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还是冲冠一怒先开口说话了,“这一战号称最经典的以弱胜强的战斗,是因为当时大侠天星只是‘无上剑道’的高手,而‘博饕君’却早已晋级为‘天人合道’,以前的玩家公认的隔道如隔山,境界上的差距是不能用招数和经验来弥补的,现在的玩家也应该知道,纵使是一个九十九级的人物,也几乎不可能打赢一个虽然只高他一级却已经晋入‘先天武道’的人物的,而且境界越高,两个境界间的差距便越来越大,到了‘无上剑道’和‘天人合道’之间,这种差距已经是不可跨越的了。大侠天星的这一战却打破了这一神话,他靠着无上的天资在那一战中创出了后来名震天下的‘归元剑法’,并以此打倒了高他一个境界的‘博饕君’。不过最令人称道的是天星即使在最后性命攸关的时刻,仍然小心的控制着出手的分寸,保住了‘博饕君’的一命,为此,他甚至不惜多受了许多伤,乃至直面死亡的威胁。”
听着冲冠一怒如歌如泣的叙述,线铃突然伏在了地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地上的剑痕,他性格本就属于至情至性的那种,听了天星的事迹,不由得心驰神往,只恨晚来了几年,没有亲眼得见那位传说中的大侠。
线铃的行动也感染了周围的人,他们也纷纷伏下了身子,或抚摸,或凝视着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留存于世的少数痕迹之一,不由得各自感慨万千,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向给人以粗线条印象的冲冠一怒。
良久良久,不知是谁带头,大家才从刚才的向往中回复过来,站起了身体,冲冠一怒静静的说道:“走吧!”便转过身来下了那扇子崖。自从上了这里,他的性情仿佛也发生了改变,仿佛再向以往那样说废话会亵渎这个圣地一般,在他的带领下,395小队的人员也依次下了那块题刻着“仙人掌”三个大字的大石头,默默的走上了下山的道路。
走上了西溪西侧的小路,冲冠一怒仿佛恢复了一点点的往日的活力,向大家介绍路旁的原始天尊庙、玉皇洞、演武场等名胜及其来历。不过,明显和以往不同,这次他的介绍只是简明扼要,点到即止。
一直到了山下的奉符城门口,他才仿佛从刚才天星的阴影中解脱出来,道:“现在已经是腊月了,按照《江湖》的设定,腊月和一月这两个月,是打怪的淡季,尤其是对较低级的玩家来说,这一阵我又比较忙,因此不会每次都上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便自己找地方去玩一玩吧!”
“怒大哥,《江湖》为什么闲着没事要搞这么一个设定,难道大家对它没有意见吗?”小红不解的问。
“这个嘛!在《江湖》里过过年的人都应该知道吧!我问天,你来给他解释吧!”不过还没等我问天回答,冲冠一怒就先把他的发言权剥夺了,道:“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象知道,还是我来说吧!”
“《江湖》并非一个只能打怪升级的游戏,它的里边有很多其它职业也能赚钱,而且还有很多不但不赚钱还要大量消费但却绝对值得一做的事情。《江湖》的这个设定就是为了让玩家不要忘了这点。进入腊月以后,东京城的州桥夜市、东角楼街巷、潘楼东街巷等著名的商业街市及其它的瓦子瓦肆便开始通宵营业,尤其是州桥夜市,绝对女孩子的天堂。相国寺中的万姓交易也会一改平时的五日一次为每日一次。到腊月二十三以后,其它各大城市也会开放夜市,众多从事经商和各类匠师的玩家届时都会云集于此,系统也将会开放各种琳琅满目的小商品来卖。”
