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右手,她盯着我的手,僵了一会才握上我的手。“你是三班的人,你怎么不认识我?”难道我那么容易让人忽略?路小雅望着我,“我不太喜欢管班里的事,而且也跟我没关系。都习惯了。”路小雅解释道,跟她肩并肩走着,感觉她跟我有些相似。不喜欢打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喜欢的只有自由。“你是刚来的那两个转学生,其中一个,是不是?”
走着走着,路小雅冒出这么一句话。“你叫叶苡泽?我们班的班长?”她一脸的恍然大悟,“你想起来啦?”我更是高兴,总算有人记得我。“不好意思,我刚才真的想不起你是谁。我一直在忙枫远的事,头痛死了。”“枫远?谁啊?”在我脑海里搜索不到这名词,路小雅低着脑袋,摇了摇头,“一个让人放不下心的人。”我看出她眼里洋溢的幸福,像天刚绽放的朵,充满生机。“是不是你喜欢的某位啊?”
我的话刚出口,就发觉她的脸变了颜,头藏得更低。“哪里?我可没喜欢她。”我的脸上写着三个字“不相信。”“那就是暗恋咯!”我下了结论,“我不跟你聊了,我先走了。”路小雅在我的取笑下溜开了。
今天,太阳很温暖,轻笼着每一个人的背影。
来到学校,我没有直接进教室,相反我拿着我熬了一完成的辞职信向教师办公室奔去。我在想着班主任见到我这封信时的表情,是难过还是高兴?办公室里,只看见班主任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髙椅上,认真批阅着作业。我敲了敲房门,班主任回过头朝我笑了一下招呼我坐下,我低着头坐了下去。
“老师,我------”我刚准备说话就被她截住,她抽出抽屉里的文件夹,翻了一个表出来,摆在我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迷惑地把表拿了起来,认真看了一下,这不是三班的出勤表吗?“老师,怎么了?”我真看不出这出勤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班主跟我打什么哑谜?她把表平放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指着一个名字后面长长的圆圈,这人是谁,这么敢死,都这么多天没来上课了。
赞叹归赞叹,我看见那个名字叫时枫远。时枫远?“他都这么多天没来了,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班主长长叹气。“这时枫远怎么这么久没来,你知道吗?”班主任眼里闪着不一样的光芒,问我。我握着表咬着嘴唇,我怎么知道他怎么这么久没来?我又不认识他。
“那这样好了,苡泽,你代替我到时枫远家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么久不来上课,如果是身体不舒服,那就让他多休息两天,然后给他补一下这几天的功课,落下可不行。毕竟是重点班的学生嘛。”她继续批阅作业,而我却被她的话镇在原地,凭什么?“老师,你打电话去时枫远家不就可以了吗?”
也省了我跑腿,现在的老师真会虐待人,连家访还得叫人代替去,我算是见识到了。她满是无奈抬起头,“我也想这样做啊。可时枫远跟我说过,不能打电话回家,不然他永远不会原谅我的。”我看着她,嘴巴里都能塞一只鸡蛋了。
还真是民主啊?真不知道是福还是。“苡泽,那就麻烦你这班长多担待一些。”班长,一听到这两个字,我头都大了。我索抽出辞职信,摆在她面前,“辞职信?苡泽,这是什么意思?”我低着头,这不是明摆着吗,还用得着问?“老师,我真的不适合当班长,整个班被我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她握着我的肩膀,呼了一口气,“苡泽,真的决定了吗?”另一只手在纸上乱画,我点了点头,“是的,我真决定了。”从一开始我就拒绝,是你硬将我推进火坑的,害我叶苡泽一世英明今朝丧,我正后悔着呢。
“我告诉你,我不批准。”她一句话打破了我的幻想泡泡,安静得可以听见我心破碎的声音,“为什么?”我大叫,理由如此充分,她凭什么不批准?“没为什么,你可以走了。”班主任开口下逐客令,连句话也不让我说。“下午放学去时枫远家看看,把消息告诉我。”这是班主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每一次去办公室出来总是憋着气,也许我的八字天生就跟这地方不合。“时枫远?”忽然,我想起了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在哪儿呢?一张涨红的脸,“枫远很让人头痛。”这句话,“这不是路小雅说的吗?”那她一定认识时枫远,跟她说说我要去时枫远家。
熬了一晚的辞职信就这样泡汤了,而且连渣也没剩。封建仍残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现实中,残酷地剥削着我们弱小的心灵。盯着泛白的天,我看见了我从没看见的东西。在教室门外踌躇了一阵,我才硬着头皮走进去。本来嘈杂的教室因为我的到来而沉静下来,我总感觉后背阴风阵阵,所有人的眼光像要把我刺透一样。
唐遥用看好戏的眼神戏谑看着我,我转过头,看见路小雅正笑着看我,朝她笑了笑,我在乔可霏旁边坐了下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刚坐下就听见乔可霏的埋怨声,即使她没有正视我,但我听得出她的不耐烦。
“我去了------”“副班长,我们的班长迟到了。那你刚才说的还算不算啊?”唐遥挑起胸前的一撮黑发,狂傲不羁。而我根本就是在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唐遥话刚出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副班长,罚罚罚。迟到得罚!”
