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炎点了点头,道:“云姨楚云娘停身回头,看着林成炎,道:“怎么了,炎儿,还有事么?”
林成炎道:“云姨,刚才您提起了百通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异变?”
楚云娘面色一紧,道:“你不说,我差点就要忘了。你俩听好了,这里的情形,已然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了,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可胡乱出手,明白了没有?”
,您放心,我们听着呢。只是,究竟出什么事了?”
楚云娘长长的暗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那个名字,哪怕只是心中想想,都觉着有些心怕,道:“威赫天来了。”
出乎楚云娘以外的是,天落冰的身躯虽是动了动,反应却也不大,而林成炎的面色似乎反到是有些释然的模样,好似这一切,早已预料。
楚云娘的目光动了动,细细的打量着二人,眉目紧皱,眸光清亮,道:“炎儿,你们没什么瞒我吧?”
林成炎面容一动,极不自然,匆忙低头道:“云姨,您多心了,我们怎么会瞒您呢,只是有些惊疑罢了。这小小四海城究竟有什么隐秘,竟然将魔道首恶都给吸引过来了?”
楚云娘半信半疑,却也不好说什么,缓声道:“是呀,谁知道呢?”
回身、迈脚,身后又响起了声音。
“云姨。”天落冰在这一刻终是抬起了头,目光闪动,面容苍白,匆匆的看了一眼楚云娘娇弱的背影,旋即便又低下了头,仿佛在躲藏什么,涩声道:“小心。”
楚云娘再度回头时,已然是看不见天落冰了神色了,看了看面色关怀的林成炎,道:“我会的,你们也老实一点,莫要在出乱子了。”
回身迈步,推门而出,心中疑惑重重,只觉着天落冰实在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究竟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回味不出,只是隐隐的觉得,事情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
他们,有些事情,肯定瞒了自己!
脚步渐远,最终消弭。
天落冰抬头,双眼瞪大,看着林成炎,一字不说。
林成炎似受不住这冰冷的目光,转过了头,道:“师兄放心,云姨不会怪我们的。”
天落冰闭目轻叹,心中暗道:那我们自己呢?
百通庄。
看着在钱铭手中抖动的苍黄古籍,威赫天目光闪动,沉思片刻后望向水清柔道:“水谷主,多年不见,想不到依然是容颜依旧、青春还在,实在是羡煞老夫了。”
水清柔目光愠怒,面色沉凝,驻颜一术对与凡人来说当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仙法,但对修真者来说,只要修行一定、施法有方,容颜延缓不变却是简单至极。此时此刻,二者相争,威赫天旁的不说却偏说这驻颜之法,显然是在暗中讥讽自己这些年来修行未破,不可与之为敌了。
心中暗恼,遂冷声道:“威门主过奖了。这些年来,威门主深思谋划、征伐四方,动辄便是血雨腥风,强吞门派无数。到了现如今,天魔山上更是群魔汇聚、妖孽孳生,声势之大,莫说邪道众魔无不敢从者,便是正道大派中的菩提寺、天玄道,也隐然是低了一筹,不敢轻易争锋。回古望今,邪道苟且了这么多年,却在威门主的带领下,邪风劲吹,压得那些满口昂然正义的伪君子是缩手缩脚,大气也不敢乱出一口,这魔道第一人的称号,威门主果然是当之无愧。不过…”顿了一顿,目光坚定,“…纵然如此,这天下之事,也不是威门主可以随心所欲的。”
“啪、啪、啪”
威赫天抚掌轻拍,面容微笑,一双炯眼却是低沉了许多,道:“果然好口才,区区几句精词妙语便将老夫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轻松囊括。只是,水谷主,你言辞虽利,但这天下之事终究是要靠手中的本事见真章的,你我两派虽有远仇却无近恨,今日之事何不各退一步,莫要轻易坏了两派的和气,可好?”
水轻柔心中长叹,自己又何尝不想如此,只是世事难料又怎随得了自己的心意?缓缓起身,面色峻冷道:“威门主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此书晚辈誓在必得,还请见谅。”
“呵呵…”威赫天淡淡轻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区区一本古书,也不知道让多少才俊身首异处,做了无妄冤魂。你我都是大智之人,这书,你信吗?”
水轻柔冷眼相看,道:“信与不信,各有所见。却不知道威门主可信否?”