“另外,腊月期间,在京的所有瓦肆伎艺都会轮流出场,《江湖》的背景是徽宗年间,这些艺人可是什么年代的都有,只要是宋人即可,比较出名的就有讲《孟子书》的张廷叟;主唱小曲的李师师、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等;嘌唱弟子有张七七、王京奴、左小四、安娘、毛团等;还有些教坊减罢下来的艺人,诸如张翠盖、张成弟子、薛子大、薛子小、俏枝儿、杨总惜、周寿奴、称心等;有演各种傀儡戏的,如:演杖头傀儡的任小三,每天五更头上便开始上演小杂剧,来的晚了便看不到了,还有演悬丝傀儡的张金线,演药发傀儡的是李外宁;耍各种手技的有张臻妙、温奴哥、真个强、没勃脐、小掉刀;玩球杖锡弄的有浑身眼、李宗正、张哥;讲史的有孙宽、孙十五、曾无党、高恕、李孝详;说小说的有李?、杨中立、张十一、徐明、赵世亨、贾九;演散乐的有王颜喜、盖中宝、刘名广;舞旋的有张真奴;还有一个叫杨望京的,经常演出小儿相扑、杂剧、掉刀、蛮牌等多种技艺;另外,演影戏的有董十五、赵七、曹保义、朱婆儿、没困驼、风僧哥、俎六弄等。弄乔影戏的有丁仪、瘦吉等;弄蚁的有刘百禽;演诸宫调的有孔三传、耍秀才;商谜的有毛详、霍伯丑;合生,也就是双簧的有吴八儿;说诨话,也就是早期相声的有张山人;还有各种杂班的,诸如刘乔、河北子、帛遂、胡牛儿、达眼五、重明乔、骆驼儿、李敦等;此外,还有孙三的神鬼;霍四究说的《三分》;尹常卖讲的《五代史》;文八娘的叫果子,等等等等。”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也真难为他竟然记了这么一大堆,更难得的是需要时他竟能一一列出,但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就算是他刚才提到的说书、说诨话的人物也得换口气了,何况是没怎么经过训练的冲冠一怒。线铃等人无不在心里暗笑,如果让他去做这类的瓦肆艺人,恐怕他刚才提到的那些人就没饭吃了。
冲冠一怒倒也看到了其他人那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歇过了气,续道:“在腊月初一、十一、二十一这三天,军头司会照常按旬在几个校场组织操兵和内等子、相扑手、剑捧手等人的格斗,只是腊月的这三次是对所有玩家开放的,可以自由参观。同时,殿前司各班直也将表演骑射、对御格斗等项目。”
“到了正月初一年节时,开封府会放关三日,不禁出入,士庶自早起便开始互相庆贺,街上悬灯结彩,歌舞升平,很多大家贵妇亦会出游选物,车马交驰,那些贵妇甚至还会纵赏关赌,入场观看,入市店饮宴,宋代男女之防最严,若不是这个日子,她们是绝对不允许做这些事的。如果你在那天上街,就会看到宋代时的华丽的服饰和精美首饰,再加上漂亮的‘模特’,绝对比现实中一场时装展示要精彩得多。”
“这天早上,宫廷中会举行正旦大朝会,不过那里的盛况只有当上了朝官的玩家才能看到了,据说会有四个高大威武之人,全身甲胄立于大殿四角,名为‘镇殿将军’,接着各国使者入见贺元,殿前列诸般法驾仪仗,百官皆冠冕朝服,诸路举人解首,也会士服立班,看着各国使臣向皇帝进献珍奇礼品。接着,诸国使臣齐聚瞻云馆或怀远驿,只有大辽、高丽两国的使者回原来的驿馆,享受皇帝赐的御宴。”
“其中大辽国使臣会在就完御宴后的第二天,到大相国寺进香,初三那天早上会去南御苑射弓,朝廷亦会选能射的武士伴射。所有从事弓箭手职业的玩家都以能被选到这里伴射作为其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光荣。参加完伴射还会有好处的,首先,射完后会就地赐宴,《江湖》中,皇宫大内的御宴可不是普通的好吃,就凭这点,这个差事就绝对令人趋之若骛。当然,辽人无论立射还是骑射都是极其优秀的,不过如果你伴射得捷的话,便会赏赐大笔金钱财宝,还能够得以在东京街头纵马游街,观者如堵,欢呼连天,虽然大都是一些NPC,但也绝对能令人得到满足。”
“到了立春,开封府会解春牛入宫鞭春,开封、祥符两县亦会置春牛于府前,介时会有…,哎呀!不好,我有急事,必须立刻下线,总之好玩的事多多,绝对能值回你们两个月不去杀怪的那点经验,好了,剩下的你们便自己去看吧,说出来反而没意思了。总之记住以下几点,十四日要早起去五岳观,十五日早起去上清宫,十六日早起去午门楼前,记得要往前站,十七日要早起去大相国寺,这几个地方去的晚了就没地方了,最好晚上就别睡觉,出三更就赶过去。”说完,便呆立不动了,半分钟后,一道金光闪过,他的身体随之消失于空气之中。
再次见到他来去如风的作风,君莫笑也已经习惯了,他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既然怒大哥说的这么热闹,我们就花上两个月上京城去看看吧,不过我们也不必这么一大票人一齐行动,大家可以分头行事,如果有事可以通过短信或门派内部频道联络,如果想结伴同游的话可要事先调整好时间喽!”
