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府内,换了身水蓝府绸福字便袍,与西花厅里坐了,苏培盛素是伶俐的,瞧着胤禛有些疲累,便特地吩咐茶房送上明前的龙井,又陈上一碟桂花金丝蜜枣,一碟果馅厚酥饽饽。胤禛呷了口茶,正好腹内有些饥了,便拿起一块饽饽,稍尝之下,觉得满口生香,便赞了一句,要赏茶房的差事。苏培盛笑道:“茶房那起子下人可受不起主子的赏。这饽饽是年侧福晋今儿特地为主子备下的。年福晋特地选了上好的山里红,稍用槐蜜拌了,知主子不耐甜腻,又放了松仁和佛手果…。”胤禛笑着打断他:“可是年氏许了你好处?自打爷一进门便是替她递话。”苏培盛立时换了一副委屈状,躬了身子道:“奴才长了几个胆儿,敢受年福晋的好处?”胤禛被他装相怪状引得郁闷稍散,却故意板了面孔:“还不说实话,真当爷是好欺的?”苏培盛陪了笑,道:“王爷英明,奴才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不是?王爷有日子没去年福晋处,福晋特地吩咐奴才,今儿若是王爷回府得早,请王爷去西苑歇着。”胤禛确有一旬未去年氏之处,倒也不是刻意冷落。年氏自幼身子较人就弱些,气血两虚。前些日子季节交替,眼见着就有些咳喘,此疾最宜静养。胤禛有意让她将养些时日,嘱咐小厨房隔顿便为她炖一盅嫩鸭虫草滋补,自己也便去得少了。如今既是乌喇那拉氏转着圜要自己去,必是怕让年氏受了委屈。胤禛点了点头,吩咐道:“既如此,今儿晚饭就在侧福晋处摆了,要饭房仔细当差,做得素净些,切不可有蚕豆之类易发之物。”看着苏培盛诺诺退下,胤禛亦起身往西苑而去。
离得还远,便已听得年氏屋内笑语连连,止了下人传报,径直入内。由外屋向内看,正见李氏坐于炕沿右侧,笑得正畅快,道:“弘时素来像个小大人似的,可不是随了王爷少年时的样儿?往时光挨王爷训,这几日可算得了王爷的夸,妹妹是没见,他来来去去面上都带了笑…。”年氏侧身坐在左侧炕上,淡淡一笑,道:“弘时府里居长,王爷人前虽然有时拂拭,内里却是最爱重的。”说得此处,正瞥见外厢的胤禛,忙起身一福:“王爷金安。”李氏稍有一愣,转了脸去看,正对了胤禛略有探究的目光,心内也是一慌,随着年氏一并行了蹲安礼。
胤禛颔首,让她二人起了,却并不发一言,淡笑着坐了。虽是这院之主,年氏起身之后只立着规矩,也不做声,场面一时有些冷了,李氏越发没了底,匆匆告退了去。见她离去,又打发了房内的丫头,胤禛目光迎着年氏,这才淡淡一笑,道:“寄悠有些小心思,你怕是早便不耐了罢,方才却又不打个圆场,偏就想让我做恶人。”年氏低首一颦,面上稍稍一红,道:“妾自小都与福晋一道,自是更亲近些。”胤禛轻笑出声,起身坐到她近旁榻上道:“不说这些,这两日咳喘可好些了?”年氏不敢越礼,略蹲低了身子,道:“谢爷赏下的虫草,如今已然不咳了,昨日福晋又请太医来看过,也说尽好了。”胤禛见她蹲得乏力,面子愈发红润,登时生出许多不舍,拉她过来坐了,道:“自家的屋子,还讲这套虚文。你肺气虚,回头让你家二哥从四川送些上好的川贝来,与冰糖雪梨一道用最善。”略停了停,语中多了些抱怨,又道:“亮工最近约是圣眷颇隆,上封折子语气愈发惫懒得不成话。偶与我有几封信,总是寥寥几行地应付,府里这头,前些日子弘时生辰,他的礼竟还晚了一日。”
听着胤禛发作挑理,年氏多少有些委屈,却又不敢辩驳。她深知她这位二哥的性子,按着父亲年遐龄的话,便只两个字,张扬,与大哥年希尧相比,竟生生南辕北辙。不过弘时的事儿,却是有些太苛了。年羹尧提早了大半个月着下人送礼入京,三车礼品,不可谓不厚重,却没料及四川、安徽境内连天的雨水,行路艰难,紧赶慢赶,还是误了一日。
约是见年氏尴尬,胤禛轻握了她手道:“倒不是我挑剔,任谁都知道亮工是我雍王府的人,我自是盼着他好。前时他在京里,我还好为他周全一二,如今他外任封疆,若是行差踏错,我便是想护着他,也是个难。我信他没有自外的心思,可阿哥这事,要是旁人看了,倒不知会说出些甚么来。若你闲了,不妨与他去几封家信,劝上一劝也好。”
年氏低低应了,胤禛笑道:“说了这么久,口都燥了,也不见你舍我一杯茶,亏得苏培盛帮你向我递话,说你的茶点最妙,如今爷来了,倒是一概欠奉不成?”年氏知他故意打趣,便也松了心情,小声道:“爷自打进屋,便只管挞伐,可曾容妾有片刻来伺候爷的?”说着话,一面取了茶盅,为胤禛斟了一杯茶,一面又道:“瑾柔今儿特地为爷备了四色小点,爷之前尝了两样,瑾柔这就去着人把杏仁酥和炸红豆角子拿来。”言罢,正要扬声叫丫头,却被胤禛拦腰抱了,登时面上净是娇羞,嗔道:“爷…。”胤禛却不放手,在她耳边轻啄了一记,戏谑道:“你既说了爷挞伐,爷总不好有名无实不是?如今就让你好好伺候爷一回。”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年氏更是面孔红得可人儿,胤禛瞧了,再也止不住欲望,将她放于炕上,扯下幔帐,附身朝她唇上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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