵?对他们而言那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天材地宝啊,所有人都红了眼,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彼此商量着什么。只有那白衣女子静静立在大殿中央,不喜不怒难辨性情。

    “嗯...哼”

    红衣男子大声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静了下来,足见对这谷主的敬畏。嘴是静了,可每个人心里却都打开了小算盘。

    “孟姑娘,你将此事始末原委细细讲来。”

    听到有生灵来到谷中谷主也是激动莫名。白启失宠般狠狠看了白衣女子一眼,抬眼看到谷主正在瞪着他赶忙缩回了脖子。

    “谷主容秉,方才我与白大人在谷口接引亡灵,忽来一带肉身至此的生灵,谷中的迷魂雾夺魄琴对他用处不大。奴家推断他应是四大家族的后人误入谷中,便想同白大人活捉了献与谷主,怎奈此人有些手段,我与白大人投鼠忌器不敢尽全力......他不知用何法破了奴家的青丝网逃掉了。我与白大人未敢深追便回殿向您汇报了。”

    “他逃往何方?”谷主急切的问道。

    “彼岸花。”

    此话一出殿上又炸开了锅。那彼岸花只开在冥界忘川彼岸,专门于三涂河旁接引亡灵,那彼岸花的方向不就是冥界的方向?这下可麻烦了。

    原来此谷名为遗魂谷,是专门在去往冥界的黄泉之路劫掠亡灵的,他们将亡灵掠来吸食精气供自己修炼,再将亡灵的怨咒之气封印在兵器中或直接做成符咒来增加攻击时的力量,多少黄泉路上的新亡灵就这样被他们掠走,如此成为冥界一患。

    只因此谷能够随意漂移藏匿,谷主又狡诈多疑是以多年来冥界对遗魂谷终是剿而未尽。那遗魂谷却也是不敢硬碰冥界,毕竟后者形成万年之久根基深固兵强马壮。但钟硕的出现却令谷主红了眼,要知道如果成功吸食一个生灵的灵力和精气可以直接将法力提升数层不止,更何况是四大家族中会法术的生灵,再将那超强的怨气封在兵器中绝对足以与冥王一对一硬碰了,怎能不令他抓耳挠腮?

    “众将听令!全谷搜索生灵,遇与冥界交界之处的天然结界仍不见人便返回,不可轻敌更不可恋战。”其实这谷主也是乱中出错,只需将遗魂谷飘离这黄泉之路钟硕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最重要的还是他低估了钟硕的实力,认定他短时间内定逃不到那结界之处,认定他绝穿不过冥界那百万年来早已天然形成的结界。

    此时仍在全力奔跑的钟硕却是不知,因了他的出现和遗魂谷主的疏忽已引起了冥界的轩然大波。

    好累!自在家中打定主意夜探王德钟硕便没有真正休息过,经过两场恶战体力早已严重透支。方才又是拼了命的逃跑,现在已经累到极点却偏偏不敢停下。

    “嘭”,撞到了什么东西被弹到了地上。钟硕心中大喜,刚才只顾着一路往前跑竟没注意到原来是结界。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有结界那么结界之外肯定不再是这里的势力范围,出了这结界就意味着逃亡已成功了一半。

    “五行天道,御土。”挤出最后几丝力量的钟硕施起了五行术。可是,这看似松软的土地竟丝毫不得入?正郁闷间听得熙熙攘攘的人声,一个十余人的搜索小队迅速向他包抄过来。

    钟硕委顿于地,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要杀要剐由他们吧。

    就在众人喜出望外的将已手无缚鸡之力的钟硕提起准备带走时,耀眼的白光一闪几道闪电劈向了众人。

    “哼,遗魂谷的杂碎也敢在此撒野?”闷雷般的暴喝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原来是冥界里专职守护结界的夜叉巡视至此。这夜叉本不是什么高等灵力的冥将,却有着一身使不完的蛮力。

    原本众人也不愿与他纠缠,可今日不同,为了钟硕这个极品生灵便是死上几个也是稳赚不赔的。却说那夜叉虽蛮可也不傻,眼见敌众我寡并不恋战。而且往日碰面都是遗魂谷的人早早就远远的躲着冥界的人走,可今天面对一个众人拼了命都要抢夺的人,虽不明缘由却也晓得其中利害,万一一个疏失让这些人抢了去最少也要被冥帝治个失职。

    先下手为强!几道闪电击向众人的同时大手一抓嘴念口诀带着钟硕穿过了结界。此时的钟硕早已透支到虚脱、虚脱到透支,穿过结界的一霎那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一股从未有过的彻骨的冷让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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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无垠的血红色花簇中一个长身而立的年轻人正忧郁地望着天空,阴阴的没有太阳也没有云,难辨清晨黄昏。

    风起,花未动,衣衫也未动,却吹开了他的心事。

    他的心境正如此刻的天际,非雨非晴、亦雪亦霜。悠悠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看着身旁的花朵。红!浓浓的红,艳艳的红!红得如此哀怨如此血腥,偏偏又是纯净的凄美的。惹人驻足怜爱不忍离去,直欲将自己全部的鲜血来灌溉它千百年的孤寂与落寞。

    这就是传说中的冥界之花曼珠沙华吧,根为忘川清源花酿醉生梦死。相传此花原为天庭瑶池花仙,花开纯白纤尘不染,深得众仙宠爱。但因思恋人间男子舍弃数千年仙力逐入黄泉寻回恋人尸骸还阳,终触得天怒打入冥界,成为黄泉碧落永不相见的彼岸花。

    一摸残红飘落肩头,拈至掌心瞬间化为血泪又瞬间消失不见。猝然间仿佛听到一个女子幽幽的叹息,又猝然间仿佛听到无数人的叹息。呵呵呵,问世间情为何物?年轻人握紧拳头似要握住这世间的一切,然而也只是片刻便放弃了。他可以握碎玄钢巨石却握不住爱人的生命,摊开手掌的一霎自己的灵魂仿佛也从指间溜走,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风又起,花动,衣衫也动,却再吹不开他的心结。

    彼岸花,开彼岸,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如此生生相错。恋人的心尖之血早将这黄泉路上漫无边际的纯白之花染得血红,可又能如何?拈花把酒折煞世人情狂,春去花落了无痕,不过都只是轮回中的错落吧。

    再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这阴郁的天愁思的人哀怨的花,在那黄泉路上竟也凝成了一道别样凄美的风景。

    “你,是来看我的吗?”听到有人说话年轻人转身寻找却不见人。

    “我就在你身旁,闭上眼睛吧。”

    没有来由的,他顺从的闭起了双眼,面前出现一位绝色风华的女子,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呵,让人心无杂念只想静静守在身边欣赏她的美丽、让人不忍多看生怕亵渎了她的纯洁、让人远离俗世荡涤了灵魂中所有的污点。

    “我...我叫钟硕,你......”

    “我原叫圣雪,后来有人叫我若血,但更多的人只知道我是彼岸花。”女子的声音甜美而空灵不食人间烟火。

    “我......”

    钟硕刚想开口便被女子打断。“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同我一样都丢了爱人,我是感到你相同的气息才出来相见的。千百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带着肉身来看我的人,谢谢你。”

    女子顿了顿又说:“你心中的那个人,并不是你的爱人。我帮不了你什么,因为你不是亡灵。有什么需要去找孟芸姐姐吧,她应该能帮你的。这里不是你要来的地方,快回去吧。谢谢你来看我!”

    随着声音由近及远,女子的身形也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钟硕明白,她就是幻化在手心的那抹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