威赫天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是不信的,而且这种祸害,我是避之不及,水谷主若是需要,尽管取走便是。”
水轻柔微怔,眸中喜色渐露,道:“那就多谢了。”
素手伸展,五指芊芊,掌中清光缓起,法诀念处,只见一道幽然冷光自掌心而出,飘渺如烟,直飞钱铭手中高举的《出海记》。
钱铭心中惶然,想不到这局面陡转直下,二虎相争之势竟然只在言语间就以不复存在,内心随之而来的只有深深恐惧,此书一旦离手,水清柔也好、威赫天也罢,谁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突然,就在钱铭犹豫是否要将古书松手相送之时,有风乍起,从威赫天身后荡起,吹散了那一缕即将包裹《出海记》的淡淡云雾。
水轻柔面容一动,乍暖还寒,掌中清光尽收,眸光冰冷直望威赫天,道:“威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威赫天淡笑几声,目光淡然,迎着水轻柔,道:“水谷主,何必这么着急。老夫虽是不抢,但你若不显出些真本事来,就这么轻易的取了去,这日后传入他人耳中,老夫颜面何存。”
“好。”水轻柔缓缓起身,向前迈了一步,身躯挺立,衣随身动,飘然如冷艳仙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恕晚辈放肆了。”
威赫天伸手摆了摆,道:“不急。有些事,老夫还要问这钱家小子,等问清了,老夫随即奉陪。”
水轻柔眸光轻动,眉目轻锁,眼光在钱铭抖娑的身子上转了一圈,道:“门主请便。”
威赫天冷冷一哼,声如沉雷,大手一伸,瘫软在的钱铭立刻便如被招引了一般,身躯凭空而起,昂着头将脖子送入了威赫天的手。
脖间,那一只大手,仿佛是一把滚烫收紧的巨钳,死死的夹着,只要在紧一分,便要窒息了;眼前,那一双微缩瞳孔,冰冷而无情,有锐利如刀的目光射出,直入身心身处,仿佛看透了心中所有一切。
钱铭不敢挣扎,身躯如面条一般的挂着,但手中依然紧紧的抓住《出海记》,嘶哑着声,道:“前辈,有话您尽管发问,小的可承受不起您的威风。”
威赫天的手渐渐高举,森然道:“说,‘化功散’是从哪里来的?”
钱铭心中,冷汗如雨,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如威赫天这样的一个人物,视《出海记》如无物,却总是纠缠‘化功散’不放,心中如是想,口中却不敢丝毫怠慢,道:“前辈明鉴,那‘化功散’是小的在两月之前从前辈门下‘毒魔’手中花费重金购得的。”
威赫天冷然一笑,双目一瞪,手中力道渐大,沉声道:“‘化功散’是什么东西,也是你们这些人物用金银置换得到的吗?”
钱铭无法呼吸,脸涨成了酱黑之色,但却不敢挣扎,双手不停的作揖,张大着嘴‘啊、啊’的胡乱叫着,显然是有话要说。
威赫天大手一松,目光更冷,道:“机会不常有,你可不要在浪费我的时间。”
钱铭用力的呼吸着,从来都没有觉得,呼吸是如此的美妙,喘息道:“前、前辈,小的的话要、要是有一字是假,前辈要杀要剐,小的都受着。”
“哼,”威赫天面色稍松,“我想你也不敢。那我问你,‘毒魔’长什么模样。”
钱铭拼命点头,虽然如此一来,呼吸不畅,但却没有丝毫减缓之意,口中道:“前辈,那‘毒魔’须发蓬乱,皮肤就更老树皮一般——黝黑皱裂,眼小嘴大面目阴沉,哦,对了,尤其是他那嗓子,真是让人受不了,只要一说话,尖锐的几里外都听的到,还有……”
“够了。”威赫天冷冷的打断道:“果然是这样。”
钱铭不知所以,但心却有了一丝的安稳,因为此刻,分明的看到,威赫天的脸上,有笑容渐起。
下一刻,钱铭的心凝结成冰,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如此的厉害,以至浑身都生不出一丝的反抗力道。
威赫天的双眼,波光变换,平和的目光瞬间狠厉如刀,凶杀的气息如潮水奔涌,从威赫天的周身奔袭而出,似无形大手紧紧禁锢了钱铭的身躯。
紧抓的大手猛然加力,“咯咯”的骨动声从钱铭的脖间响出。空闲的左手,屈指成爪,挥动如电,势大力沉,在一息之间扣住了钱铭右肩与臂膀相连的关节处,五指如刃,刺入深深,鲜血刹时透出了衣物,缓缓滴落。
“咔咔…”
是骨节缓慢分离的声音。
那一只紧握《出海记》的臂膀,衣袖早已紧绷,但仍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在五指的拉扯下,缓缓的却是不可避免的延长、撕裂。
钱铭浑身冷汗淋淋,脑海中清晰的感觉到,血肉丝丝断裂,一分一分的,身体的那一部分,渐渐远离。钻心的痛楚在整个身躯蔓延、积累,很想呐喊、狂叫,冀望通过这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减轻身心的痛苦。可是,喉间的那一只铁手是如此的用力,纵然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涨黑了整张扭曲的面孔,也只有“嘶嘶”的气息,时有时无的漏出。
强弱是如此的分明,没有撕杀争斗,只有受刑者的身躯,悬挂在空中,痉挛、颤抖。
终于,在衣帛破裂声中,最后的那一丝血肉也离开了钱铭的身躯。
血,从断臂的伤口处,如泉喷涌,飞溅四处,弥漫空中。
辉阳光亮的空间,血腥浓烈。
威赫天冷冷的看了一眼掌中受痛不住昏厥过去的钱铭,鼻间轻呼,极是不屑,手一松,钱铭松软的身躯如泥一般瘫软在了自己的热气依旧的血水中,良久才有轻微的起伏在胸口出现,显然还未死去。
水清柔轻轻皱鼻,显然是不喜如此血腥的场面,目光紧紧的看着威赫天左手紧扣的那只断臂,血水顺着衣物慢慢延展,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流入那因痛楚而扭曲却将《出海记》抓得更紧、甚至皱起的掌中了。
也不知道那书,有没有破?
