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穆看了一眼老爹,笑着说:“乖侄,怎么帮起外人来了?”我假意没有注意到他带着警告意味的话,皮皮的笑道:“有吗?没有。韩叔叔你好好听着,乖侄这半辈子就指这笑话活呢。”
无视老爹不断的翻白眼,我站起身说道:“说某日,韩大人想要视察这杭州城内六十有四家制作鼠药的店铺,检验其药效。”看到韩穆脸上略带兴趣的笑意,我走到他身边继续说道,“于是呢,韩大人给每家店铺发了一只老鼠,让它们吃下该店铺的鼠药,结果呢?居然只有一家店铺的老鼠死掉了,韩大人可知为何?”
“自是药力不足。”我却摇头说道:“是因为店铺鼠药掺假,导致药效连一只老鼠也毒不死。”韩穆笑意愈甚,问道:“这就是乖侄的笑话?”
我说:“还没完呢。韩大人见到这番情景,自是怒火中烧,当下治了六十三家店铺的罪,并且公开奖赏那惟一一家死了老鼠的店铺。韩大人手持奖状,正要颁发,就见我家老爹匆匆忙忙跑到韩大人身边,低声道:‘韩兄,此奖万不可颁。’韩大人十分疑惑,问其原因,就听老爹缓缓说道……”故意停顿,见所有人都带着期待的看着我,得意的一笑,大声说道:“‘韩兄,那只老鼠,是撑死的!’”
韩穆略一错愕,随即放声大笑。“好好好!好一个撑死的老鼠!”我给武纹宇眨眨眼,那丫才了然一笑,说道:“韩大人,对老鼠而言,假药甚好,可对百姓而言,这‘假’,可是能害死人的。”韩穆笑意不减,回道:“朝廷赈灾粮银被李乐投机取巧,致使灾民雪上加霜。下认为,根本之错不在李乐,而是委其以重任的当今圣上。”
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当着人家弟弟的面斥责人家哥哥,韩叔叔很好很强大。
武纹宇却不恼怒,对于眼前喜怒无常,格乖僻的长辈倒是有着些许钦佩,一扫之前的轻蔑,恭敬道:“韩大人教训的是,本王会如实禀明圣上。”韩穆知道武纹宇并不是告状的意思,笑着答道,“素闻宁王胸襟广阔,识大体,自是做大事之人,李乐送给下的一万二千两白银和两名歌姬,以及废纸银票、发霉黄米,都可作为罪证由王爷带回长安。”
那边两人相谈甚欢,我则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旁边的老爹见我高兴的嘴角都在抽搐,颇不满的小声说道:“你这死丫头,今儿回来了就别想跟别的男人跑了。”我膛目结舌的看着老爹,撇撇嘴说道,“我现在还有张卖身契在人家那儿呢。”老爹伸手戳了我的脑门一下,低吼道:“你个小白眼狼!发之体肤受诸父母,你、你怎么能把卖给人家蹂躏!”
我吐血!“老爹你说什么呢!武纹宇那丫虽然调皮了点,对下人还是很好的。”呃?怎么这“调皮却善良”的王爷论会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还、还还替别人说好话!”老爹气的不轻,大手一扬指向武纹宇。
“喂喂臭小子,我们家丫头那什么卖身契赶快给我拿来。”武纹宇看了眼嘴角抽搐的我,笑道,“白老爷,是你的乖儿‘自愿’卖身,我们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契约作废,最起码也要到三年以后哟。”
老爹气的跳脚,伸手抓出一打银票扔在桌上:“整整一万两!把卖身契给我!”我暗暗踩了老爹一脚,这死老头把我当东西买卖啊?亏他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老爹冲我眨眨眼,意思是除了这法子他想不出别的了。
武纹宇看着我们爷俩的互动,摇扇笑道:“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白老爷的心意,本王就替广大受苦的灾民在此谢过。”说罢也不顾老爹气的发青的脸,笑着收起那一万两的银票,准备赈灾用。
我摸着下巴对武纹宇的小计谋表示赞赏,完全没有注意到前半句的话中话。
老爹一把拉住我的小胳膊,摆出泪眼婆娑之姿,低泣道:“妮妮啊,老爹舍不得你啊,你留在家里陪老爹吧。”我忍住作出挖鼻孔这类不雅的举动,死鱼眼一翻,说道:“不要呀,本小爷还没开始闯荡江湖呢,闺中怨的形象不适合本小爷。”
“妮妮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啊。”老爹拽着我的肩膀,捶胸顿足道,“你应该哭着趴在老爹的腿上说‘爹,儿自然是要长伴爹爹膝下。’才对啊!”连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眼角抽搐,白家当家的形象在人前又落了一大截。我揉着额角说道:“得了吧老爹,你肥皂剧看多了吧,你又不让本小爷习武,呆在家里总有一天我身上要长蘑菇的。”
老爹见我如此决然,一转身跑了个无影无踪,还没等我搞清楚怎么回事呢,他又跑回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张纸,唰的递到武纹宇面前。
“这是卖身契哟,你要带妮妮走也行,本大爷也要跟着一起去!”我下巴掉在地上,没见过什么人这么主动的去伺候人,更何况还是要去伺候明显有着虐待倾向的小王爷!
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老爹这大麻烦能老实的经营白家的家业,别没事跟着我添乱。“我说老爹……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跟着我瞎跑个什么。”老爹愤怒的拍桌,“谁一把年纪了!你老爹我才三十出头,没听人说三十的男人一朵吗!”
我实在是败给老爹了,搂紧宝贝儿子对武纹宇说道:“快走快走!韩叔叔你帮我拦着老爹啊!”武纹宇朝韩穆礼貌的笑了笑,对方也回之一笑,用脚死死的踩着老爹的脚,就见老爹不甘的看着我们三个半人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只得那韩穆撒气。
听到白府园里的打斗声,我得意的笑呀,没注意到武纹宇也是笑意连连,我们三个半人赶回扬州。
回道扬州府衙,李乐那混球还半死不活的躺着,啧啧,真不知道武纹宇扎着他哪儿了,残废成这模样。放着李乐不管,武纹宇拿出王者之气,指挥扬州上下吏继续排洪。有个威严的领头羊,下边的人办事效率自然也比之前快了许多。一边排洪,另一边武纹宇亲自带着扬州府的衙役分发用老爹的银票买来的粮食,暂时缓解了灾民的燃眉之急。
过了约摸半个月,洪水终于被排净,唯一的问题就剩下灾民了。外面正热热闹闹的“重建家园”,里面……自然是扬州府衙的里面,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李乐脸惨白,没有一丝的血,斜靠在头,看着笑意盎然的武纹宇。
“钦差大人睡觉的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哟。”我站在武纹宇的身边,小心的打量上的人。李乐看上去五十左右,长长的山羊胡无精打采的垂着,脸上尽是岁月沧桑的痕迹。听到武纹宇的话,李乐轻笑两声,看向武纹宇的时候颇有一丝欣慰。“王爷……真是长大了。”
我看着武纹宇笑意僵住,不有些愕然。难道李乐跟武纹宇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咳,想多了。
武纹宇看着李乐,之前躺在上无精打采的神态重新回到那张俊脸之上,语气中有些悲哀,也有些愤怒:“先生才是,变得让本王不敢认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