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说的,我们也是接到了消息,才过来看看,这南洋商会怎么会有要犯呢!”立即他给自己打起了圆场,原本,上头交代的这差事就糊涂。他也乐得在这其中捣捣糨糊,现在这情形,他更是没有出头的意思。只要那年轻人给个台阶,他也就顺势走人了事。
韩子温见他如此说,也没有加刁难。“既然如此,我看各位就要白来一趟了,回去告诉你们指挥使大人,就说我南洋商会韩子温改日要登门拜会。”
“韩……”知道了对方身份,那锦衣卫一脸不可思义,这就是那个叱诧南洋,富可敌国的韩子温,果然气度非凡。“那韩公子,在下就先告退了!”言语恭敬,似乎韩子温是他的上官似的。
看着远去的锦衣卫,韩子温没有再言语,只是一个人回到了会议室。秀儿去给芸张罗房间了,而方以智则去整理韩子温不在时商会的材料,好让韩子温查看。他来到会议室,那些商人现在倒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在等待韩子温对这事件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对整个事件,他没有一个完整的脉络。手头上零碎的情报根本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卷。现在唯一明了的,是商会遭到了朝廷中明显的打压。诚然没有正式的公文来证明朝廷对商会的攻击。但种种表象却都无疑指向了朝廷,却确的说是朝廷中的某些大臣。
“为什么!”韩子温的思路卡在了这里。他不明白商会对于朝廷的好处明明如此巨大,光是原本上缴的税收就让财政枯竭的朝廷得到了喘息的余地这一点,就足够朝廷在对商会的态度上要好好斟酌一番了,但现在的形式却让人如此寒心。
“我说!不理那些官狗了,咱们自己干自己的,就象在吕宋那样!”商人中有人突然叫嚣起来,那最后一句更是在商人中激起了巨浪。要知道,现在在吕宋,其行政体系完全由商人所选举出来的代表所把持,商会在那里俨然就是国家的象征。在这里若是行吕宋例,“谋逆!”不少商人脑中回响着这样一个词汇。韩子温在一边却没有附和做声,他在冷静的思考着,这下一步如何运筹,可不是这些商人口中的这么简单。
“这话怎可这么说,吕宋乃外邦之地,我商会自然有教化之责,若是在这行吕宋之法,那我等又制我大明于何处!”人从中突然响起如此堂皇的言语,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章公子说的好,咱们在怎么,不能把本给丢了啊!”商人中又有人附和起来,众人这才发现,文建号的章由乾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商会。
他,韩子温本能的察觉到了什么,但却有说不明白,当然,他知道,要真的在这里推行吕宋的那一套,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在刚刚,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开始逐渐明晰起来。
韩子温还在酝酿他计划的同时,一边,章由乾却然成为了人们的焦点。“但是,朝廷如此对我们广东商人,确实有失公允……”
“这哪是有失公允啊,简直是欺人太甚,照我说,咱们把咱的子弟兵叫回来,在这南京好好闹他一场!”商会中不少商人原就是海商,所谓的海商,就是半商半匪,在海上风头浪尖讨生活,自然浑身是江湖气息。韩子温给这话一惊,两眼望去,原来是蛟龙会的香主,何三,这蛟龙会原就是有生意就跑船,没路子就干海盗的主,这何三身上可没少背人命!虽然投了商会,私底下手脚却也不是干净,好在没打自己商会的主意,专挑那些个落单的倭船或西洋商船下手,那商会里也自然没有什么话好说。这次在南京,可是把他的脾气给憋的,要不是之前有秀儿压着,他一老爷们早把那些官差个搁倒了。
虽然之前也有叫嚣着要行吕宋之制,推行商人自治,但毕竟,何三这话和公然谋反没有什么区别。但却也道出了不少商人的心声,大家听完,顿时又不约而同的望向韩子温,看他如何对。
一时间,好似又千斤重量压在了韩子温身上,那些商人的眼光是如此的复杂。反抗朝廷,是死!如此忍耐下去,却又不甘心!而在人群中,却也有一双别样的眼神在注视着韩子温。那眼神中,却有什么一闪而过。
“何爷怎么这时候就灌如此多黄汤!”韩子温却给了众人一个啼笑皆非的回答。晓是何三这样的粗人也明白其中的奥妙,他有些颓然道:“韩公子说的是,何某确实喝高了……”
