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堂屋。刘总管和太夫人坐于主位,几个丫鬟在一旁服侍,阿二在上位陪坐,两旁端坐的铜品家使像十八罗汉一样,表情各异,我和关羽的公开身份也算铜品级别,陪坐在两旁的末席,门口围着一群下人。
梁重押着五花大绑的张飞大步而入。在一片惊悸声中,阿二献媚地笑道:“太夫人,刘爷,咱们终于迎来了今天。”
太夫人娇笑不已,妖媚地道:“好哇,张飞,你也有今天。”这下我才有机会看清楚太夫人的样貌,三十多岁,本来长相还算及格,可惜浓妆艳抹,又扭捏作态,总让人有点想吐的感觉,偏偏她自己毫无所觉,还乐在其中,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眼睛也在众男身上瞄来瞄去,嘴角一直带着媚笑,可以想象在房中是何等淫荡。
张飞青筋暴涨,往地上狠狠地吐一口水,骂道:“不知羞耻的淫妇!”
最得意的莫过于刘总管,一撇山羊胡,贼眼转转,向太夫人拱手请示后,就开始宣布张飞的十大罪状。我在旁边听得头发倒立,冷汗直流。要说自己上次被诬告为杀人犯,还算有迹可循了,至少还打过一场,可诬蔑张飞的这些几乎都是无中生有,把张飞骂得体无完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例如,说他不打理府中事物和外头生意,对不起列祖列宗,又说他败坏门风,在外面奸污民女,在家里私通婢女,更有甚者,居然说他有乖伦常,偷看太夫人洗澡……
刘总管念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仿佛自己是正义的使者、智慧的化身一样,痛心疾首地列举他哪天哪月不小心看到的“证据”。接着太夫人大义灭亲地宣布数罪并罚,按家法处死。阿二和梁重首先附和,接着是五个心腹和十个墙头草,三个忠臣稍微犹豫后也表示妥协,我、关羽连同门口的众位下人也轰然叫好,均表示以后唯太夫人和刘总管是尊。
刘总管整个人焕然一新,得意洋洋地道:“张飞,你还有何话说?”
这时,张飞突然仰天痛哭,状态凄惨,等收住哭声,才无神地问道:“事到如今,我只求死个明白,以后张府谁来当家?”
刘总管转着眼珠看看太夫人,奸笑道:“当然是太夫人当家,我等当竭尽全力辅佐她。”
剧情如期进行,该我了。我看众人就要附和,突然发话,道:“不对。这些年在刘爷英明神武的领导之下,张府蒸蒸日上,小的认为应当由他老人家当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止嚣闹,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太夫人本来媚笑不停,闻言脸色变容,气得发抖。刘总管见状大喝:“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乱讲话,给我出来。”
我豁然站起,一脸正容,道:“那天,小的看到太夫人请刘爷在她房里留宿,还娇滴滴地说以后府中一切事物全凭刘爷做主。小的尽是肺腑之言,苍天可鉴,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古人普遍相信鬼神之说,对诅咒立誓颇为重视。众人见我发了毒誓,开始议论纷纷。太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只剩下一句“你胡说”,便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刘总管见众人议论,慌了手脚,正要发作,阿二贴上他的耳朵,悄悄地道:“刘爷莫惊,是小的故意安排如此。小的私底下已摸清底细,梁统领和十八人都支持刘爷,门口那些也是我的心腹。刘爷趁机和那个妇人划下道来,以后便可以让她反过来服侍您老了。”虽然阿二的声音很低,但还是逃不过我这双经过生死训练的耳朵。
也许狐狸都是在最得意的时候才会露出尾巴。恐怕此时刘总管的心里就是天下唯我独尊了,只见他闪过一丝奸笑,示意众人静下声来,踌躇满志地道:“确有此事。”
太夫人见刘总管当面坏她贞节,脸都花了,转过头来就是破口大骂。刘总管也不甘示弱,两人撕破嘴脸,互揭短处。这一骂却把两人勾搭的来龙去脉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此时,张飞往我笑笑,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原来五花大绑的绳头只是抓在他自己手里。两人见状,愣立当场。阿二来到场中,指着两人大声道:“各位听着,刚才二人对骂的内容完全属实,我可以作证。他们企图杀害老爷,谋夺张府财产,罪大恶极,家法当诛。不好意思,我是卧底。”说完,笑嘻嘻地走到张飞身旁。全场哗然,都像逛动物园一样看着刘总管和太夫人。
“阿二,你,还有你们……”
“我安排的!”张飞对着刘总管一字一句地说完,还不忘吟一句,“子曾经曰过,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场面混乱,须防乐极生悲。电视剧经常这么演,趁着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场中之际,我偷偷地移到堂屋的里面。果然,随着“啊~”地一声惊呼,刘总管突然出手扣住一个婢女,掏出一把匕首指着她的喉咙,大声叫道:“都别过来,谁敢过来,阿丽就没命了。梁重,想救你的老相好,就叫护院把他们都抓起来。还不动手!”梁重听了,左右为难,突然大喝一声,一拳就朝张飞轰去。两旁的众人全愣了,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一直站在太夫人身边的婢女就是阿丽,果然长得还不错。看着刘总管一边抖着身子一边倒退,离我越来越近,我瞧准一个时机,出棍,哐当,藏棍,再一扯,把刘总管推倒在地。梁重几个快步把阿丽拥在怀里,另一边,关羽怕再生变故,几下就把太夫人绑个结实。阿弥陀佛,可以收工了。这时,从门口人群中走出两个下人,脱下外衣,露出官差制服,手持拘捕令,把刘总管和太夫人捆成粽子。
刘总管一边嚎叫,一边瞪着我,一脸的不相信,破口骂道:“以下犯上的东西,你不得好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阿二上前给他两个耳光,大喝一声:“你才是不得好死的东西,瞪大狗眼看好了,林爷和关爷可是老爷钦点的极品老爷。”晕,这话说得像绕口令一样,我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了。可能在阿二的心目中,身份比他高的人都叫“爷”吧。
两边的“十八罗汉”吓了一跳,齐道:“极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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