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江湖历二十六年正月初三,眼下华山派的当家人程不言,与刚才和我交手的那个余不胜,在一次谈话中偶然谈到侯大哥被他们和少林,以及江东盟的人联手拿住,囚禁在西湖梅庄。”
“我当时就跟在他们身后,而他们也故意装做没有看到我的样子。我听了这个消息,心中非常着急,也便没想到江东盟偏居东南,当年西夏人入侵时他们受的伤害最小,又怎会挑头与琰戊和侯大哥结仇。”
“于是,我多方查证,很多证据都突然自己蹦了出来,显示侯大哥确实被江东盟捉了去,如果当时说是被别人捉去,我可能还不会相信,但江东盟其时风头正劲,容彼鸥‘四绝’的名号也绝不是白挂的,侯大哥虽说厉害,但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因此,我也便信了个十足十。”
“既然知道侯大哥有难,我自然要设法营救,只是我当时虽然武功初成,但比起四绝来毕竟还是差得太远,更何况江东盟人多势众,我也便没敢独自去营救,而是同时向琰戊和西夏的那班朋友求援。”
“其时适逢琰戊也在躲风头闭关练功,因此,我给他的求援信息他并没有收到,倒是西夏那班朋友,在现在他们第一高手‘罗平凉’和第五高手‘无正苑’的率领下,一路潜进了中原。这帮朋友都是冲动之辈,他们看了我提供的‘证据’,也没有仔细分析,便杀进了江东盟的总部。”
“当时容彼鸥和江东盟几个当家人恰好都没在线,因此,这些西夏好手一路杀了个痛快,砍死江东盟几百人,但他们翻遍了梅庄,也没有找到侯大哥。后来,一个小角色忽然出来,告诉我们侯大哥已经被转移到了少林寺关押,我们便带着他直杀向少林。”
“等我们杀到少林时,江东盟的血案已经天下皆闻了,因此,在少林寺,我们遇到了他们几乎所有高手,以及闻讯而来的其他各派援军。双方积怨已久,自然是一阵乒乒乓乓旁的乱斗,由于我们压阵的高手比较厉害,因此,中原各派联军伤亡惨重,退到达摩院中防守。达摩院中有二转的达摩老祖和几个玄字辈的NPC坐镇,我们不敢冲进去,于是便在少林各处瞎找,拆了很多房子。这时候,听到了消息的侯大哥忽然现身,告诉我们他并没有被捉,而再找江东盟那个小角色对质时,他已经不知趁乱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侯大哥让我们立刻收兵撤退时,水泊梁山的,承志帮的和江东盟的人忽然一齐赶到,我们这一方的人毕竟较少,眼见得形势不利,侯大哥便想出面调停,无奈我们杀戮甚多,再加上宋夏世仇,侯大哥的调解不但无效,反而坐实了勾结西夏高手的罪名。双方一场混战,西夏来的高手大多当场战死,只有罗平凉和无正苑等几个顶尖高手还在抵抗,侯大哥也是真急了,拼了性命挡住对方的几大高手,才掩护得我们成功突围。”
“等我们找了个安全地方躲起来后,才听到消息,原来我们在这几次冲突中,杀掉了各派高手百余人,小喽罗以千计,这笔帐都被算到了侯大哥身上,尤其最后少林寺那一战,侯大哥更是亲自击杀各派好手十余人,引起了公愤,于是,琰戊不得不宣布跟侯大哥断绝师徒关系,但以华山为首的各派仍然不依不饶,逼琰戊要么亲自捉回侯大哥,要么自尽谢罪。”
“不过,不知道琰戊下了什么功夫,华山这个提议提出不久,江东盟首先反对,他们认为徒弟的过错不应有师父承担,只要宣布逐出师门便足够了,他们甚至大方的宣布容彼鸥和他的西夏朋友也是救友心切,情有可原,对江东盟弟子被这些人所杀一事也不予追究了。紧接着,梁山和少林也转了口风,支持江东盟的意见,由于江东盟和少林是受害最大的两个门派,既然这两派都不追究了,其余各派自然也便没了口实,这件事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至于我,自然被华山派宣布为勾结西夏人的元凶之一,不但逐出师门,而且成为华山通缉的人物,一旦华山弟子遇到,要不惜一切将我擒获,并带回去收回武功,这个命令直到现在仍然有效,因此才有刚才那场决斗。”
讲到这里,闻天音长出了一口气,意犹未尽的道:“自从这件事后,我和侯大哥便不得不隐姓埋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西夏的朋友虽然好几次想让我们去他们那边,但我们总觉得为了我们,伤亡了那么多朋友,实在是没脸见他们了,因此,也就都没有过去。到了今年,江湖中人已经将这件事逐渐淡忘,我才敢出来透透气,而且还不能太张扬,就是这样,仍然被华山派的人盯上,狠狠的打了几仗,最后我被逼无奈,想到金国去躲躲风头,不想余不胜竟然领人追到了海上,实在是欺人太甚!”