“不过!”韩子温话锋突然一转,“朝廷如此待我商会,确实有失公允,作为商会的掌舵人,我一定为给位讨个公道!”此话一出,商人们顿时各个击节叫好起来。“那公子准备如何为我们要个公道呢!”章由乾冷静地问。嘴里说说容易,可做起来可就不怎么轻松了。但韩子温如此有自信的向众人这么说,想来他一定有什么计划了,章有乾这么对自己说。
“呵呵!这个吗……”向众人展开一丝神秘的笑容,韩子温有些调笑道,“暂时保密,等时机成熟了,大家自然会知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说完,不等众人离开,他就先行出了会议室。
“如此神秘吗,可在怎么样,还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不久之后,在韩子温的办公室。
“韩爷,现在有士兵一千人,人人配备火器短刀,每人有子弹包五十发,不是很多了!”六子正在向韩子温报告现在在城内广州军的军力情况。当说到装备时,一边的方以智插上话来。“还有备用的在商会仓库里,大概有两万左右。”
这子弹是佛山火器工厂研究出的袋装子弹,把颗粒火药和铅弹用油纸事先包好,在使用时直接撕开油纸,倒入枪膛,这大大提高了装填的速度。“那有没有火炮呢!”虽然对付城里的那些锦衣卫广州军应该绰绰有余了,但韩子温还是想保证万无一失。
“这,全部的火炮都给连爷带走了,原本在南通还有一些,不过眼下怕是那里……”六子没有在说下去,和南通失去联络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其实正确的说,是他们和整个外界失去联络有一个月了,朝廷几乎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沟通,任何商会的人员都不得随意出入。
这时,方以智似乎酝酿了许久,忽然有些怪异的问:“韩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同于六子,他对韩子温的问题感到疑惑,如此专注于南京城内的军事力量,难道他想……
他没有敢在往下想,他本身虽然对当今的朝政失望至极,但这却有异于那些广东商人。在心底里,对于这个王朝,作为一个读书人,他有着深深的认同。任何忤逆的行为在他的立场上都是不能被认同的。
“方先生,放心,我韩子温还做不出改朝换代的事情!”似乎是看穿了方的心思,韩子温笑着解释道,“只不过,若是有人把刀架到了脖子上还不知道反抗的话,那就太愚蠢了!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值得珍惜的了!”言罢,他认真的看着这个有些迂腐的读书人,他知道,在这些儒家观念深厚的读书人看来,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天经地义的。但生命却又为什么要掌握在他人手里呢!如此的思辩不知道有没有出现在这些读书人脑中,当他们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
六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韩子温说:“对了,韩爷,在月前从港口那运来一批货,说是佛山最新制造的火器,就三个大箱子,我们还没看过,可能是火炮……”
“哦,那东西呢!”这引起了他的兴趣。“就在商会的仓库里,来商会的时候我就让人给带来了。”
“去看看,就现在!”韩子温不等方以智回答,匆匆和六子离开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方以智喃喃着。
玄黑色,全身都由精铁打造,前半部分和普通火枪并无二样,只是稍加长了些,但都半部分,却犹如一个琵琶,其间有开关可以开闭,当中设有两个相连的枪机。
“就是这个,焊爷怎么这东西这么奇怪,枪不枪,炮不炮的!”六子有些不屑。
韩子温却感到了一丝振奋,虽然战场上不可能完全依靠武器来获得胜利,但他眼前的这个东西,却是有着划时代意义的。
“连珠铳。”从宋应星一起送来白绢上,韩子温知道了这东西的名字。
韩子温感到自己已经抓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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