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乡结合部的一个角落,路边的一湾流水缓缓地流动。水边的平地上的翠绿隐隐约约遮盖着一个别墅区。进入别墅区是条林荫大道,两旁尽是高耸的树木,林荫道的尽头是一栋古古装修豪华的二层小楼。门前的绿地在雨水的浇灌下现出青翠的泽,雨珠在盛开的鲜上滚动。
萧瑟风雨中,秋兰在绿地边光洁的石上静坐着。天空中透出的亮光洒在她的身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灰。被雨水打湿的长发贴在额头前,映衬着眉下深遂的峡谷和雄壮的山峰,构成了一幅静谧而柔的画面。
她的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远方的天空,脸上的神一片茫然。天上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滴着,湿透了的衣服贴在了她的身上。但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任雨水冲刷着她的躯体,似乎是让雨水冲刷掉她身上的耻辱。她在雨中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尽管已经进入了夏季,但昼之间的温差还是较大。长时间的雨中站立使她已经感到身上发冷,双腿发软,更何况她是一没睡且满腹心事。身上的雨水流过擦破的伤口便是一阵疼痛,她只是到抽一口口的冷气,却没有丝毫动摇的表情。
昨天当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林翔心疼的目光和关切的眼神。平日里她最喜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目光,因为这个目光会让她感到很幸福。但现在她不愿意看到这个目光,因为这个目光会让她感到很厌恶。这个虚伪的目光赶不走她心目中那个冷酷无情的林翔。任凭他说了千言万语,她只是惊恐地看着他沉默不语,象是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夸夸其谈的男人。
当看到自己躺在林翔办公室套间的上,心里像十五味瓶被打翻七上八下的,上当受骗、委屈受辱、愤怒仇恨等一起用涌心头。想起一个小时以前在这张上发生的事情,想了那情深深意绵绵的虚假一幕,她追悔莫及羞愧难当。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杂,林翔继续说的话她几乎什么也没听到。此时她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不知道是因为又躺在了这张上,还是宽大的毛巾被下的躯体只穿着胸衣内裤。她隐隐觉得自己又要被眼前这个男人轻薄,这间屋里又要重演一个小时以前的一幕。
她再也躺不住了,身上的毛巾被似乎在提醒着她轻信,身下的似乎在提醒着她的轻率,隐隐作痛的肌肤似乎在提醒着她的创伤,被撕烂的旗袍似乎在提醒着她的耻辱。此刻她满腔的愤怒与仇恨都化作了报复的轰天雷鸣。她变的是焦躁起来,突然起身向门外冲去。林翔几次劝说无果,只得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秋兰的卧室里,满屋都是粉红的调,粉红的装饰,粉红的榻,粉红的灯光,连上用品都是这个主题。头柜上放着她自己的大头贴,瞪大了眼睛可爱至极,这是秋兰最喜欢的风格。
此时,东方已经微亮,天空阴沉沉的飘着细雨。林翔一脸的倦意,一身的疲惫。忧心忡忡的神情使他坐立不安,尽管说着宽慰的话也似乎心不在焉。秋兰也像一个人安静地想想,催促林翔离开了她的别墅。
她穿着原有的衣服走进卧室后,手中还举着那件被撕烂的旗袍。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泥土,马不停蹄地走进室,借着盆里发出的流水声她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她的哭声里有懊悔有耻辱,然而更多的是愤怒和仇恨。哭声中,盆的热水放满了。由于哭得太投入了,她没有注意热水已和盆持平,多余的水满满的溢出来了。
室内雾气弥漫,几朵嫣红的玫瑰瓣漂在水中,气四溢。
秋兰坐在盆中心绪依然在翻滚。她怎么也想不到,林翔竟然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最后一刻,竟会冷冰冰地说出她的死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不惜使用激将法激怒对方杀了她,从而达到借助法律消灭对方。这太可怕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林翔简直就是一个恶魔。为了他的利益随时都会将自己出卖,甚至结束自己的生命。
“砰……”水中突然溅起了水,原来她在愤怒之时将架在盆边上的一条腿滑落在水中,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她坐直了身子,开始用沐液机械地涂抹着自己的肌肤,脑海里则又开始神驰遐想。
她觉得自己很可悲,一个小时前还柔情无限的林翔,在离开她不足二十分钟后,不但抛弃了她还要结束她的生命。秋兰觉得自己很可怜,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林翔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位置,充其量是被他手中的一件的武器,一件可以达到两败俱伤的武器,一件随时可以随时牺牲的武器。她突然感到这个世道人与人之间除了敌对就是欺骗,已经没有了诚信更没有了感情,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身上传来阵阵伤痛,低头看去是一块块的红肿。伤得不重只是擦皮,但红肿的肌肤似乎提示着什么,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感到了耻辱,一个人赤身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让她以后如何再面对这些人。
