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时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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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的嘴巴被那些无赖用一块脏手帕紧紧堵住了。双手双脚也都被捆了起来,整个身子紧紧贴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角落里,脸上布满了凄惶的表情,却是欲哭无泪。向南,她在心底默默喊着柏向南的名字,难道这些就是他作为回报给予她那些年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那份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情的补偿吗?

  那个面目黝黑的男人紧紧挨着她的身子坐着。他伸开双手在她身上到处乱摸着,她恐惧地瞪大眼睛剧烈的晃动着脑袋,以对他的猥亵表示抗拒而不满?向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

  “龙哥,她是柏书记的女人,你要是动了她,柏书记是不会放过你的!”坐在前排车座上一个年轻的汉子回过头冷冷盯了小梅一眼,又盯着那个男人吐着烟圈表示不满地说:“你要不怕死,你尽管作去!可我们这一帮兄弟,还有一大家子的人,你可不能不管!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让我们大家都跟着你受罪的!”

  “你小子这是教训我吗?”龙哥狠狠瞪着他,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她都一个快要死的人了,你还怕她张开嘴巴跟柏向南说话吗?”

  “小李说得没错。这个女人轻易碰不得的。”龙哥旁边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用胳膊轻轻捣了捣他,“要女人还不多的是!呆会到了目的地,兄弟带你去风雅楼,那儿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

  “风雅楼?”龙哥满脸堆笑着指着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许反悔!”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

  “听说那儿新来了一个叫满月的东北姑娘,又放荡又风骚,就是价钱贵了些,一晚上没个千儿八百的绝对下不来!”

  “我跟那儿的老板熟,只要龙哥你看上的人,还怕他们不给面子?别说千儿八百的,就算万儿九千的,兄弟也替大哥你出了这份子!”

  “好!”龙哥伸手在小梅白皙的大腿上拍了一下,又兴奋地拍了一下身边的兄弟,“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车子顺着沿江大道驶上了一个偏僻的羊肠小道。因为刚下过雨,路面泥泞不堪,车子不是很好车,开一步摇一步,整个车身震得人浑身都好像散了骨架。小梅吃力地抬起头盯着夜慕笼罩下的旷野,心里悲伤到了极点。往事一幕幕浮上她的心头,思绪早已拽着她回到十多年前和柏向南共同拥有的那个温馨的“家”中……

  夜,静得让人有些害怕。窗外,是黑漆漆的夜空,柏向南抬起头,有些不耐烦地推开身边紧紧搂着他睡的小梅,两眼无神地瞪着头顶的天花板看着,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空洞还是空洞,最终还是理不出任何头绪,只好叹着气重新在小梅身边躺了下来。

  刚刚二十出头的小梅整整比他小了二十岁,她除了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外,最能抓住柏向南心的就是这些年一如既往地对他的千依百顺,只要柏向南想起她了,她便会随时随地出现在他的身边。柏向南心里是喜欢小梅的,尽管久居官场的他深谙男女之间不能玩出真感情,但他就是没有来由地喜欢着小梅,不管自己在官场摸爬滚打时有多么辛劳,只要看到小梅宛若芙蕖般的笑容,什么烦恼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然而,这些日子,他怎么也没办法抛开心头的烦恼,长风饭店的食物中毒事件已经搞得他心力交瘁,傍晚,他又接到秘书杨慕雪的电话报告,说是长风饭店的中毒人数已经攀升至七百六十二人,很多中毒的食客及食客家属都纷纷涌向长风饭店要求解决,就连区长办公室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长风饭店的中毒事件是他上任东华区区长五个月以来发生在他管辖境内一桩最为棘手的事情,如果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会影响他的仕途,该怎么办呢?柏向南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夜色中的睡得正香的小梅,右手的食指轻轻在她唇边掠过,还是不要惊扰了小梅,他轻轻在小梅额上吻了一下,可这样的柔情蜜意丝毫抹不去他内心的彷徨与惆怅,翻来覆去地还是睡不着。

  这个时候,他突然好想听听妻子温如萍的声音,往常只要自己在工作中有了任何解不开的难题,他就会向温如萍寻求解决之道。温如萍是个聪明的女人,每次都能帮他想到最佳的处理方式,然而这次,因为小梅的事,温如萍正和他暗暗较着劲,所以好几次想给妻子打电话,拿起话筒却还是顾虑重重地放了下来。

