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在没有遇到“爱情”这东西之前,她甚至连忧愁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继续做一个存不住事,喜欢噼里啪啦倒豆子的人;可以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坦然说自己喜欢“五阿哥”,一览无余地做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
可现在她板着一副面孔,重新背起画板,拿起已生涩是笔随心所欲地画一些东西。她从来不画花草,风景,她讨厌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她只画他喜欢的素描,而且是人物素描。
她闷声不响地看着前方,我甚至看不清她,我只好做着深呼吸,尽量把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舒展开来。
摸底考试成绩下来后,潘头将我和刘世昌的考卷砸到课桌上,两个鲜红的分数一跃眼中,我63分,刘世昌61分。两个分数跟跳芭蕾似得优雅地看着我们,看得它们想笑,而我们想哭,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啊!
潘头说,呵呵。看到了吧!是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就这个分数还考大学,就是考小学也都别指望了。叫你俩狂吧!
潘头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刷刷写了一行字;相识——相恋——热恋——结婚——生子——庸庸碌碌一辈子——刘世昌和李丽的人生行程。
下面是同学们疯子般地笑声。
我的心犹如被炽热的火烫过一般,正在经历着一场生死的过程。
潘头拍着桌子大声地喊到:从全班第一名到倒数第一名,你们丢不丢人啊!
整个早自习我都被淹没在潘头的辱骂和讽刺中,我知道他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谁愿意让自个的银子打水瓢啊!
五十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真想找个地撞死算了。他们的讽刺犹如灾后的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我眼中带着极大的仇恨,歇斯底里地喊:“都他妈闭嘴,以后不想咬舌自尽的都给我闭嘴!”
我的话很快就控制了局面,吵闹声“嘎”就停止了,整个世界都悄无声息。我想,都还知道我是“扫把星”啊!再得瑟试试看。
我戴上耳机疯狂地听着英语,别以为我用功呢,我不过是想用它的声音覆盖我脑中嘈杂的思想罢了。
我的冷漠足以让那巳厮的心中平添一丝忧愁,我看见他的嘴微微动了动,我什么也没听见。他就把卷子弄成一团,朝着黑板的方向扔过去,投篮技术已经是登峰造极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潘头的鼻尖上。
同学们用高调异口同声地发出——噢——潘头恼羞成怒,拿着教鞭就下来了,他拔掉我的耳机并将它狠狠摔在桌子上,大声地吼道:“你们两个都给我站起来,把是手伸出来!”
这可是我平生以来第一次“上刑”,以前总是一脸奸笑地看别人的笑话,这风水真是轮流转啊!赶着倒霉的天气,喝凉水都塞牙缝。教鞭“唰唰唰”地不知在空中挥舞了多少遍,反正每落在手心里一次,我就龇牙咧嘴地喊一声,一副死翘翘的样子。潘头毕竟是岁数大了,打了没几下,力气便消耗殆尽,他呵呵地喘着粗气,把双手抱在怀里,然后定了口气说:“我今天就要棒打鸳鸯了!刘世昌你和韩小玫换个位置。”
韩小玫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她尽量在我面前保持着矜持,但她脸上的快乐豪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刘世昌一直坐着没动,韩小玫就拍拍他的肩膀:“喂,这个位置现在是我的了,劳驾你去那里吧!”那厮顺着枚儿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只有赵玲无所事事地摆弄着她的钢笔,脸上带着不为人知的笑容。那厮的脸被重重的哀愁笼罩了,他转过身来准备要对我说什么,但我把头转开了。
我想我们应该有个新的开始,而不是这样毫无意义地继续下去,在这个冬天来临的时候,我应该让每个人都回到原来的位置,扮演自己应有的角色,让遥不可及的期待变得更近一些。
那厮的笑容像是没有发好的馒头,他说:“为什么要把我调过去,论成绩李丽也应该做到那边!老师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潘头早想到那厮会问这个,他说,男人嘛!就该大度点!
枚儿作了个请安的动作,“拜托,请吧!”
刘世昌面带凶气地抽出书包,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桌子踢一下。
我不敢看他,怕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
韩小玫就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俩的爱情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我一时间却不知道怎样回答,我清楚地知道不论如何,那厮走得时候,心就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甚至还有很浓的伤感由脚底升起来,很快蔓延到全身。
我忍不住转过去看他,那厮也小心翼翼,惶惶不安地看着我,用那特忧伤的眼神,我真不忍心看他那样,我想,我真是爱上他了吗?
当看到阿玲那带着子弹的眼睛也只好憋着这口气,为我这可笑的想法自嘲一番。
韩小玫直言不讳地说,李丽,在高原和刘世昌之间做个选择吧?
面对这么敏感的问题,就故意装作没听清楚,嗯嗯啊啊地打着马虎眼。
韩小玫挥起大爪子就给我头上两下,她说,叫你丫再给我装。然后她揪起我的一只耳朵问,选高原还是刘世昌?
我龇牙咧嘴地说,高原,一定是高原了!
她就呵呵地对着我笑。
想想心里就他妈憋屈,我也是堂堂一大小姐啊!落到今天这副模样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刘世昌那厮见我不理他就心急火燎的,又怕直接跟我谈碰钉子,就开始玩鸿雁传书的游戏了,给我们传信的同学一个个面带幽怨,有掐死我们的心。
韩小玫很鄙视地说,看来,刘世昌是不肯放手了!既然你俩爱得这么死去活来,我说你丫还考什么大学,嫁给他算了。没准等我大学毕业后,你的孩子都三四岁了!”说完她就呵呵地笑。
我的未来就毁在她丫的嘴里了。
韩小玫突然问,那你就放弃刘世昌吧!
我很无奈地笑笑,我说,我从来就没拥有过他,何来的放弃啊!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考大学,别的事我先不会考虑。
她说,真的!那我可以喜欢刘世昌吧!
差点噎死!心想这死丫头还真够直白的,我说,随便你。
我发现他写情书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技术含量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我每看一封情书,就要哭死过去一回,恨不得马上嫁给他一了百了了。可我就要动摇的时候我就拿我妈来压我,然后用极冷漠的表情装做无所谓的样子,把信甩进抽屉里。
那厮真是忍无可忍了,就冲到我面前,他说:“你丫还有完没完啊!到底我把你怎么了!不就是考试没考好吗,下次努力就是了!你不会为了个分数就把我踢开吧!那我也太屈了吧!你说,到底怎么着?”那厮说话的语气特生硬,神色严肃,好像我欠他八百块钱似的。
我一脸惘然地看着他:“你厮说完了吧!说完就走吧,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那厮起脚就把我的课桌踹到一边,我也差一点一个大马哈摔带地上,我说:“你想杀人害命不成,真是个疯子!”
那厮可能踹桌子的时候用力太猛,把自己的脚也给踢疼了,他拼命地甩着脚说:“被你这么折磨能不疯吗。”
枚儿被我俩折腾得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说,你俩吵架我管不着,离我远点就行,受不了你们这个。
我就推了枚儿一把,我说,“有你什么事啊!”话还没落,枚儿就倒在了那厮的怀里,她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看着那厮,笑容也很温暖,“是没我什么事,可我看着帅哥受委屈心里就特别的难受。”
我的胃直吐酸水,我想,我今天到底吃什么了。
那厮用了一下力,把枚儿推开,“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枚儿就对着天花板翻白眼。
那厮又看着我说,咱们找个时间谈谈吧!别一天跟个神经病似的。
接下来该到了我翻白眼的时候了,我说,我就是一神经病,要——你——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