在唐遥边的几个生张牙舞爪着,有点造反的气势,唐遥瞪着乔可霏,那个眼神分明在叫嚣着:我看你怎么办!
迟到得罚?我在脑海里加工这一句话,迟到,迟到------那不是我吗?乔可霏嗖的站了起来,拍了一下课桌才把这混乱局面压了下来,“没错,是该罚,我也不会徇私。”“你不要说得比唱得好听,你就罚啊!”唐遥继续地添油加醋,乔可霏白了她一眼,一脸大公无私。“叶苡泽,依照我刚才拟定的三班班规,凡是迟到者或无故旷课者,打扫厕所一个星期。”
她的话就像闪电,正正打在我头上,半晌,我连动也没有。冲击着我耳膜的,只有一句话:打扫厕所一个星期,打扫一个星期------“我并不知道有这规矩,而且你说的时候,我不在场。”我在为自己的自由做最后努力,在班里,我这班长早就是空设,中看不中用。乔可霏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耐看又好用。
我的可怜样没有博得她的同情,相反得到她的白眼。“这是借口,十足十的借口。别说是班长,就是身为三班的一份子,你都应该坚持早到,而不是在这时候给我个理由。”她说得我都想挖条缝钻进去呢,“好了。你不用说什么了,迟到就是迟到。打扫厕所一个星期。”班里一阵高呼声,是在赞她的应变速度吧?还是在高兴班长被拉下来?表面上我很不满乔可霏的行为,但我也佩服她的处变不惊。厕所,我得跟你相处一个星期了。在心里深处为自己唱一首哀歌,“唐遥同学,现在这结局,你满意了吧?”乔可霏转过头问,“乔可霏,你狠。”唐遥有点容失,别过头和旁边的生说话。
坐在位置上,乔可霏没说话,我也没开口。和她,还有距离,一道近又远的距离。盯着乔可霏倔强的侧脸,我思考着,这是她真正的面目吗?她真的很坚强吗?她不会觉得这样过的日子很没意思吗?太多太多问题,我真的很想问她,但我也知道,她是不会说的。因为只有受过伤的人才会给自己裹上一层保护膜,我不想戳破她那一层保护膜,每一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方法。
“苡泽,你得体谅一下可霏啊。”下课了,乔可霏走出教室,没有跟我说过多余的一句话。跟我说话那么难吗?我真的很想问,路小雅笑着坐在我对面,跟我说了这句话。“你真得体谅她,我觉得她真的负担很多。”右手旋转的笔掉到地上,我弯腰捡了起来,路小雅是准备辅导我的思想工作了。“我知道,我没有怨可霏啊。我当然知道她很辛苦,再说不就是冲一下厕所吗.。”听到我的回答,路小雅给我一个释怀的微笑,“我还以为你会恨死可霏呢。”我的额头上挂着汗珠,在她眼里我是这样小气的人吗?