说完,他首先转过身来,一脸谄媚的对羽说道:“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不可以陪你一起逛街,放心,你的一切花销都包在我的身上,我还可以给你端茶倒水,支使跑腿,背包拎袋,你看怎…”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羽一声没吭,蹦出来便将他一脚踹翻在地,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道:“才跟怒大哥一起待了几天,你就学得贫嘴滑舌了,看来非得教训教训你了。”
正在这时,却见另一道身影亦从旁边飞出,一声不出,加入了痛殴君莫笑的行列。仔细一看,却不是小红是谁。
两人直打了个过瘾,忽然同时放声大笑,携着手走了。
望着这素来不对付的两个人并肩同去,线铃等人三个男生不禁目瞪口呆,愣了半晌,直到看到摇摆和清秀两人正在抿嘴偷笑,方才记起将君莫笑扶起,只见君莫笑已经是鼻青脸肿了,刚才羽和小红出手时,并没有解除组队状态,因此也打不掉生命,不过是有点疼而已。君莫笑一边悠哉游哉的掸去衣服上的尘土,一边还在半夸张半认真的眼泪汪汪的对着羽的背影喊道:“羽!为什么打我,我可是真心的呀!”
看到摇摆和清秀笑成一团的样子,线铃等三人一边摇头一边惊讶于女孩子的难以捉摸中去了。那两个女生直到笑够了,才走过来对仍有点灰头土脸的君莫笑道:“队长,我们也走了,你们自己行动吧!记住,以后想让哪个女孩子陪你的话不要当着大家的面说,私底下发短信去约吧!”说完,也向奉符城里去了。
听了她们的话,君莫笑捶胸顿足了半晌,才跟线铃他们分手,各自走了。
剩下独自一人的线铃想了一下,没有直接去传送点,而是在奉符城里直逛到天黑才下线去了。
再次上线时已经是两天后的早晨了,刚上线,便收到一条短信,仔细一看,是羽发来的,上面写着:“线铃,你在吗?来(063411,085822)来,我遇上了点麻烦。”
见了这条短信,线铃吓了一跳,连忙调出大地图对了一下,却发现羽的位置是大致就在东京城里。这便怪了,城里PK的话处罚是很严格的,尤其是东京这种驻军多达数十万的帝王之都,绝不是鄂州那类小城可比的,那么会为什么呢?难道是没带钱?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钱袋,还有那么十几贯钱,一般的情况应该都对付得了了。无暇多想,他连忙踩上了传送点,赶到了东京城外的传送点(为了城防,《江湖》中的传送点都设在城外)。
东京城,是当时天下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在《江湖》中,它是以古人小说笔记为基础,以《清明上河图》为蓝图设计的,东京跨四河而建,南为蔡河、中为汴河、东北为五丈河,西北为金水河,其中以汴河最为重要。城墙分内外两城,其内又有大内宫城。
外城,又名新城,宋仁宗年间始建成,略呈正方形,南北稍长,周回五十里又一百六十五步(步,是古代单位制中的长度主单位之一,南北朝之前,一步折合六尺,一里三百步。但到了五胡乱华之后,度量衡体系开始渐乱,“尺”的长度不断增大,到了唐宋时期,已达现在的三十到三十一公分,比古制的二十三四公分,整整长了三分之一,因此,唐宋以后,一步改为五尺,一里仍为三百步。但在衡量身高和建屋时,多还采用古尺和变异的古尺,这便形成了后来裁衣尺、量地尺、建房尺三尺不同的雏形。在《江湖》中,步也是官方的主单位之一,但由于所有玩家都是现代人,因此,在玩家之间,多用现代人更为熟悉,而且换算更方便的“丈”为主单位)。其外有环有护城壕,宽达十余丈,名为护龙河,城壕内外,皆种植杨柳。粉墙朱户,禁人来往。外城共设十七道水陆城门,为防御之故,大多皆设翁城三层,屈曲开门,唯有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这四门是直门两重,因为这四门是四方正门,要设御道,故不能屈曲。