听他讲完,旁边的三位听众都叹了口气,天青澜迟疑的捅了捅线铃,问道:“线铃,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对谁错?”
线铃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倒是玉生香在旁边接道:“这件事双方立场不同,自然都没什么错,不过华山派的那几个人算计你的办法十分巧妙,甚至能买通江东盟的人进一步挑拨离间,还真是大手笔呀!”
闻天音一听到这件事,心情便有点激动,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玉生香却突然将他堵住,道:“对了,闻大哥,你上次跟余不胜那伙人动手时使得梵兽很有意思呀,能不能再叫出来给我们看看?”
闻天音对玉生香的请求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更何况那一声“闻大哥”,简直把他的骨头都叫酥了,因此,虽然仍有满肚子牢骚没说完,而且召唤梵兽是一件大费精力的事情,他仍然将“风牙”召唤了出来,给众人讲起他无意中习得“训兽术”并孵化“风牙”的故事。
当听到“风牙”孵化的具体过程时,玉生香叫道:“天哪!我也听某…,嗯…,就算是某人吧――说过梵兽的孵化,当时以为只是传闻而已,没想到竟是真的这么神奇,哎!要是我也有一个兽茔卵就好了,哪怕是见识一下也行啊!”
玉生香这话只是感慨而已,作为一个召唤术士,梵兽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确实对她有相当大的诱惑,不过这话倒勾起了线铃的兴趣,他笑道:“你想见见兽茔卵?那也没什么难的,我这里就有两枚,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两颗一直没动过的兽茔卵。
见到传说中的兽茔卵,好奇心和精力都出奇旺盛的玉生香立刻便扑了过去,一手一个,将两颗卵拿在手里把玩。紧接着,他嘴里忽然念念有词,一阵白光闪过,一只三寸高的白毛小狐狸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肩头。
“这个是‘雷蛇’的卵”,那只白毛狐狸忽然口吐人言,对着玉生香左手上的那颗兽茔卵道:“初级的雷属性梵兽,虽然只是初级,但它的速度和攻击力却均是同级梵兽中最强的,只是与之相应的,开始收服它也相当困难,而且对主人要求也比较高,因此,一般级别的高手是不敢驯养它的。”
说完这些,它又转头看玉生香右手上的那一颗――也就是线铃以十二贯钱从大相国寺无名老人那里买的那颗。这那只小狐狸用了刚才三倍的时间,才道:“这一颗没被鉴定过,因此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颗中级梵兽的卵,风水双属性,相当少见,不过它的力量显然不很强,当是辅助型梵兽。”
听完那小狐狸的话,玉生香回头看着早被惊得目瞪口呆的线铃诸人,道:“召唤术跟其它所有的技能都不一样,在修炼完第一重召唤术后,系统就会根据你的隐含属性为你选择一种‘本命兽’,一旦主人身死,它也要跟着身亡,故此称为‘本命兽’。本命兽能与召唤术士连心通念,它可以教你召唤、驾驭和识别各种兽类的知识,甚至在低级时的召唤也要靠它来完成,这只小狐狸就是我的本命兽了,怎么样,我有狐狸精的潜质吧?”说完,还放了个典型的“玉氏电眼”。
被那“玉氏电眼”击中,以闻天音为首的三人都不免赞叹起“江湖”管理系统的完美来,它竟然能在成千上万种鸟兽鱼虫中,找出狐狸这种最适合玉生香的本命兽,简直是可夺天地之造化的人工智能产物,寰宇公司仅以此便可自傲了。
赞叹归赞叹,一贯喜欢刨根问底的线铃仍然继续他的作风,问道:“可是,不同的本命兽会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就如法术可分风雷水火土五种一样,本命兽也分这五种属性,同属性的本命兽,对同属性的召唤兽了解的要多一些,召唤起来也更容易一些。另外,除了这五种属性外,本命兽还分为鸟、兽、鳞、甲四大类,其中鸟、兽就是飞禽和走兽了,鳞指的是鱼类,甲指的是爬行类和甲壳类,这四大类分别以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四大圣兽为首,同类本命兽只能召唤同类召唤兽,比如我就只能召唤兽类的召唤兽,这是召唤术中的铁律,任何人都不能违反的。”
“这样啊――”,由于“江湖”中召唤术士的数目极少,因此,即使是久历江湖的闻天音,也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召唤术的秘密,不由得都张大了嘴,不知做何感想了。
见到其他人都被自己震住了,玉生香将雷蛇的卵还了线铃,然后嫣然一笑,托着那只不知名的兽莹卵对线铃道:“线大哥~~,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借我玩两天好不好?说不定我能把它鉴定出来呢!”
