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播:爱情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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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常听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直不以为然。走进围城十多年了,对围城内外的爱情并没有感觉到太明显的区别,彼此之间说话依然甜甜蜜蜜,客客气气,至少在我发泄怨艾的时候,他总是不言不语,等我情绪稍稳,他依旧和当年恋爱时一样,凑过来轻轻地说上好话一箩筐,直到我破涕为笑,然后他进厨房,班门弄斧鼓捣几碟小菜端上餐桌,再过来绅士般一鞠躬,做出一个非常优雅的“请”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乖,请吃饭。这样的情景时常出现。

    记忆中他从没对我大声地说过话,更别说粗话了,即便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能担待,克制、宽容是他一贯的风格,再者我们婚后多年没有孩子,一直是两人世界,婚前婚后的爱情真的找不出什么区别,感觉一直在恋爱,除了晚上不用来回送,省去了诸多不便外,似乎还没有结婚呢。

    然而事情没有一成不变的,自从两个孩子来家里报到之后,原以为生活会越来越甜蜜幸福,他对我会越来越疼惜有加呢,因为我们的感情是wWw.经过了时间和其他许多客观事实考验的,也因为为了实现他的父亲梦,我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承受了最不能承受的痛,不说别的,单就怀孕后三个月内打的黄体酮针,就不是我平时可以想象的,打得臀部两侧的硬疙瘩像石头一样坚硬,药水注射进去马上流出来,晚上睡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压在硬结上,针刺一般疼痛,直到怀孕六个多月才稍好一点,可是六个月后,怀双胞胎的麻烦又来了,怎么睡都不行,平躺不行,肚子绷得太紧,胎儿受不了,左侧卧不行,一小会儿就会一个胎儿压迫另一个胎儿,右侧卧同样是不行。就这样每个夜晚我都翻来覆去,几分种换一个姿势,折腾到天亮也睡不了多久。别人怀孕胖得像面包再抹上黄油,怀一个就能胖三四十斤,甚至五六十斤,我怀两个到生产那天体重也才增加三十斤,而我们的两儿子加起来就有十一斤八两重。更别说坐月子,哪个产妇坐月子不是胖得走不动路?可是我坐完月子瘦了十多斤,别的产妇一天吃五六餐还饿,我一日三餐都不能准时吃到嘴里,有时中餐要到下午四点才能吃上。清楚地记得有一次饿得手握不住筷子,抖半天挟不起一棵菜……就凭这些,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只会对我比以前更好。然而事实上我的感觉是:自从有了儿子后,他只知道自己的角色是父亲了,别的角色大概都忘了,包括丈夫这个重要的角色。

    每天下班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冲向儿子的小床,左看看,右看看,亲脸蛋呀,摸小手呀,逗儿子笑呀,一直能粘糊到他眼皮打架。孩子会走路后,他一回来,两个小子就像小狗一样欢叫着冲向他,一大两小三个男人不知道要上演几台戏,连吃饭都要催无数次才能上桌子,他的眼球被两个小子牢牢地牵住,连用余光扫一下我的时间和心情都没有了。

    以前每当我修剪了头发或者穿了新买的衣服,他都会端详半天,然后很认真地说,好看!真好看!我的老婆就是好看!现在么,头发修剪了又长长了,他都不会发现,更别说端详了,哪件衣服是新买的,他根本搞不清楚,也就无从夸起了。

    一度对于他的漠视忍耐到了极限,终于从沉默中暴发,提出了严重的抗议,要求他每月至少陪我单独外出两个晚上,吃饭、闲逛或说话,到儿子该睡觉的时间再回家。他支支吾吾勉强应承下来。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第一次我们下班后没回家,两人单独外出,坐在饭店的雅座,他点了几道我爱吃的菜,我们面对面坐着,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真想对他诉说好多好多我的委屈和对从前的怀念。可是当我一定神,看到他心里长草,屁股长钉,焦灼不安的样子,突然间什么也不想说了,唯有一声叹息:回家吧。他终于如释重负,但还是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咱儿子小嘛,在家眼巴巴盼了一整天了,到现在还看不到爸爸妈妈,会哭的。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就是心里难过,儿子会哭,我就不会哭吗?

    此后每月的两次单独外出不了了之,甚至于结婚纪念日也以儿子小看不WWW.soudu.org到爸爸妈妈可怜为借口,就在家把我打发了。我真的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感觉渐渐地接近麻木。尤为可悲的是这种痛苦无人诉说,一开口,人家就说你怎么能和儿子争风吃醋啊?你是当妈的人了呀……再不对任何人说起我的烦恼,再不对爱情抱有幻想和信心,常常悲哀地想,爱情已走远,得了两个儿子,丢了一个老公,得与失永远是一对孪生姐妹。

    麻木不仁的生活没滋没味地过着,倒也习惯了,不曾想上周末竟发生了更让我忍无可忍的事情,儿子爬上了电脑桌,我抱他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儿子的腿一下,并无大碍,只是儿子哭得夸张,他居然瞪着眼睛对我吼了一句粗话,这是我们认识二十一年,结婚十二年来他第一次对我吼粗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念俱灰中,我一声不吭,关上房门,躺在床上,不争气的泪水像山涧小溪一般涓涓流淌。

    任他怎么道歉,我就是止不住小溪的奔流,早上没吃饭,中午也没吃饭,他自己道歉终无结果,就央求儿子们:去叫妈妈起来吃饭,一天没吃饭会饿死的,死了你们就没有妈妈了,快去叫啊。儿子们的声音是稚嫩的,纯洁的:妈妈吃饭,妈妈起来,爸爸,妈妈不起来呀。一直到下午四点多,他除了“对不起”之外说了许多别的话,他说哪有生气生这么久的?哪有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的?你明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当时不是被儿子的哭声吓着了吗?小腿那么嫩,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呢?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粗话?……你不知道,我办公室现在又调走一个人,工作做不过来,新来的委领导脾气又摸不准,不想让他拿住把柄,工作的压力大大超过从前。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想去游泳吗?因为游泳的时候人可以全身心舒展,得到瞬间的放松。我承认我脾气没以前好了,可是我爱你,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尽管我没有多少时间照顾你,可是我爱你!永远!乖,起来吃饭吧?啊?你饿死了事小,害了三个男人事大,你懂吗?

    听了前面那些话,我已经开始原谅他的粗鲁,听到最后一句话,我差点笑了,我饿死了事小?害了三个男人事大?!

    他终于把我拉了起来,等我洗了一把脸,陪我到厅里吃饭——原来他也还没吃。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虽然想起那一瞬间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仍忍不住心生怨恨,但我还是相信了他的话,他只是一时情急,他虽然没时间照顾我,但他依然爱我!

    想起毛宁的歌《爱情走不远》:爱情走不远,时常在眼前,伴着万语千言,度过每一天;往日的笑容,已经看不见,默默擦干我的眼,拥有每一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