内城,又名旧城,五代时后周所建,周回二十里又一百五十五步,共有座十城门和两座水门,东京四河中,只有汴河与金水河穿入内城,州桥、东南楼街巷、潘楼东街巷、相国寺等最繁华区域皆在其中,朱雀门外街巷、以及《清明上河图》所描述的东角门汴河沿岸,亦紧靠其城关。
宫城,便是大内之所,原是唐代宣武军节度使治所扩建而成,当今天子宋徽宗赵佶便居于其中,宋宫城不大,周回仅五里,但里面却琳琅满目,五脏俱全。
整个开封府共有人口主户近一百五十万,客户亦在数十万之数。这些主客户中绝大多数居于城内以及城外几条主干道两侧,但《江湖》在设计时便曾考虑过其作为都城,会有接待大量流动人口(玩家)的情况,因此,将城外居民大多迁至新城墙外,环城而居,却在原来的大路两侧,修建了能容纳近四十万人的客栈和空房,以供旅游旺季时玩家租用。
线铃赶到那里时,虽不过是寅末卯初时分,但城外大路上便已有很多人走动,进得城内,更是行人车马遍地,川流不息。
线铃并非没见过大城市的人,实际上,他所求学的CC市,便是座人口六百多万的大城,占地更是远大于东京,但他仍不得不惊叹于这里的磅礴的气势和繁华的街市贸易中了。
宋代是中国古代商业最发达的朝代,《江湖》更是将这点发挥到了极至,东京的每一条路边,都建有各种商行、货栈、酒楼、客店,这些店铺门前,更是摊货云集,叫卖之声不绝于耳,纵使是偏街小巷之中,也遍布着各类瓦肆瓦子,无数街头艺人以及穿街小贩聚居于此,其繁华拥挤程度,还更在一般的大街之上。
羽虽然给了线铃详细的坐标,但由于《江湖》中地图做的太大,因此每个坐标点覆盖的范围方圆达百步之广,若在平原旷野,这点距离自是一目了然,但在这街道密布的大城中,给出的坐标根本便是毫无用处。
没办法,线铃只好对出了大致方位,靠自己天生对方向的感觉,穿街越巷,去寻找羽的踪迹。线铃在这方面的天分确实不是盖的,但他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工夫才发现了羽的身影,她正蹲在一个卖小饰品的摊贩前兴奋的挑这挑那,看了看手中的罗盘,她早已走出了她刚才给的坐标区。
苦笑着摇了摇头,线铃来到了羽的身后,也不打扰她的兴致,只是静静的站着,准备她回头时再作招呼。
有时线铃真的很佩服女生挑东西时的耐力,而且好象越漂亮的女生这方面能力越强,总之,羽几乎把摊上数百个小饰品全部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个遍。幸好摊主是个NPC,否则只怕早就被羽折磨疯了。
摊主还没疯,不过线铃可是快疯掉了,就在他实在忍不住要去叫羽时,好在羽已经挑选够了,显然她对于看东西有着特别的爱好,但在买东西上,便很一般了。只见她随便选了一个最小的手链,付过了钱,终于站起身来,一边站一边嘴里还小声嘀咕:“咦?都这么长时间了,那个该死的线铃怎么还没来?哎呀!你吓死我了!”
最后这句话是当她回过身来,却差点撞在线铃身上是说的。听了这话,线铃不禁摇了摇头,跟女生在一起,尤其是跟漂亮的女生在一起时,仿佛错的永远都是男生似的。线铃找了羽整整一个时辰,结果却发现她在给定的坐标范围之外,为了不打扰她的兴致,又等了她半个时辰,结果却惹来这两句埋怨。
不过线铃是个好脾气,他也没跟羽说什么,只是笑笑道:“看你那么入神,这两天的收获一定不错吧?对了找我有什么事情,看起来你好象没什么麻烦。”
“什么收成不错呀!我在分开那天晚上便下线了,今天早上才上来。下线的时候有点急,随便在下线的附近找了个小客栈就住下了,上来后却发现迷路了,再也找不到我订的那间大酒楼了,所以才找人来帮忙,结果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在线。”
“这样啊!可是我以前也没来过东京,这让我怎么找?”