水清柔的心中这样想着,口中道:“威门主,一掌杀了也就是了,何必…何必费这些气力。”
威赫天淡然一笑,凶厉的神情也恢复了平和,在这一番鲜血四溅中,周身衣物竟然是不见半点血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自然便是如此,那《出海记》上也不曾沾染到半分血污。看了一眼水清柔的目光,右手很随意的将那断臂掌中的《出海记》取入了手中,顺手抛去了那一只血肉模糊的断臂,五指鲜血淋淋,情形可怖,道:“这样的小角色,老夫要杀了,岂不是坏了老夫的名声。何况,比起来,似乎水谷主更想要他的命吧?”
水清柔目光移到了威赫天的面容上,只见威赫天眼角皱纹依稀可见的面容上,神色平静如常,并未因刚才的血腥手法而有丝毫的变化,隐隐地反倒是更加的笃定了。
水清柔心中暗自忖度,从始至终,威赫天都未对《出海记》表现出什么欲望,似乎这《出海记》对他而言只是一本年代久远的古籍而已,难道他竟也知道这书是加的不成!
心中缓缓的摇了摇头,否定了。
他决不可能知道的。
那这一趟,他为的又是什么?
威赫天静静的站着,看着水清柔复杂变换的目光,轻笑一声,道:“水谷中,老夫的事情已了,似乎该你出手吧。”
水清柔一惊,周身都是莫名一冷,眼前站着的可是凶名远播的魔道巨孽,杀人比眨眼都还要轻松容易,自己怎么能没有丝毫警戒,反倒是失了神?不敢在想,轻轻握了握冰冷的小手,道:“威门主,晚辈心中有一疑问,不知道可否告之?”
威赫天心思周密,哪里会猜不出水清柔心中所想,当下也不费口舌,直接道:“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扬了扬手中的《出海记》,放入了怀中,“…你我一战之后,老夫才清楚,你是否有知道的资格。”
水轻柔深深吸气,也不恼怒,目光平静了下来,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语落身起。
水清柔的身躯飘在半空之中,有风围着她的身躯轻轻吹动,撩动了衣裳,更显飘然姿态。十指连连轻动,只见清光闪过,一支碧色玉箫出现在了双掌之中。
箫长尺半,上有八孔,通体呈凝碧之色,有轻淡瑞气隐约环绕,显然是不可多得的修真法宝。
水清柔双手轻握,缓缓将玉箫移到唇中,面容肃穆,道:“威门主,你听好了。”
威赫天看着半空之中飘然若仙的水清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水谷主,此次你我相争,不必如此麻烦。”
水清柔面色一讶,玉箫离唇却并未移远,看着气定神闲的威赫天,道:“不知道威门主的意思是……”
威赫天道:“论地位,你我都为一派之主,但讲辈分,老夫终究还是高你一辈。这些年来,老夫对你百花谷处处隐忍,今日也不想破了平日的局面。这样吧,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破了老夫的‘黑云瘴’,先前的话,老夫就认了。你看如何?”
水清柔看着威赫天,沉吟片刻,掌中清光一闪将玉箫纳入了体内,道:“好。”身躯缓缓降了下来。
威赫天也不多语,右手平直于胸前,只见空间抖动,掌中多了一件古色瓷瓶。
瓶高一尺,宽三分,颜色古朴呈暗灰之色,比起寻常人家的花瓶来,并无奇异之处,只有这外表看来,更古旧一些。
水清柔的双眸,却在古瓶出现的那一刹,微微一缩,面色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轻轻的惊呼了一声。
“藏天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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