  虽然只是一桩小小的中毒事件,可牵涉的人数之众不得不让柏向南这个新上任的区长头痛不已。如果新闻媒介再介入进来大肆报道渲染,会给他的仕途带来怎样的影响呢?想来想去,柏向南越想越害怕,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下来,索性披了衣服,按开床头灯,从床头柜上放着的中华香烟壳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满腹心思地踱到窗台下,一边轻轻推开窗户,让深秋扑面的寒气朝他脸上铺天盖地地袭来,一边用左手挡着风,又用右手按开手里的打火机,让从打火机里“噗哧”升腾出的火苗点燃叼在嘴上的香烟,随手将打火机扔在窗台上,对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重重地猛吸了一口烟。

  他比谁都清楚,罗书记之所以破例把他从那个没有实权的老干部局局长的位置提拔到最重要的东华区区长的位置上来,就是希望他能干出点业绩,成为自己得力的左膀右臂,可上任以来大事小事一桩也没干成就遇到这么一桩麻烦的事,怎能叫他不心急如焚?

  尽管秘书杨慕雪已经出面封锁有关长风饭店中毒事件的各种副面消息来源,可精明的媒界又怎能嗅不出味道寻上门来?这桩事要是处理不当,不但自己的乌纱帽难保,就连罗书记的面子也不好看的。罗书记上任之初,急于改变东华区的面貌,因此一方面多次找柏向南谈话,面授机宜,另一方面却迫不及待地先任命柏向南担任中共东华区委副书记。

  为了让柏向南能在东华区大展拳脚,做出政绩来,罗书记还直接在人大召开以前,就任命柏向南担任东华区代区长,对他可谓是寄予了相当大的期望。柏向南心里明白,罗书记对自己不拘一格的提拔,对资历完全不够的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做法。他既不是人大代表,也不是市委委员,因此当他被任命为东华区区长时,着实令许多人大跌眼镜,惊呼柏向南是罗原市政坛上的一匹黑马。

  就是这样一匹看似没有任何背景,却在中途杀出来的黑马,面对上任以来众人的非议,以及摆在眼前的长风饭店事件,自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关键时刻除了让秘书杨慕雪替他挡阵,心里却是一点周全的主意也没有。

  电话铃剧烈地响着。柏向南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把嘴里还没吸完的香烟甩到窗外,一边麻利地关上窗户,一边急促地踱到沙发旁的电话机前,万分紧张地握住了听筒,将它紧紧贴在自己的耳边。

  “喂,柏区长吗?”话筒那边传来秘书杨慕雪急促的声音。

  “怎么了,小杨?这么晚……”

  “出事了,柏区长。”杨慕雪在电话那头心急如焚地说着:“有人死了,家属已经闹起来了。”

  “什么人死了?”柏向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长风饭店那边?想起这事,他就头疼,不禁对着话筒那头的杨慕雪气急败坏地骂着:“死个人你也往我这里打电话?我又不分管殡葬,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柏区长!”杨慕雪万分委屈地说:“是您一直让我守在长风饭店,说是一有情况就要及时向您汇报的。我……”

  “什么?长风饭店?”柏向南不得不面对让他最为头痛的事情,听杨慕雪提起长风饭店,才稍稍冷静了下来,急切地问:“是食物中毒死了人吗?”

  “嗯。半小时前刚刚死的。家属现在闹得很是厉害,说要把这事向媒体和电视台爆料,我们都无法处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来请示区长您的。”

  “这事还要请示吗?”柏向南极不耐烦地对着话筒嚷嚷说:“一定得先稳住中毒食客家属的情绪,不管要多少钱赔偿,都让长风饭店先答应下来!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离开长风饭店,更不能让他们跟任何媒体接触!”

  “这……”杨慕雪有些为难地说:“我们总不能把人扣押在饭店吧?”

  “我说的话你还没有听清楚吗?”柏向南一下子火冒三丈,“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不能让中毒事件的家属和媒体接触!至于该怎么办,那就是你和长风饭店的事情了!”

  柏向南说完,气极败坏地撂下电话,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虽然对杨慕雪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火让他紧张的情绪稍微得到了发泄,可是中毒事件却更加深深地困扰着他,让他感觉到整个房间都是窒息的。他摩拳擦掌着,这事到底该如何处理才好呢?现在已经闹出人命了,万一事情被捅出去,再经由媒体疯狂炒作,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不行!他紧紧咬着牙,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再扩大影响了,于是又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长风饭店的号码。

  “喂,你好!这里是罗原市长风饭店。”一个甜美的服务小姐的声音立即在柏向南的耳畔荡漾开。

  “我是柏向南,麻烦你叫区府的林秘书接电话。”

  “啊?”对方先是惊讶了一声,立马便又反应了过来,连忙应声问着:“您是柏区长吗?是要找林秘书对吗?”