线铃由于名字比较拗嘴,因此,一般的人对他都是直呼其名,这玉生香与他结识后更是大叫特叫,甚至叫些什么“线铃小弟弟”这类的称呼也不在少数,因此,跟刚才闻天音正好相反,线铃被这一声“线大哥”叫得后脊梁直冒凉风,赶紧忙不迭的答应了。
见到线铃点头,玉生香就向得了宝一样,扔下句“谢谢”便命令天青谰这条船向她自己的那条靠拢,显然是想回去立刻研究了。
看到闻天音目送着玉生香回船的背影,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线铃忍不住道:“闻大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还要去金国吗?”
“哎!反正你们也是要出海,我就先跟着你们,走一步算一步好了!”闻天音一边口不对心的更改着原来的计划,一边仍盯着玉生香的背影道。
“这样啊!闻大哥,我们一共是四个人两条船,因此我觉得应该每条船由两个人坐镇比较好,你是想留在现在这条船上,还是去玉生香那条船上呢?”
“这个――”,对着线铃这个极其牵强的烂借口,闻天音自然明白是在给他台阶下,因此,他也摆足了姿态,装做思考的样子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在哪条船比较好呢?”
看到闻天音那副夸张的表情,线铃险些没笑出声来,倒是天青澜认真的劝道:“闻大哥,我觉得你去玉生香那条船比较好,这边我的防御法术和线铃的攻击法术正是绝配,一般的场面都能应付,倒是玉生香那边需要个象你这样的高手坐镇。”顿了顿,她又有点迟疑的问道:“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每条船必须有两个人呢?大家都在一起不好吗?”
在天青澜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攻势,闻天音也实在绷不住了,连忙强忍着笑就着天青澜的话下台道:“对,你说得更有道理,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我就勉为其难到那条船上去坐镇吧!”说完,趁着两船间的跳板还没有收起,飞也似的向玉生香的船奔去了,还没跳上船,一阵大笑声便从那个方向传来,显然是闻天音再也忍不住了。
看着有点古古怪怪的闻天音,天青澜转头看向线铃,想在他那里寻求个解释,却见线铃早已转过头去,双肩一耸一耸的,不知在做什么。
“线铃――”天青澜唤了一下线铃的名字,正不知该怎么问才好,却见船长和大副从了望台上下来,脸色凝重的来到线铃和天青澜面前,道:“两位东主,我们已经进入暴风带了,据我们刚才的观察,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一股大的暴风袭来,因此,我认为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了,而是应该找个背风的地方,至少是立刻落帆下锚,准备暴风的到来。”
“哦?什么是‘暴风带’?”虽然明知时间紧迫,但性格使然,线铃仍然问道。
那船长见两位东主都没有反对自己意见的意思,忙吩咐大副立刻去降帆落锚,并与前边的船联络,交待完这些事后,才转过头来回答线铃的问题道:“在这个世界中,东海的海情是这样的,在我们大陆和东边的岛屿带之间的海域,大约以中线划分,分成两个‘季风带’,在两个‘季风带’里刮的是方向相反,并且每隔三个月变一次风向的季风,在两个季风带中间,是一段大约三十里宽度的‘暴风带’,据说在‘暴风带’中,经常会刮在陆地上无法想象的大暴风,虽然有些运气好的船很可能什么也没遇到便通过了‘暴风带’,但我们显然不在此列。”
“这么说‘暴风带’就是两国领海的中界线喽?”
“也可以这样说,不过要宽度超过二百里的海域才有这种划分。”
“这样说来,我们要去寻宝的那个岛倒并非在我大宋这一边啦?”
