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反而还有隐隐的期许,下情蛊也罢,非夕的不信任也罢,在这深宫中,她要靠她自己,保全其身、保全家族。她更不相信,她会她的夫君,秋曲尘抚摸着园子里开得正好的朵,冷笑一声,谁说太和殿的宝座就只许男人来做?谁说人就只能躲在男人创造的海湾中平凡度过一生?
“朕不知道,皇后原来已经醒了呢,还等着皇后亲自去乾清宫请罪呢!”冰冷的声音响在秋曲尘的身后,像一把锐利的剑。
秋曲尘猛然回过神,皱眉道:“乾清宫?”忽然笑道:“臣正想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呢,不想皇上下了朝就来这里了。”
月云清淡淡的睨着她,语气散漫道:“皇后大概不知,朕昨日已搬进乾清宫去住。”
秋曲尘淡淡一笑,轻声道:“还请皇上责罚臣无知。”
月云清冷哼一声,瞟了一眼秋曲尘的左臂,淡道:“责怪什么?皇后前受了打击又受了伤,休养中自然不知宫里的事情,不知者无罪,朕自然不会责怪皇后。”
秋曲尘下意识的摸上左臂,苦笑一下,那伤口是前她一时怒极想杀了聂茗茱却被破门而入的非夕一剑震回所受的伤,非夕他,根本就不曾察觉,秋曲尘浅笑道:“如此臣谢过皇上。”
月云清冷冷“嗯”了一声,道:“外头风大,皇后还有伤在身,不宜在外头多留,朕也想进去坐坐。”说罢也不等秋曲尘开口,甩袖径自进了殿里去。
秋曲尘连忙跟上,催促兰玉上茗茶细点,这才坐下,却是一声不吭,心中暗自揣摩皇上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月云清起身朝暖阁里面走去,秋曲尘微叹了口气无奈的跟上,兰玉端着茶水不知该如何处置,秋曲尘招招手让她也跟上来。
月云清坐在软榻上,一只手撑着梨铜包角矮几,慵懒地睨着秋曲尘,“没想到皇后原来是位武林高手啊,有时间朕倒是很想和皇后切磋切磋武艺。”
秋曲尘欠身道:“臣不过是些拳绣腿,上不得场面,更别提和皇上切磋了。”
月云清淡淡道:“皇后向来深藏不露,总是能给人突然的惊喜,朕越发的喜欢你了。”
秋曲尘轻轻一笑,柔声道:“皇上宫中佳丽如云,臣放在人堆儿里也不甚出众,今日承皇上之言,当真欣喜无限。”
“皇后用不着自卑,放眼宫中,论出身、论才华、论貌,无人能比得过皇后,若是皇后谦虚的过分,反叫人觉得心生烦腻,皇后以为呢?”
秋曲尘嘴角弯起一个浅浅弧度,清丽绝伦,“臣记下皇上这番话了,以后定不会过分谦虚。”说道‘过分谦虚’时,特意放慢速度,拉长了声调。
月云清自然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挑衅,也不恼,笑道:“平日见惯了皇后淡雅的表情,难得皇后今日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秋曲尘一怔,笑道:“皇上打趣臣呢,臣今年才十七岁呢。”
月云清颔首笑道:“是啊,朕都忘了,皇后嫁进宫来才不过半年而已,呵,一转眼就半年了啊。”
半年,是啊,秋曲尘默默回想初入宫时的情景,甚至大婚那晚的情景,一一清晰地回想起来了。
秋曲尘柔声笑道:“时间催人老呢,臣虽然年纪不算大,可是比起刚入宫的们,才真是老了呢。”
月云清挑眉道:“朕瞧着皇后依旧如初入宫那晚,不可方物。”
秋曲尘嘲讽的扬起嘴角的线条,“原来皇上还记得大婚那晚啊。”
月云清眯起眼睛看着她:“皇后还在埋怨朕那晚的冷落佳人?”
秋曲尘外头笑道:“臣不敢,臣说过了,皇上政事繁忙,臣理解。”
月云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朕的确得了位好皇后...百姓之福啊...”
秋曲尘心中嗤笑,当真是百姓之福么?
月云清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揭开了茶盖,饮了口茶,懒洋洋道:“今日朕留在这里用膳,不知皇后同不同意呢?”
秋曲尘缓缓笑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这宫中的一切都是您的,您在哪处用膳都是一样的,又何须要臣同意呢。”
明明是一句暗含讽刺的话,月云清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得很,在这宫中,从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过话,他嘴角勾起笑纹,“既然这样,顺便今晚也宿在皇后这里,想必也不成问题吧?”