  “嗯。”柏向南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那边立马便没了声音。过了一会,话筒那边就传来林秘书急切地“喂、喂”声。

  “是杨慕雪吗?”

  “我是。柏区长,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什么。你马上打电话通知马司机到我现在住的地方来一趟,我要亲自过来一趟。”

  “这么晚了,您?”

  “死者家属都安顿好了吗?”

  “都安顿好了。现在他们都被安排在饭店里住下了,就等着天亮听您的指示再做进一步处理了。”

  “那就好。再通知医院那边,一定要尽全力抢救中毒的食客,花多少钱也不能打噎,要是再出人命,你我的位置就都要坐不稳了!”

  “我明白的。我马上就给医院和马司机打电话。不过,天这么晚了,您过来要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要过来见死者家属。这个时候我要是还能安心在家睡觉,我还配做东华区的区长,配做这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吗?”

  “是!是!”杨慕雪唯唯诺诺地应着,“我马上就照您的吩咐去办。”

  给杨慕雪打完电话,柏向南才长长舒了口气,无论如何,一定要先稳住死者家属,不让他们闹出事来才行,只要没人闹出事来,自己就算大半夜地走一趟长风饭店又算得了什么?

  他正兀自坐在沙发里发着呆,小梅却不知不觉地轻轻走到了他身边,光着脚丫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小梅知道这几天为了长风饭店食客中毒的事,柏向南已经心力交瘁了,她本来不想过问这桩事,怕问多了会引起他心烦和不快,不过,听到他在电话里说要在这大半夜里出去,她心里着实有些不放心,前几天他才刚刚患过感冒,到现在还没好利索,怎么能在这大深秋的夜里跑出去呢?

  “向南,”小梅伸过手轻轻捋着他的头发,忽地一用力,从他乌黑的发间拔下一根白发来,紧紧捏在手指间,放到他眼皮子底下,柔情万种地说:“看你,又长白头发了,总是这样,一忙起工作,就顾不着自己了,要再这样下去,用不着十年八年,再过上半年,你就该要满头白发了。”

  柏向南透过小梅的手指紧紧盯着自己的白发瞅着,忽地回过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小梅,将她轻轻搂进自己怀里,亲怜蜜爱地在她额上深深吻了一下,又轻轻抓起她纤若柔荑的玉手,紧紧攥在自己手掌里,直到两个人的手心都沁出汗才又轻轻挪开她的手,在她的发间深情地吻着。

  “我是不是已经很老了?”柏向南略带惆怅地盯着小梅红晕的脸庞问。

  “你才四十岁刚出头,怎么会老呢?”小梅温柔地盯着柏向南瘦削英俊的面庞认真地看着,“真的,你一点也不老,看上去就跟三十岁的小伙子一样精神。”

  柏向南笑了。这是自打长风饭店中毒事件发生后,他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自打小梅跟了他的这一年里,他就一直觉得她是他的开心果,怎么也离不开她了,可他们毕竟是有年龄距离的,每次想到二十年后自己将是年近花甲的耆耆老者,而小梅那时却是风华正茂的年岁,他心里就不免泛起阵阵悲凉。对于妻子温如萍,他更多的是愧疚和责任,而对于小梅,他有的却是使不完的激情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惆怅感。

  “要是我老了,你还会不会跟着我?”柏向南几近很认真地问着小梅。虽然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和小梅的感情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但每当挨得她这么近的时候,他就总要幻想起自己和她的未来。在他心里,是着实喜欢并爱着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青春少女的。她有着娇好的容貌、重点大学的文凭,还有着不可一世的才情,能跟这样的女子过上一辈子,其实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与甜美。不过这种想法尽管很多,但也总是一闪即过,当她看到小梅的眼里充满了对他的怜爱与依恋之情时,他便会感到莫名的恐惧和彷徨,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把小梅抛得远远的,甚至都不会承认在自己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

  “这还用问吗?”小梅虽然年轻,但她也深深明白自己和柏向南的这段感情是不可能开出花结出果的,所以她从来不要求也不期待,她只是在静静地守候,静静地等待,并幸福地感受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夜,感受着他给她的点点滴滴。她从没想过要取代温如萍的位置,更没想过会和柏向南天长地久,对柏向南的感情她只求曾经拥有,不求海枯石烂,只要他过得幸福快乐,她就会由衷地感到满足。