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她披着巾走进卧室,从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精品的士烟点着了一支。她听人说过,没有伤痕的人是不会吸烟的,而她的伤痕就是曾经深爱的人已离她而去。往事如烟,旧梦难寻,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只有烟陪伴她麻醉自己。
青烟袅袅中她不愿意想起那个她曾经疯狂地爱过,现在又切齿地恨着的林翔,一想起他心头不升腾起一股酸甜苦辣。她做他的情人已经快两年了,尽管他和她幽会时不是很浪漫,但她还是那么的情愿。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这方面的感受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
她一没睡头有些发沉,倒在上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那被绑架可怕的一幕就浮现在眼前,几次惊恐地喊叫着坐起了身。她无法安静下来,更无法精神集中地思考。她的头发沉,要想的事就像杂草一样杂乱无章堆放在脑子里等待待她去理顺。她害怕午的孤寂,这是一种真正的孤寂,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一种令人发狂的寂寞。她感觉到内心的空虚、惆怅与沮丧。
抬头看见窗外的飘荡的细雨,她眼前一亮,站起身向室外的绿地走去。
雨还在下,她站在雨中回忆着昨晚整个事情的点点滴滴。她心里很清楚,昨晚绑架侮辱她和前两天绑架她的是同一个男人。这就证明了这是有预谋的,连续的报复行为,而原因明显是诋毁她的人格,她似乎看到了李瓶暴躁背后的凶残。
仔细想想,一个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情感世界不受侵犯,采取了一些措施是可以理解的。但这种令人发指的绑架凌辱行为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两次绑架一次比一次惨烈,身心受到了的摧残一次比一次严重。
回味着自己在生命最后关头时林翔的言行,她感到有些悲哀。当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侮辱的时候,他竟能无动于衷。特别是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向他求救时,他竟能冷漠的说出她只是个打工的死活和他没关系,并企图激怒对方杀了她。
现在冷静下来分析,尽管她也佩服林翔在那种特殊场下的大智大勇,但还是无法理解自己面对死亡时他那无动于衷的表情。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似乎读懂了林翔感情世界里的冷漠,似乎读懂了自己在林翔心中的真正位置。
对此,林翔则有他自己的解释。在那种特定的环境下,只由用特定的方法才能制服对方解救于她。强攻会迫使对方拼命,首先会造成秋兰的伤害。如果妥协就会使对方带着秋兰撤离,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只有打好心理战,托延时间寻找战机。在心理素质的较量中,双方都想抓住对方的弱点。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表现出对她的情有独钟,对方就会利用他心理上的这个弱点达到他们的目的。所以,他只能违心的做出对她表面上的冷谈以欺骗对方,没想到也把她欺骗了。现在她才理解,在那种环境下,林翔的说做法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翔的话很有道理,但这件事对秋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深深地知道,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很在乎自己人的贞洁。他们把人的贞洁看作是私有的,因为爱情是自私的。尽管自己没有做出越轨之事,尽管自己没和其他男人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在他的面前,在众多的男人面前,长时间近距离的露着身体已经是事实。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都挽回不了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挽回不了被羞耻,被凌辱丧失了人格,丧失了尊严的现实。对此林翔不会不在意的。也许这才是他放弃自己,甚至要杀掉自己的真正原因。
她知道林翔是个事业第一的人,任何事情都要排在事业的后面,包括对人的情感和对良心的发现。如果按照这个顺序去排列,她在林翔的心目中仅排在事业之后,已经是很重的位置了。从这个角度分析林翔当时的心态以及营救她时所负的伤,所付出的智慧和能力,她又应该完全理解了林翔。
她心里在矛盾着,她需要静下心来认真地想一想。她要仔细地回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冷静地判断林翔在整个事情中的真实心里状况,尽量地排除因情绪偏激从而错怪林翔,谨慎地制定出应对这种复杂的局面的措施。
是啊,一个年轻的人面对这么大的突发事件,是要好好地想一想。尽管林翔说的都在情理之中,尽管她看到了他受伤的胳膊。但这些依然无法完全打消她心中的疑惑,无法恢复到事发之前对林翔的信任程度。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思索,她越来越感到林翔的神秘。但她对他灵魂深处的依赖,以及对他深深不能自拔地情感,最终还是占据了她的大脑。
一缕情丝早就牢牢地系在这个男人身上,心又怎么跑得掉?如果说分享是唯一可以陪在林翔身边的方式,不论是无奈还是心甘情愿她都要做这个选择。他毕竟是占有她初的男人,他毕竟是让她过上好日子的男人,他毕竟是让她割舍不掉的男人。况且,现在分享他的人才只有两个,自己又在他的心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
雨仍下着,像是会下到永远。丝丝细雨走就浸湿了她的衣服,一阵风吹得她浑身发冷,这才终止了她甜蜜的回忆。看到自己的样子,再看看空无一人雨中。她笑了,笑出了脸上的红晕,笑出了心中的开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