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星辰点点,朵朵夜云漂浮其下,遮挡了大半的月华星光,从下而望整个夜色显得有些阴沉。
夜云间,两道光影匿藏其间,一绿一金,若隐若现,划天而过,如流星破空。
穿梭在云雾之间,头上月明星朗,似乎只要手一伸展就可抚摸,周身气雾翻滚云烟飘渺,风声如乐,宛如置身在仙家胜地一般,令人飘然其中。
林晚月驱宝飞行其中,呼吸着清凉的秋风,心却有些沉重。自与水清柔会合之后,一路飞来,师傅脸色冷竣、面容苍白,显然百通庄一战非同小可,但不知为何,这一路上自己数次发问,师傅却总是一反常态冷冷一哼后就没了下文,着实令自己心中狐疑丛生。这个中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此刻,水清柔驱使着碧玉箫,飞行于云雾飘渺间,飘飘的衣袂衬托着玲珑身躯和清艳绝美的面容,更显庄重与宁和,只有化不开的眉间,心事重重。
这柔弱的身姿、不动的神情,在林晚月眼中、心中,却是如此的凄美而无力,仿佛此刻有千斤的重担压在师傅脆弱的身躯之上,但师傅却咬牙坚持独自前行。
林晚月看着师傅的身形,心中焦灼而无奈,满腔怒意就只好发在了此刻被喂食了药物昏然沉睡的卧躺在自己法宝——紫金钗——易平安的身上了,伸脚狠狠的跺踩了几下。
忽然,就在林晚月怒气渐消之时,前方的碧玉箫光芒一淡,箫上的身影左右轻摇,隐隐有坠落之势。
林晚月大惊,险险的就要叫了出来,急忙催促着法宝,赶了上去,伸手挽住了林晚月,抬眼望去,心都蒙了。
月光下,林晚月的脸,殷红如血,眉目紧锁,显然在强忍着什么。
“哇…”
一口暗红的鲜血,自口而出,飞溅在了空中,点点而落。
林晚月慌乱了,左右相看,云雾苍茫,哪有什么依托之地,心中焦急竟是哭了出来:“师傅、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啊?”
水清柔抽回了手,拭去了唇边残留的血色,抬眼四下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道:“先下去吧。”
林晚月点了点头,不敢远离紧紧的靠在周近,御着法宝随着师傅,穿过了云雾,落到了一个山头林间。
林中寂静,偶尔传来的也只有轻轻虫鸣。
刚一落地,略略看清了周遭情形之后,水清柔立刻便收了法宝,坐在了积叶之上、靠住了参天古树,伸手从衣物中取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许多如黄豆大小的药丸,也不管多少,喂入了嘴中。下一刻,闭目、深深呼吸着。此刻,体内虽然力乏但翻涌的气血渐渐平息,要不是刚才吐出了郁胸多时的淤血,只怕此时也没有这么轻松了。
夜色阴暗,林间又是古木参天、枝叶茂密,更是将不多的清暗夜光又遮挡了大半,只显得幽暗一片。好在如林晚月这样的修真者,耳清目明,远异常人,借着微弱如斯的光华,还是看得分分明明的。
水清柔的脸,惨白得可怕,令人心惊。
林晚月静静凝望,小心的看着四周,每一次随风而动的古树阴影,都让自己心惊肉跳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水清柔长长的呼了一声,听在林晚月的耳中,却是比什么仙乐也要动听几分,急忙回身看望,到了这时候,心才静了几分。
水清柔的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多少有了几丝血色,眸中的神采也有了几分的精神。
林晚月跪了下来,取出丝帕,小心的擦拭着水清柔额间密密的细汗,道:“师傅,可好些了?”
水清柔点了点头,看着神色关怀的爱徒,心中有着欣慰,道:“不碍事了。”
林晚月长长的出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看了师傅一眼,张了张口,但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水清柔看着林晚月,心中暗笑,道:“你这丫头,一路上聒噪个不停,怎么到了现在,却不说话了。”
林晚月被看破了心事,俏脸微热,双手拉着师傅的臂膀轻轻摇晃着,撒娇道:“师傅,您怎么这样说人家呢,人家还不是关心你么。”
水清柔伸手轻轻抚摩着林晚月的秀发,眸中慈爱一片,目光移动,看着幽暗林间,轻道:“师傅知道的,只是那里发生的事,为师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又怎么和你说呢。”
林晚月抬头,看着水清柔闪烁的目光,道:“师傅,怎么了?”
水清柔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说来话长。也罢,此地也算僻静,四海城的事想来也没这么快被人猜测出来,我们师徒二人就在这里分析分析吧。”
林晚月面上一喜,松开了手,端座到了一旁。
夜风轻轻,林间静静。
等了许久,水清柔都没有开口,林晚月有些好奇,侧头看去,师傅眉头有些凝重,目光看去的,却是被自己随意丢放在一旁的易平安。
林晚月不知所以,轻声道:“师傅,又怎么了?”
水清柔没有回答,抿着唇似在思考着什么,终于道:“去,将你这小师叔弄醒来。”
林晚月一怔,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口中应诺着但身子却半分也没有移动,不满道:“师傅,这事与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水清柔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师傅看着你长大的,你道为师不知道你心中想些什么吗?好了,别发小孩脾气了,此事错综复杂,多个置身于外之人的意见,说不得事情你我反而能看得清楚一些。至于谷主一位,你就放心就是,迟早都是你的。”
林晚月低垂着头,眉间喜色盈盈,缓缓起身,慢慢来到了易平安身旁,瞧其颜色、身形,便和小孩得了欢喜之物一般——满足而羞涩。
伸手从怀中取出了解药,塞入了易平安的嘴中,站起身子,突然又出手在易平安的身上疾点了几下,左右看了一番,这才重又坐回了水清柔身旁。
水清柔看在眼中,心中疑虑,刚才林晚月做的,正是一种禁制,禁锢了易平安体内真气,让他醒来无法运用、做回了常人。抬眼看了林晚月,没有说话。
林晚月嬉笑一声,道:“师傅,等会您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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