秋曲尘怔了怔,勉强笑道:“当然可以。”心中却恨死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
忽然见月云清身边的太监急匆匆走进来,月云清皱眉问:“何事?”
那叫福德的太监行完礼后道:“移影殿请了太医。”
月云清闻声立刻站起,急忙忙的赶去了移影殿,未曾看一眼秋曲尘,秋曲尘微微蹙眉,唤来雁玉细问,才知道沈宓菀不知何故动了胎气,有关皇室龙脉之事可马虎不得,秋曲尘虽然不愿意,也不得不赶去那边。
到了那里,移影殿外已停了大大小小的辇车,秋曲尘下了辇进了移影殿,里面早已集齐了宫中上下的嫔,不有些好笑,得宠的子果然不一样,怀了龙脉的子更是不一样,稍微有些不舒服,宫中都要热闹一番。
众嫔见皇后到来,行完礼后连忙让出一条道来,秋曲尘问道:“沈怎么样了?”
站在最后面的阮人立刻道:“还不晓得,太医正在里面为沈诊治呢。”
秋曲尘瞥了一眼里面,皇上还真是紧张沈宓菀啊,亲自守在旁边,她扫了一眼在场的嫔,淡淡问道:“沈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动了胎气?”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殷小媛见众人不说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站出来盈盈一拜,脆生生道:“皇后娘娘,臣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这宫里的人说早些时候德娘娘来瞧沈,还送了些点心来,之后沈不知怎的就腹痛起来...”话说到这里,众人都听懂了,言下之意,是薛芝琴送的点心有问题。
秋曲尘看向薛芝琴,她的脸微微苍白,站出来气愤的指着殷小媛道:“你胡说,本宫送的点心怎么会有问题,难道你以为是本宫下毒谋害沈容华腹中的龙裔?你好大的胆子!”
殷小媛翻了翻白眼,转而一副可怜巴巴委屈的模样道:“德娘娘您恐怕弄错了,嫔可没有说是娘娘您要毒害沈容华,全都是娘娘您刚才自己说出来的,可不要冤枉嫔才是啊。”
薛芝琴脸上一时挂不住,又见无人站出来为她说话,不怒反笑,“本宫堂堂一个德,作甚么去害小小容华腹中的龙脉,未免太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倒是殷小媛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宫毒害沈容华,证据何在?”
“怎么德觉得小小一个容华还不够分量是么?”月云清缓缓走出来,冷冽的盯着众嫔,包括秋曲尘,然后对身旁的福德道:“传旨下去,晋沈氏为正三品贵嫔。”
众嫔大惊,不敢言语,秋曲尘皱眉暗道,本来沈宓菀一个正四品容华主位移影殿就有些不合规矩了,因为向来只有正三品以上的贵嫔才能掌一宫之事,如今子嗣尚未生出来,皇帝就连晋她两级,虽然沈宓菀可以名正言顺的掌一宫事,但是这样一来,不免让后宫嫔们心生不满,还不知道他日龙裔生下,皇帝又要怎么晋封呢,这宠爱未免也有些过了头吧?
月云清看看秋曲尘,缓缓开口,“怎么?皇后觉得朕这么做不合规矩?”
秋曲尘抬眼看他,笑道:“规矩是人定的,更何况皇上此举是想为动了胎气的沈压惊,无可厚非。”
月云清点点头,又看向薛芝琴,冷冷问:“德认为呢?”
薛芝琴刚才被月云清出来的那一句冰冷的话吓了好一会儿,如今见皇帝又是这样冰冷的语气问话,不觉有些惊恐,生怕皇帝真的相信了殷小媛的话认为沈宓菀的事是她所为,于是连忙堆起笑容道:“臣也以为沈早该晋位呢。”
月云清冷冷一哼,瞥了殷小媛一眼,声音不大不小,道:“德今日就先回自个儿宫中好好歇着,沈贵嫔醒来,朕再处理今日之事。”
薛芝琴大骇,忙道:“皇上,沈一事,真的不是臣所为,皇上要相信臣才是啊。”
月云清冷眼看着,殷小媛脸上洋洋得意,秋曲尘唯恐薛芝琴失控,看向福德,道:“福公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送德回袖帘宫,莫不是想让皇上降罪?”
福德脸一凛,走到薛芝琴跟前,薛芝琴见皇上皇后皆是冷着脸,一时不敢在此撒泼,怒瞪了殷小媛一眼,气呼呼朝宫门走了。
正殿一时安静,不多会儿见太医说沈宓菀并无大碍,这才说散了,走时,秋曲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正得意的殷小媛,殷小媛见秋曲尘的表情,一怔,然后脸上掠过一丝慌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