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瞄一眼坐在旁边座位的左戈,他低垂着眼睑盯着桌面,脸黑沉阴郁,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十几分钟了。
他那只受伤的手还在流血,好像蛮严重的样子,指骨都露了出来,绽开的皮肉全是殷红的血。
我害怕地吞了一大口唾液,本来打算不管闲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落寞的样子好心痛:“你的手……还在流血耶……”我声音颤颤地说道,“要不要去医务室包扎?”
他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长久地盯着桌面,一动也不动。阳光倾斜了他一身,就好像有长长缓慢的镜头追随着他的侧脸,可以看到那些光影流转。
我的心脏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
“喂——”
手指小心翼翼地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的手在流血,快去医务室包扎啊……”
“闭嘴!”
他冷声打断我的话,视线仍旧停留在桌面上,整张脸冷得快要结出冰来:“流血受伤都是我的事,跟你毫不相干!”
“话是这样说,可是……”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伴随着他的吼声,重重的拳头落在桌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本就受伤的那只手因为这一拳,凝固的伤口裂开,血流得更迅速了。
好暴戾啊!
我吓得噤了声,并发誓即使他的血流完流干,我也坚决不再说一个字。
不想再面对那张冰冻脸,我起身面对着窗外,正准备欣赏一下漂亮风景,忽然眼前黑影一晃,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足球狠狠地撞到我的脸上,然后又反弹着掉了下去。
就在此时,我明显感觉热热的液体涌出鼻孔,聚集在下颌一点然后滴落在衣领上。伸手在鼻子下一探,果然看到黏稠猩红的鼻血!
脑子瞬间眩晕,我哀嚎——呜哇……我的鼻子!
“歪了歪了……”我伸手捂住了鼻子,朝楼下那个正在捡球的家伙哇哇大叫,“你们这群臭小子,球怎么可以乱踢到这里!我的鼻子都要歪掉了——”在我的怒吼声中,他抱着足球彻底跑没了影子。
混蛋——
鼻子被球撞得火辣辣地痛,还源源不断地流着鲜血。我赶紧在抽屉里找来纸巾,把两个鼻孔给堵上,可是鼻血很快染红了纸团,“吧嗒吧嗒”滴在我的脸上身上。
“糟糕!我要去医务室——”我推了一把无动于衷的左戈,“这个学校我不熟悉,求求你,快带我去医务室!”
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笔直坐在那里,视线瞟都没往我这里瞟一下。我摇晃着他的胳膊再三恳求,他居然从包里掏出MP3,把耳朵给塞住了。
可恶!这个家伙就这么没有同情心吗?!
我一把将耳塞从他的耳朵里取下:“拜托你……我的鼻子在流血啊,你没看到吗?我对这个学校不熟悉,我找不到医务室……这样下去我会流血死掉的啊!”
他忽然掀起嘴角,嘲讽地笑了:“对这个学校不熟悉?”
他仿佛听到好笑至极的笑话,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声音却嘶哑沧桑:“姚小布,你到底在玩什么?”
“我说过了……我——”我绞住了手指,“我不小心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了……”
他猛地收敛笑容,脸又变得黑沉阴郁:“不用你时时刻刻提醒!我知道你忘记了!”他侧头过来,眼睛狭长丽,眼底闪烁着熠熠夺目的光辉,“不过我也忘记了以前的事。所有所有的事,一丁点也记不起来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
“你——”
好可恶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男生!
捏了两团新纸巾替换被血浸湿的,我侧身从左戈身后走过,朝教室口疾步走去。当前脚迈出门口的时候,他嘲讽的声音忽然响起:“学校北边,过了那个树林。”
咦?
他告诉了我医务室的地址?!
我停止脚步,高兴地回头过去:“谢谢你!”然而却发现他眼神格外古怪地看着我,表情也高深莫测。翘起一边嘴角,他脸撇向窗外,将耳塞放进耳朵里继续听他的音乐。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还是帮了我!
虽然外表冰冷冷漠,也不爱搭理人,甚至格也十分的古怪,至少告诉了我医务室的地址啊!
所以,鉴于他最后帮助了我,前面的他对我的冒犯,就一笔勾销啦!
这么想着,我已经走到学校最北边,眼前果然有个密密茵茵的树林。咦?这个学校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把医务室建在树林的那一边啊?
带着好奇心我进了树林,左弯右拐,发现这个树林还蛮大的耶!应该是学校后山吧?医务室怎么可能会在学校后山呢?!
突然“喀嚓”一声,脚被东西卡住,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夹住我脚的居然是夹小动物的狩猎夹!
在学校后山的树林里,居然有人放这种东西!
夹子很锋利,就像一张怪兽的嘴,将我的脚踝狠狠紧紧地咬住,利齿穿过皮肉夹到了骨头,血流了一地,我白的帆布鞋也被鲜血染得透红。
被夹子夹住的那一刻,就像有一把刀硬生生地砍断了骨头,痛楚蔓延全身,我尖叫着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我忍着剧痛,一边颤抖着扳开夹子,一边诅咒左戈。
因为在眼前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止入内。
他骗了我。
他把我当傻瓜,说什么经过这片树林就可以到达医务室!他骗了我!
眼泪滚滚从眼角流出,除了脚踝撕裂的疼痛外,我的心脏也莫名其妙地抽痛,像有一把刀在胸口来来回回地磨着。
我不会原谅他!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