“这倒也不是,那个岛位置很怪,恰好是在几个暴风带中间,被这些暴风带所围起来,当初曾经有运气好的船到过那里,才发现原来几个大暴风带相交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大一片平静的海域,他们当时便觉得这一定不寻常,因此,当初宝光现于东海后,其实并没有什么人能通过目测准确的确定宝光的位置,但大家却不约而同的认定是从那个被暴风带围起来的小岛发出的。”
“哦!原来如此!那就是说我们只要通过了眼前的暴风带,就快到目的地了?”
“差不多,不过那片海域方圆也有几百里,通过暴风带后即使是顺风,大约也还要走上一天多的时间,倒也不必太着急。”
就在两人交谈着东海海情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风势也渐渐的劲疾了起来,而两条船也都下了锚,在两船的大副指挥下,做好了一切防御暴风的准备。
到大副打断了线铃和船长的谈话,请他们各自回舱房时,风势已经使人行走都不怎么方便了,海面上的浪也逐渐大了起来,线铃他们这两艘船虽然都是大船,但设计时却是为了追求速度而牺牲了不少稳定性,因此,在这样的风浪中,它的颠簸已经非常之大,使得线铃相当担心呆会船是不是会翻。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当大暴风真的来临时,被两条粗粗的铁锚牢牢固定住的船,只是不停的上下颠簸,而且由于船长和水手都非常有经验,使得船头总是对着大风的方向,这样一来,便是想发生侧翻也不太容易。
但是,不翻船并不代表就绝对的安全。暴风刮了约一刻钟的工夫,不但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了,随着风势的加强,大雨也跟着下来,更可怕的是,由于船都是用木头榫接的,因此,在大风的拍打和剧烈的震荡中,船的各部位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下一刻便会断裂一般。
此时的船长,已经再也不能安坐在自己的舱中指挥了,他的腰上拴了一条绳子,带着几个水手,不停的在甲板上奔来奔去,真是哪里出现险情,就到哪里去,但饶是如此,他也难以阻止副桅杆被吹断,而且很多地方的木板也已经被吹掉,若不是船长和几位水手腰里拴着绳子,又能互相扶持,他们也早被吹到水里去了。
“完了!”暴风刮起一个多时辰后,就在线铃也已经被颠晕,陪着天青澜在船舱一角呕吐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落汤鸡的船长推门闯了进来,脸色相当难看的道:“我在海上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眼下这么大的暴风,而且刮了一个多时辰,风势竟然还有继续增加的意思,我看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船就可能被风吹散,两位东主还要早想办法!”
“我们,我们能做什么?”线铃连忙问道。
“当然是向诸天神佛祈祷啦!”想不到这个NPC船长还颇有一定的幽默感,道:“不过我们的船肯定是保不住了,两位最好还是祈祷风暴过后,会很快有别的船只经过,那我们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就在素来冷静的线铃也快要抓狂的时候,天青澜忽然对线铃道:“那个――,线铃,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天青澜总有一股能叫人心平气和的气质,在他的面前,线铃也渐渐稳了下来,不过语气仍然很快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就快说出来吧!”
“是这样的,我的无名木能抵御各种法术的攻击,我想,这暴风虽然不是人为使出来的,但毕竟跟风法术有共通之处,我用无名木把我们的船护住,是不是会坚持得久一些呢?”
天青澜的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不过危机关头,死马都要做活马医了,因此,在线铃的帮助下,天青澜当即取出了无名木,随着她意念发动,一阵淡淡的红光便从她掌中的无名木上发了出来,当无名木那黯淡的红光圈子越扩越大,最终将整个船都笼罩了起来后,在红圈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风明显小了起来,虽然浪还是那么大,但却再也打不到甲板上来了,最重要的是那可怕的“吱吱”声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成功了!”船上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只有线铃有点着急的看着前面玉生香那条船,道:“青澜,能不能把防护圈再扩大一些,把前面那条船也保护起来?”
“不行了!这无名木毕竟没有真正炼制过,能弄出这样大的防护罩,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对不起,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仿佛呼应天青澜的话一般,只见一个巨浪扑过,有无名木保护的线铃这艘船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连水花也没有溅上一滴,但玉生香那条船却随着“喀喇”一声巨响,瞬间从海面上消失,隐约只能看到几片残木漂浮在海面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