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看太子的忧惧,胤祥还觉得约是太子想得太多,这些年,康熙对着自己,一直不都是慈父么?有什么话不可对着皇父明言的?此时再看,竟是自己对这位皇阿玛所知太少!难怪四哥常常提醒自己,皇父皇父,皇字当前,其次为父。定了定神,半响,胤祥才道:“回皇阿玛的话,今夜里儿臣担着差事巡视后营,太子行止,儿臣不知。巡营之后,儿臣本想着与四阿哥一同用些早点,便去了四阿哥帐内,方知四阿哥去了喇嘛庙坐禅,这才遇着太子。”康熙此时早已急怒攻心,手在案上重重一击,斥道:“你到现时还要为那**遮掩不成?昨夜巡营里本不是你的差事,你因何要与胤祉调换?胤礽割破朕的御帐,窥视朕躬,有人看到他朝后营而去,既是你巡后营,反倒没瞧见么?与朕从实说!”
听及此节,胤祥才算知道整桩事情的始末,不由一愣,昨夜之时,确实不曾见过太子,这帐殿夜警之事,又是从何说起?
晨时太子来寻四哥,估**着是要说些什么,总不至是单寻自己上那么一通牢*话。胤祥不由的又想起太子那副惶惶的样子,还有那听着教人着冷的废立之言,太子约是真干了这事?
片刻间,胤祥也将种种猜测翻转了一回,心里隐隐觉着康熙不仅仅只去的震怒,而太子对自己的那一席话,更是不该沾染的东西,他潜意识里想避开这桩事,遂叩了个头,盯着地上的毡毯,垂目镇定道:“回皇阿玛,这帐殿夜警之事,儿臣实是不知。昨夜当值的确不是儿臣,只因夜里觉得烦闷,才央着与三哥调换的差使,想着走走也能松散松散。可儿臣巡视后营期间,并未见着什么异状,更未瞧见太子,今儿个早上在四哥处,才偶然撞见的。儿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阿玛。”话毕,又叩了一个头。
“你为他撇的倒清!那还真是巧的出了奇,偏生照应他图谋不轨的人是你,事后与之密议相商的人又是你。”康熙这里一壁说着,那头桌上的一个砚台已是飞了出去。眼看着康熙仍是不依不饶,更认定了自己与太子一道做下的这事,平日的慈爱,在这么桩尚未查清的事面前,竟显得如此凉薄冷漠,胤祥心底当真是凉了个透,他蓦然能理解了太子面上挂着的苦涩沮丧,也起了丝同病相怜之意,全然忘了先头要置身于外的念头,愤然直起身子,耿直回道:“儿臣今日不为自个儿作辩,太子平日里是有错处,可他同是皇阿玛的儿子,一样的为子为臣,皇阿玛把个‘图谋不轨’就这样扣在他身上,是不是过了些?”
康熙早已是气极,指着前方帐幔上寸许宽的口子,又提高了三分音色:“放肆!朕的眼还没瞎,看得清那是什么东西!朕不曾冤了他,也用不着听你在这替他诡辩!朕问你,今早胤褆见你两个在一处,这总是实?你二人又密谋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时,胤祥的直脾气也上来,不管不顾,抬头奏辩道:“密谋?皇阿玛!太子是储君,儿臣侍之以礼,有何错处?兄友弟悌不正是皇阿玛平素所训,今早不过兄弟间的闲叙,却招了忌讳,儿臣几曾那做悖逆之事,还求皇阿玛明鉴!”一席话顶的康熙语塞,才要言斥,便闻大阿哥胤禷在外报名请见,康熙扫了一眼胤祥,哼了一声道:“跪到一旁去。自己仔细想想明白,莫说朕对你不教而诛。”这才命人传了胤禷觐见。胤禷入内,打了个千,急急道:“禀皇阿玛,儿臣适才去盘问了与胤祥一道巡营的侍卫,确有两人供称似乎看到太子从御帐之处往四阿哥营帐走去。这两人亦称……。”胤禷顿了一下,特意转头看了看一旁跪着的胤祥,似乎露出些犹豫。康熙露出些讥诮之意,语中透出金石之音,道:“胤禷,莫非此时你也想讲那水泊梁山的兄弟之义?”胤禷一懔,忙躬身道:“儿臣不敢,君臣大义与兄弟之情,孰轻孰重,儿臣还是分的清的。”言罢,做出些歉意,又看了胤祥一眼,这才转向康熙道:“皇阿玛,两侍卫称,十三阿哥应也见了太子,只是告诫他二人不得胡言。”
听至此处,胤祥再也难以按捺,挺直了身子,转向胤禷道:“大哥砸得好黑砖!既是言之凿凿说弟弟为太子遮掩,那么小弟敢问大哥,是哪两名侍卫供说昨夜里见了太子到过御帐?”胤禷并不急,淡淡道:“十三弟,现下说到这份上,听哥哥劝你一句,还是和皇阿玛从实说的好,这样哥哥我也可为你在皇阿玛面前讨个情。为胤礽吃这瓜落儿,吃得好没由头。”言罢,朝着康熙又一躬身道:“儿臣不敢欺瞒皇阿玛,亲见的那两名侍卫,乃是三等侍卫希斯哈,与蓝翎侍卫哈齐现,此二人业已候在帐外,皇阿玛可传他二人前来,一问便知。”胤禷说着,心内暗自得意,这两名侍卫,一人乃是三等轻车都尉哈尔哈济之孙,虽说祖上有恩荫,可族里面早就败落了。凭着在胤禷所辖镶蓝旗的牛录下,又花了些银子走了大阿哥的门路,否则哪能就补了三等侍卫?方才胤禷一开口,希斯哈立时就应了。另一个哈齐现,却是与希斯哈是赌桌上的交情。他嗜赌如命,却逢赌必输,着实欠了人不少银子。希斯哈问大阿哥讨了五百两的银票给了哈齐现还债,他便也爽快地应承了这构陷之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