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时左右,整个T402地区炮声隆隆,周源躲在防红外的野营帐篷里,趴在桌子上看地图,高防的军用地图已经被磨损了不少,上面积了一层灰土,周源一边看,一边把浮尘抹开,一个军用的笔记本半合着摆在桌边的地上。
“报告!”传令兵撩开帐门把头探进来。
“说!”
“合作方的指挥官到了。”
“唷,这么快。”周源揉揉眼睛,把腰直起来。
“周营长。”夏明朗提着头盔从帐门外走进,冷不丁看到周源站着笔直的在拔军姿,嘴角一弯笑道:“这,很隆重嘛。”
靠,周源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可惜身体被体制化了太久,军姿拔了起来就松不下来,熟极而流的行了个军礼。
“好好,好说!”夏明朗笑嘻嘻的回了他半个礼,热情洋溢的握着周源的手摇了两摇:“希望合作愉快。”
周源颇觉丢人的把手抽了出来,闷声道:“你们大队长呢?”
夏明朗手住上指,转了两圈。
“又,又在天上飞啊?我前一个电话接到通知还说是你们严队要过来。”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夏明朗挺无辜的摊手:“我也是刚刚被踢过来的。”
“妈的,耍我啊!”周源一拳砸在行军桌上,震得灰土扑扑的往下掉。
“哎,周营长,你这态度可就不对了啊,不就是给我敬了个礼嘛,”夏明朗指指自己的肩章:“不应该吗?”
“切……”周源不屑,视线却不自觉的跟着夏明朗的手指转移,这一看,顿时就乐了:“哈哈,应该太应该了,夏明朗中尉。”
“啊?”夏明朗转头一看,撇嘴,忘记刚刚做伪装的时候已经把肩章给换了。
“周营长,啊,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夏明朗表情诚恳:“我,本质,看不明白?”
“我操,你他妈有个毛本质,你那本质就是一肚子坏水。”
“得得……”夏明朗不耐烦的挥挥手,趴过去看周源的攻防布图。
“下面这战这怎么打?”周源拿手肘撞他。
“你问我啊,我去问谁啊?”夏明朗从下往上挑了他一眼:“我也在等消息。”
“你不知道?”周源顿时激动得跳起来,手指着地图上某个红色区域:“我们大半个师都陷进去了!!”
“谁不是啊,就伤了你一家啊?我半个中队也都在里面呢!有点全局观好不好?周源同志。”夏明朗的手指跟周源敲在同一处。
他妈的,妈的!
周源气得团团转,本来以为严正过来就能有个明确的作战思路,好打开这个胶着的战局,没想到一脚给他踢来一个同样雾水满头的夏明朗,这两没头苍蝇凑到了一起能干点什么?周源肚子里有气,凶霸霸的拿眼睛瞅着夏明朗,夏明朗正埋头专心看地图,右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了支烟出来。
“哎!你!”周源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抢:“全程防红外!你知不知道?”
夏明朗手腕一翻就把烟卷藏到了袖子里,警惕的架住周源:“你干吗?”
“全程防红外,不能抽烟!”周源愤愤然看着夏明朗空空如也的手,居然,没抢到?
“哎哟,周营长,你当我是新来的啊?”夏明朗摇摇头,把香烟从袖子里抖出来,两个手指头捏着在周源眼皮子底下晃了晃:“你看清楚了,它就是一根烟,我全身上下连个火都没有。”
“那你拿烟干吗?”周源莫名其妙。
“我不能抽我还不能闻闻吗?”夏明朗把烟卷贴到自己的鼻子底下,慢慢的嗅着,手指在地图上划来划去,一个点到一个点,连线成网,眉峰越皱越紧。
周源看他那样子,心里一勾一勾的开始痒了起来,烟瘾上来了,周源挺悲愤的看了夏明朗一眼,从口袋里掏了颗糖出来大口大口的嚼,夏明朗听到声响,有些好笑的扫了他一眼,转头回去继续对着地图若有所思。
糖毕竟就只是糖,那甜的和得劲儿的,那就不是一个东西。
周源嚼完了两颗糖,到底心痒难耐,凑过去碰碰夏明朗手肘:“哎,还有烟没?给我一支。”
“没了。”夏明朗头也不抬。
“你,你故意消遣我是不是?”