她笑红的脸让我想到一个人,时枫远?“小雅,时枫远是谁?”我脱口而出,憋久了对身体不好。路小雅用手打了我一下,“你又要来取笑我啊?”看来我没有幻听,“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时枫远家住哪儿?”我的思想够简单了吧?路小雅眯着眼一脸意外,“你找枫远干嘛?”缓缓才从嘴里吐出这句话,“他好几天没来啦,班主都注意到他了。她叫我上他家看看,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连课也不来上了。”发觉她有些异常,我推了推她僵硬的身体,询问她怎么了。路小雅笑着摇头,“你认识他家吧?”“你要我带你去他家?”路小雅大声问,我埋怨她怎么这么紧张,是不是怕我把她喜欢他的事告诉他?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应了句,“好,我带你去。”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感觉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坚持了六节课,下课钟的声音还是让我等到了,正准备收拾书包回家的我听到一个关于我未来的问题。是唐遥提醒我的,态度极为不好说:“三班的班长,别忘了你的厕所。”她对着我“微笑”着,“祝你好运咯!”她莞尔一笑,拍着我的肩膀。我站在原位,噩梦。“赶紧打扫去吧,早扫完早回家。”乔可霏转过头说了句,然后回头,继续做她的事。
厕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足以把我累倒。在我打扫一大半时,一双脚出现在我的视线,抬起头,方敏诺的脸放大在我面前。“敏诺,你来啦?”直起身子,我差点因重心不正而倒下去,幸亏敏诺扶住了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用感谢的眼光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就排着你打扫厕所啦?”明显她在外面等炸了,才进来准备拽我出来。我耸了耸肩膀,“迟到了,罚一个星期。”她对我的轻描淡写很不爽,戳着我的额头,“你怎么就迟到了?一个星期啊,一天我都受不了了。你跟我说说,是哪个家伙罚你洗的,我帮你报仇去。”
她眼里的火一万桶水也浇不灭,也把我给烧成灰烬了。见我没有回答,“是你们的班长吗?你说她在哪里,我找她说说,她要不给你减刑,我不给她好看。”我松开她的手,“我就是三班的班长,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就可以了。”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指着我,“你是三班的班长?”我回她一句不行吗?继续我未完成的工作,“那你这班长怎么把自己罚在这儿洗厕所?”我看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是要在我伤口上撒盐了。“班长不是更得遵守班规吗?”可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苡泽,你打扫好了没?”路小雅的声音,“快了。”我跟她准备去时枫远家的,所以她在等我。“敏诺,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去一个同学家里呢。”把嘴皮说破了,方敏诺才肯自己回家,她的理由就是一个人回家好无聊。
把厕所洗完,我高兴到,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总之就是高兴高兴,太高兴了,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开心。一旁的路小雅用有必要这么夸张的表情看着我,“你是不清楚我现在的心情的啦,你不知道在打扫的时候我多想自杀,现在不会啦。”
现在已过了放学高峰期,没有放学时的拥挤,只看见零零星星几个穿校服的人在路上肩并肩走着。我和路小雅也是其中一个,阳光撒在路小雅脸上,我看见她脸上的金,很好看。
“班主任有没有说时枫远怎么了。”从她的表情我看见她对时枫远的关心,他应该是个好男生吧?
“没有啊,只是不清楚他为什么老没来上课。我来班里都两天了,还不知道班里有这号人。”
“枫远他,”路小雅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你跟他是好朋友,你得劝劝他!”老是不来上课,还是学生吗?她望着天,“我会的。”
不知道是我太敏感了还是错觉,路小雅带着我在这街上转了好多圈。我抓着她的手,“小雅,咱们是不是走错啦?”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这位置,还是这家批发店?路小雅转过来的脑袋,我看见无奈。“对不起,苡泽。”她的道歉把我弄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苡泽,咱们到那边坐坐,我跟你说原因。”小雅拉着我在附近一家小店坐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时枫远家。”她低着头没有看我,“其实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不能去他家也好,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