“没关系,你只要分方向就好,我这里有地图。”说完,羽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纸。
按说羽准备的真是很充分,线铃实在想象不到她到底是在哪买到这么大的东京地图的。图上画的极其详尽,详细到就连城里只能两人并行的小巷都标划了出来,恐怕只差没写明那个院子是谁家了。至于酒楼客店,更是详尽的注明了老板姓名、风味特色、附近景观等等情况。
看了这份地图,线铃心里笃定了许多,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你订的那间客店叫什么名字?我来帮你找。”
“这个…”羽听了线铃的问话嗫嚅了半天,又蹦出了一句差点令他跌倒的话:“我也记不太清了,好象叫天什么的酒楼,我跟里面的伙计聊天的时候听他说那里好象是东京最大的酒楼兼客店之一。对了,它的大门好象是向西开的。
听了这话,线铃张大了嘴,发了半天呆。跟羽一起做了这么多天的队友,倒没发现她竟然是这么粗线条的人,可是说他粗心也不尽然,她还知道买这么详尽的地图来看。“女孩子真是太难捉摸了!”线铃一边感叹一边想道。
不过现在可不是发感慨的时候,也不奢望羽能记住那个酒楼所在的街道,线铃开始将带天字的酒楼一一找出来问羽有没有点印象。可是在这京都之中,偏偏带天字的酒楼特别的多,而且一大半最大的酒楼的名字里都会带着这个字,费了半天劲,竟然有几十家符合条件。好在羽还提供了一个信息,就是大门向西开,羽的地图非常详细,因此在这几十家中向西开的只有六家,只须一家家找便是了。
想得确实很简单,但最后令线铃十分诧异的是,找遍了这六家大酒楼竟然没有一间是羽定的那家。两人此时在东京已经整整转了一天了,当走到最后一家――州桥前的天河楼时,两人实在是走不动了。在羽的提议下,他俩进了这天河楼的大堂,羽恨恨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抱怨道:“线铃!你还说你方向感好,那为什么找了一天也没找到,还走了这么多冤枉路!”
听了她这没来由的抱怨,线铃实在感觉窝囊到了家,不过他素不跟女生呈口舌之利,因为现实中的经验告诉他,即使你吵赢了,最后人家一哭,你也还得费心尽力去劝,不如不声不响忍一下就完了。
看到线铃没吭声,却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样子,羽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而她的怒气好象一瞬间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看到线铃抬头傻傻的看她,羽笑着道:“算了,算了!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这样吧,那个房间我也不要了,今天咱们就在这里吃晚饭,我请你,吃完就在这里定两个房间,反正这里看起来比我当初定的那间还要好。”
她这一说,气氛便缓和了下来,不知为何,线铃也没法再跟她滞气,他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酒店,这是他们看过的六家酒店中最气派的一间,差不多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了,楼内雕梁画栋,楼前悬灯结彩,大堂后是长达百余步的主廊,廊两侧的?面上,立着两排花枝招展的美女,主廊的另一头便是主天井,看这酒楼的规模和结构,应该还有南北天井,供客人居住的院落便围在这几个天井周围。这里不但面积大,装修好,更难得的是位置极好,它就座落在东京城的正中心――州桥的北岸,御街的东侧。在史实中,这条贯穿宣德门和南熏门的御街作为整个东京城的中轴线和帝王的专用街道,是只允许行人在街两侧的街廊中行走,但在游戏中,除了皇帝出巡外的所有时间都是任游人自由穿行的,也因此,这里的酒楼茶肆是东京城中生意最好的。
不比差不多等于路盲的羽,线铃对此知道的十分清楚。听了羽刚才说的话,他不由得撇了撇嘴,暗道:“虽然只是初五,但恐怕你在这里也已经定不到房间了,而且,就算能定到,以你一个二十级的新手,恐怕也住不起。”
果然不出他所料,羽问了下伙计,只在洪字院的东偏房二楼还有一个房间,那里已经是最偏僻的房间了,而且一间房显然不适合两个异性同居。羽跟那伙计磨烦了半天,可是NPC的店伙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对不起,确实只剩下这一间了,您是否要订住?
