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通了家里电话。接电话的是我父亲。当父亲日渐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地传出来,我忽然感到无地自容。这几年飘在外面,期间只回去过一次,电话也很少给家里打。父亲已经老了,多年来都是靠wWw.那一点点退休金维持生活,从牙缝里扣出几个钱,是打算给我结婚时用的。这几年我没给家里寄过一毛钱,现在还要管他们要钱,我觉得自己真是无耻透了。
“谁啊?谁?说话。”父亲在电话里大声问道。
我说:“爸,是我。”
父亲听出了我的声音,激动地说:“新征啊,你弄啥wWw.哩?”
我努力咽下一口口水,把泛上来的酸楚压了下去,说:“没弄啥,给你打电话哩。”
父亲很高兴,连珠炮般紧接着问:“你在外面咋样么?不行了就回来,咱们这地方又不是不能呆人,挣得少点可家里人都在啊,有啥困难互相还有个照样。你说,你这几年咋不给家里打电话呢,再忙也要给家里打电话嘛,你不打电话我们咋知道你在外面到底咋样嘛。”
我说:“我好着呢。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嘛。你和我妈身体还好吧?。”
“好着哩,”父亲说:“都好着哩。过年你回来不?”
我说:“看情况吧,今年公司比较忙,要是有时间我就回去。”
“好,好么。”父亲接着问:“你还有啥事么?”
我说:“没事了,你们都好着呢我就放心了。”
“嗷,那我就挂了嗷。记住有时间给家里来个电话。”
我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一直盯着我的中年男人,一咬牙狠下心来,说:“爸,还有个事给你说。”
我感觉到电话那边的父亲忽然一下子紧张起来,“啥事?你说么。”
我舔舔嘴唇,无耻地说:“最近跟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先给我电汇点钱过来,让我把难关先过去。”
“多少?”父亲毫不含糊地问道,我感觉到父亲松了口气,声音里已经没了刚才的紧张感。
“五千。”
“好么,”父亲说:“你把你的存折帐号和开户行告诉我,我现在就给你打过去。”
我起身从抽屉里找出那个已经没有一毛钱的存折,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念给父亲。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房东,我感到浑身乏力,虚弱不堪地说:“等我洗把脸就跟你到银行去提款。”
房东点点头,没有说话。过了会他十分突然地说道:“也不急在这一会,你先洗脸刷牙,完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吃了一惊,纳闷地问:“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的房东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说:“我脑子一点毛病也没有,只是忽然觉得你们在外面跑世界的人也挺不容易,刚才我那么逼你交钱,现在心里倒有点过意不去了。”
我仍然有点不敢相信,纳闷了一会才说:“好的,你稍等一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