  “这还用问吗?”这句话在柏向南耳边久久回荡着。小梅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总是不正面回答一些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正如今天这句话,他更是捉摸不透她到底想了些什么。或许这正是小梅的高明之处,也正因于此,因为她从不给予她对他们日后感情的希冀的正面回答,所以才能够一直得到柏向南的特别眷顾吧。

  “我给你热杯牛奶去。”小梅边说,边轻轻站起身,一袭粉色真丝睡袍如同一朵娇艳的莲花在柏向南面前绽放,她轻轻走过去时,睡袍的一角飘拂在他的手上,让他感到这个世界上,因有了小梅的存在才变得如此温暖,如果失去了小梅,他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将要如何度过。

  小梅很快从厨房热好牛奶端进了卧室,塞到柏向南手里,一边挠着他的耳朵,一边继续坐到他身旁,微笑着朝他噘着嘴,“快喝吧,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冰。”

  柏向南从小梅手里递过吸棒,小心翼翼地对着牛奶瓶子嗫了一小口,盯着小梅看了一眼,叹着气说:“要是天天都有你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我不已经在你身边了嘛。”小梅仍然挂着微笑,“慢慢喝,喝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呢。”

  “一会马司机来了,我就要出去的。”

  “去哪?”小梅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告诉你,今晚哪也不许去。你看看你,一忙起工作真不要命了,你感冒还没好透,这大半夜的再出去冻出毛病来,吃不消的可是你自己。”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柏向南放下牛奶瓶,轻轻拉着小梅的手抚摩着,“你不是不知道,长风饭店的事有多棘手,要是处理不当,让那些刁民闹出事来,就很不好收拾了的。趁现在事态还没进一步恶化,先把那些中毒死了人的家属好好稳住,以后我在东华区的江山才坐得稳嘛。”

  “你难道没听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吗?”小梅紧紧挨着他的肩半躺着,“你要是累出个好歹来,让我找谁依靠去?”她紧紧攥着柏向南的手,近乎撒娇地说:“别去了好不好?明天一大早再去不一样吗?”

  “不行。我这心总悬着呢,要是一天不处理好这事,我心就一天落不下来。杨慕雪这小子虽说办事还能让人放心,可碰上这么大的事也是头一遭,我要是不亲自出马解决,恐怕事情未必那么好办的。”

  “你还真的非去不可?”小梅轻轻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噘着嘴又问了一句:“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柏向南点着头,一转身,把小梅紧紧搂在自己腋下,深情地凝视着她说:“听话,我不会有事的。车上有空调,我冻不坏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要是丢了乌沙帽,你我就全玩完了。”柏向南面色凝重地盯着小梅,“等度过这次的难关,我给你买名牌手表,带你去香港旅游。”

  “我是那种贪图享受的女人吗?”小梅有些不高兴地盯着柏向南,“跟你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

  “我这不是……”柏向南紧紧盯着她委屈的面容,“好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深更半夜地出去处理公事,好吗?”

  正说着,门铃响了。柏向南知道是马司机来了,连忙从沙发上立起身,从挂衣架上取下白天穿的一套黑色西装西裤,麻利地穿上,就要到客厅开门去。“等一下。”小梅看着他整装待发的模样,不禁皱着眉,走到大衣柜面前,取出柏向南的毛大衣,轻轻披到他身上,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千万别着凉了,自己照应着自己点。”

  柏向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小梅忽地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只药盒子,从里面取出感冒药,追到已经走到客厅门边的柏向南身边,硬是把那盒感冒药塞到了他大衣口袋里,“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吃点药。上面有说明书,一次吃两粒,别忘了。”

  “知道了。”柏向南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左脚已经换上了放在门边的擦得油光可鉴的黑色皮鞋里。

  “千万别搞错了,不能吃多了,也不多吃少了。”小梅不厌其烦地唠叨着,蹲下身帮柏向南穿着另一只皮鞋,“办完事早点回来,别让人挂着心。”

  “知道了。”外面的门铃又响了,柏向南连忙低下头冲小梅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快回房里去,一会让人看见了不好。”

  小梅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盯着他看着。然而,她什么话也没说,就站直身子,飞快地跑进卧室去了。柏向南并没有注意到小梅情绪的变化,拉开房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