到了后来,羽也发现实在跟这个NPC没什么好说的了,回过头来,却看到线铃正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在看着她和小二两人,不禁立刻脸上一紧。
线铃早已了解了她的善变,见势不妙,立刻收起了那副似笑非笑的嘴脸,一本正经的道:“这里是东京的正中心,房间恐怕不那么好定,我看一间就一间好了,你自己住下吧,我到别的地方自己找小客店来住,反正这里我也住不起。”
谁知这话不说还好,刚刚出口,羽几乎立刻便“咆哮”了起来:“谁说的!小看我,你等着,我肯定有办法,不用你出钱,今天一定会让你住在这里。”说完,一甩头,气冲冲的向主天井走去。
线铃摇了摇头,却也只好跟着羽进了主天井,又拐进了临河的南天井边天字院,真不知道她什么在这样象迷宫一样的酒楼内部却又不迷路了。进了天字院,线铃被下令站在院中不许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羽先进了甲子房,不一会儿,又进了乙丑房。她在两房里一共呆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便见她领着背着行李的两个房间的原主人到了院中。只见她又对那两个人娇笑了两声,又低声说了两句话,那两个人便转出角门,乖乖的直奔洪字院去了。
目送他俩出了院门,羽满脸笑容的来到了线铃身前,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现在整个客店最好的两个房间已经是我们的了,你一间,我一间。”说完,将线铃还给她的地图又掏出来,放在了他的手里,道:“这两个房间一直定到了正月的月底,在这段时间里,你要无偿的充当我的导游,当然,我是包吃包住的。走,我们去前楼吃饭去,刚才聊天时我听说这里的大师傅是整个东京最好的,他们首席大厨的手艺甚至不下皇宫中的御厨。”
听到羽如此顺理成章的将一份苦差事套到了自己头上,线铃也无可奈何,只得跟在羽后面,一边走还一边傻傻的问道:“我们为什么非要住店不可呢?前两天我在奉符也便是露宿街头的呀!”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呀?《江湖》中规定,玩家在城里下线时身体不消失,为了不丢失东西或者受到人身伤害,就必须找地方睡觉。当然,在城里偷窃和伤人都是很大的罪名,一般玩家倒也犯不上去做,也因此,在其它一些城市,是可以露宿街头的。但东京是天子脚下,帝王之都,为了怕有碍观瞻,开封府特别规定,凡敢在这里露宿的人,没说的,要进班房蹲上七天,还要处以很大数额的罚款,就连已经向系统正式申请的乞丐也不行,所以你也看到了,东京城里几乎没有什么乞丐出没!”说完,好象还没对线铃刚才小看他的举动消气,没好气的走了。
线铃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抬头一看,羽已经走远了,连忙小跑了两步,跟在她后边进了酒楼的正堂。
这里的酒菜确实不是盖的,在美味面前,羽也仿佛忘记了刚才线铃对她的“蔑视”,笑吟吟的和线铃开始推杯换盏的喝酒。说实在的,有羽这样的美女陪着一起吃这冠绝天下的美食,绝对是大多数男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线铃虽对所谓的“网上美女”不太感冒,但毕竟也是正常的年轻男子,因此,这顿酒喝的倒也尽兴,只是结帐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顿美食也还真不是一般的贵。看着羽用随身携带的交子结帐,线铃不由得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钱袋,那是自己的全副身家,但加起来只怕还不及这顿饭的一个零头,看来寰宇公司也真够精的,玩家玩了十个月游戏赚的钱,只怕十有八九就直接消费到了剩下的两个月中了。
用罢酒饭,已经是酉末戌初了,出得店门,羽笑嘻嘻的对线铃道:“怎么样?伙食还满意吗?以后我们就每天吃这个档次的菜,不过,我警告你,你这个导游可一定要当好哟!要是让我感觉到不够本,当心我解雇你,嘻嘻!”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线铃,见他虽没回答,却在一个劲儿的点头,不由得十分开心,又道:“好啦!你要正式上工了,我们第一个晚上要去游览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州桥夜市,然后明天白天去大相国寺。对了,州桥离这里有多远,你有把握找到吗?“
听了最后这句话,线铃差点没趴在地上,出了门就能看到州桥,她却还要问有多远,看来羽还真不是个普通的路盲,也不知道她在游戏中这大半年是怎样做到不迷路的。
对于羽的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住她的袖子,将她拖出了店门,向南一指,意思是:那就是州桥了,自己看。
但这一看之下,就连线铃自己也惊呆了。只见州桥南岸灯火通明,直照得有如白昼,御街和沿汴河的大街上人潮如海,怕没有数万人,叫卖熙攘声不绝于耳,只比白天时还要热闹三分。州桥由于通御街,因此桥身较平,桥下难通大船,但汴河上仍是船来船往,这些船只中,多是一些官家赏夜景的私船和沿岸兜售小货物的商船。但也有一些小艇上不时传出阵阵丝竹之声,伴随着这些乐器的,往往是一曲优美的小曲,一曲即罢,那些小艇便会靠至岸边,或讨赏钱,或邀客人上船,待到人上得满了,便直载过相国寺桥,到东角门内、相国寺南著名的录事巷妓馆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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