“真没了。”夏明朗无奈的转身张开手臂:“要不然你来搜,搜到了全归你。”
周源横他一眼:“跟我耍横是吧,我还真不信了我。”
周源从头拍到脚,别说烟了,连个香烟的硬盒子都没有,夏明朗看着他蹲在地上发愣,十分配合的又转了个身,挑挑下巴,意思是你要不要从脚到头再搜一遍。
得,烟这个东西,如果身前没有,那身后就更不会有了,周源万般遗憾的从地上站起来,抱怨:“你们那儿不是待遇不错嘛,怎么穷得连烟都只剩下一支了?”
“是啊,是不错,也就是比你们师侦营多了这一支烟的好处。”夏明朗手指一翻,像变魔术似的,手上的烟卷又一次消失无踪影。
“得瑟,至于嘛,你还怕我抢你的?”
夏明朗点点头:“你别说,我还真挺怕的。”
周源气结,眼睛瞪圆,夏明朗完全视而不见,从背包里拿了小型的军用笔记本电脑出来,打开电子地图做模拟测算,周源贴在他背后看了一眼,奇怪道:“你这是什么软件。”
“实验产品,还没有开始推广。”夏明朗回头拔拉:“一边儿去啊,别挡光。”
周源不屑的踱开:“得瑟,好像你编的一样。”
夏明朗慢条斯理的点头:“我队里人编的,就是我编的。”
周源大声哼了一下,以表明他的不屑。
夏明朗用新软件测算了一遍,又用旧的再算了一遍,保留另存参数。无论如何,新编出来的东西都会有无数的BUG,而这些都要在实践中才能测得出来。
夏明朗正在对比新旧两款之间的差异,通讯器忽然响起,严正亲自向他报告了自己的死讯。
夏明朗简直哭笑不得,捏着耳机问到:“你怎么死的?”
严老大的声音听来悠远而意味深长:“导演部通知我,我刚刚被人打了一枚前卫1号。”
夏明朗无奈:“节哀顺变。”
“对了,你应该在周源那儿吧!顺便告诉他,他们师长就坐我旁边,你等一下,我去问问他是怎么死的……”
夏明朗听到一阵沙沙声,然后严头的声音又回来了:“问回来了,是被火炮炸死的。”
“嗯,严头,还是您死得值。”夏明朗严肃的。
周源听到这句忽然反应过来到底是谁挂了,马上瞪大眼睛要冲过来,夏明朗抬脚抵住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安静。
“所以,你现在明白那帮小子搞什么鬼了?”严正道。
“嗯,”夏明朗问道:“红方的高层也被斩首了?”
“他们死得更值,死在‘战斧’之下。”
夏明朗差点笑喷:“导演部真有幽默感,所以现在是混战?”
“混而不乱。”严正甩给他几个字。
周源在另一边等得都快冒烟了,夏明朗冲他露齿一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家严队在导演部喝茶。”
周源虽然刚才是听到了,可是现在一确定,还是惊得张口结舌:“那怎么?我们师长呢?”
夏明朗笑笑:“在陪他喝茶。”
周源眨眨眼,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掌拍在行军桌上:“靠,玩这手。”
夏明朗趴过去陪他看地图。
当自上而下的指挥忽然变成了各平行部门之间的协调联络,于是相对的,作为侦察部门,身上承担的责任也变得沉重了更多,在战场上,掌握更多讯息的人,就能掌握全局,于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一级指挥部被定点清除,而第二套班底还没有流畅运转的时候夏明朗和周源两个,要为他们身后所有的战友,提供眼睛的责任,主动引导他们不会行差踏错。
“只能这样了,我先去战区里面”夏明朗指着地图:“你的人撒网,我的人杀鱼,尖刀我们做,毕竟我手下单兵素质要好得多。”
周源瞪他:“你们那儿单兵素质好很得瑟吗?”
夏明朗匪夷所思的看着他:“我凭什么就不能得瑟?”
“拉倒吧,你一个中校手底下才百来号人,我一少校管五百多口子,你们那经费还比我高,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等你那儿一个人能顶我一个班再说吧!”周源不屑:“再说了,咱是打仗的。”
“我是偷鸡的。”夏明朗无奈。
周源大笑,拍着夏明朗的肩膀:“不说啥,等赢了这一场,来军部,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夏明朗转转眼珠:“能带点人么?”
周源道:“家属能带!”
夏明朗笑容暧昧:“下属能带么?”
“下属……”周源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瞧你面子,要带就带吧。”
夏明朗失笑,收拾东西出门,临到门口的时候,站定了一下,手掌一翻亮出那只烟,折了一半弹过去给周源,周源大喜,半空中接住了:“得,兄弟,就冲着你这半支烟,无论家属下属,要带多少我让你带多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