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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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失去的东西

  对于地球上所发生的种种暴行,远在宇宙,没有军队,没有力量,大部分权利被地球各大势力所把持的PLANT虽然无力制止,但依旧进行了卑微的救援。

  一部分协调人的特务部队秘密来到地球,救援着躲过了一劫的协调人同胞。

  在卓越的家中躲藏了一段日子之后,那样的救援也同样落到了迪兰达尔一家的身上。

  “要走了么?”自然人的少年不舍的说道。

  “是啊,去PLANT。”协调人的少年抑制着自己的心情,佯装平静的说道。

  若是自己率先哭出来的话,对面的那个感情丰富的家伙也一定会哭吧。

  有的时候,明明感觉对方成熟的不像仅仅只有7岁的自然人少年,但有的时候,那个家伙却孩子气的令人无奈。

  但那样的矛盾,在这个率直而真诚的少年的身上却意外的合契,没有任何突兀或奇怪的地方。

  对于这个拯救了自己全家的朋友,迪兰达尔是充满了感激的。

  那些对于自然人的怨恨和愤怒,在这个朋友的面前也渐渐消退了下去。

  和他在一起,总会渐渐忽略自然人和协调人的区别,自然而然的与对方拉近距离。

  连自己的父母,也在那样的影响之下,变得和卓家父母亲近了起来。

  而那一切的功臣,正是眼前这个对协调人一视同仁的少年。

  不,并非对协调人一视同仁,在这个年幼的挚友眼中,根本就没有所谓自然人和协调人的区别吧。

  “去了宇宙,无论是写信或打电话都无法办到……”卓越寂寞的说道:“而且网络也无法接通。”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啊……”年长的少年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那或许是最后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呐,吉尔。”卓越轻轻说道:“我知道对于你而言或许有些勉强,但可以的话,请你不要讨厌自然人。”

  “……”说实话,除了卓越一家之后,协调人的少年还真没有找到任何并不讨厌的自然人。那些自然人明明蠢得要命,却依旧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那种情形,令人作呕。

  “自然人敌视协调人,然后协调人仇恨自然人,那样的隔阂越来越大,最终……”

  卓越并没有将最终之后的事情说下去,而是认真的看着自己那即将离开的挚友:“或许,作为自然人的我没有资格说那样的话,但答应我,吉尔,最低限度,不要因为仇恨而做出任何失去理智的事情,乔治先生也说过吧,自然人,协调人,我们终究都是同一个种族的存在啊!”

  “我明白。”望着那个期盼的眼神,协调人的少年慎重的点了点头:“对于自然人的怨恨不会改变,但我答应你,绝不会被那样的感情蒙蔽双眼,进而变得失去理智。”

  话毕,协调人的少年从口袋中摸索着掏出一物。

  那是一个显得晶莹剔透的西洋棋士兵棋子。

  “这个请收下,就当做是的纪念的礼物吧。”

  “啊……唉?”卓越接过对方的赠品,端详了一阵,将其放入口袋中:“我会珍惜的……”

  接着,卓越左顾右盼了一番,并急忙跑进自己的房间,从抽屉中拿出了一物。

  那是宛若羽翼一般,整体雪白,在中央有着一点明黄的徽章。

  “这个给你,要好好的收下,到了PLANT之后,也不要忘记我啊!”

  “当然不会忘记,要对自己朋友的记忆力有自信,特别在对方还是协调人的情况下……”作为协调人的少年笑着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徽章,并慎重的收好。

  “保重!”自然人的少年紧盯着对方的容貌,像是要将那个样子彻底的刻入心中一般。

  “啊,你也是,今后不要再做出那种乱来的事情了。”协调人的少年挤出勉强的笑容,并对自己的朋友发出了最后的忠告。

  在无月而阴沉的夜晚,协调人一家在PLANT特务的帮助下,与自然人一家依依惜别。

  那是一次漫长的别离,直到数年之后,当两人由少年成长为青年之后,才得以再度相见。

  那时,一切已然物是人非。

  迪兰达尔一家离开后不久,发生在地球上的迫害协调人骚乱渐渐平息了下来。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能够找到并迫害的协调人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不是离开了地球,前往PLANT,便是躲藏了起来,不见踪影。

  失去了目标的自然人们终于渐渐停息了那血腥的作为,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之中。

  然而,真的还能够回去么?

  答案是否定的。

  犯下了如此罪孽的自然人,得到了神的惩罚。

  被宗教界命名为神之铁锤的S2病毒降临人间。那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期间S病毒的变种,这种新的病毒能够绕过现有的所有疫苗,对于自然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S2病毒对于在出生时经历了基因调整的协调人毫无效果,由于这种特性和爆发时间上的巧合,再加上某些组织不遗余力的鼓吹,令自然人认为那是来自协调人的报复。

  对于乔治枪杀事件,以及后续的协调人迫害事件的报复。

  为此,自然人的反协调人情绪终于达到了顶点,新一轮的反协调人事件再度上演。

  除了奥布联合酋长国等少数国家之外,几乎所有的自然人都将协调人视为了自己的死敌。

  CE55年……

  在协调人少年迪兰达尔离开地球的2年之后,上海。

  卓越跪在父亲的病床边,握着父亲那骨瘦如柴的手臂。

  那原本显得宽厚温暖的手臂,如今完全变成了如同披着一层皮肤的白骨一般脆弱的东西。

  如今,连那最后一丝生命也即将离开那个身体。

  在母亲辞世的一年之后,卓越的父亲也由于感染了S2病毒,来到了生命的尽头。

  “阿越。”卓越的父亲轻声说道:“今后,就只能靠你自己来照顾自己了。”

  “我不听!”卓越流着泪,悲哀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协调人,协调人已经发明了S2病毒的疫苗,很快就会送到地球上来的,到那时候,爸爸的病一定会好的!”

  “啊……是这样吗……”卓越的父亲艰难的笑了笑。

  那或许已经是最后的笑容了。

  “抱歉,爸爸累了,似乎,已经没办法等到那个时候了……”

  “不准说这样的话,爸爸,一定……一定会得救的!”

  “你的妈妈,在那里等着我呢,抱歉……阿越……”

  然后,那个男人瘦弱的手臂滑落了下来,变得再也无法动弹。

  那个身体,彻底的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爸爸……爸爸!!”卓越嘶声力竭的喊叫起来。

  但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回答了。

  “我是偷走了你们儿子,偷走了那份亲情的人。”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向我道歉……”

  “我没有那种资格……”

  突然,喉咙一甜,仿佛什么东西从体内奔涌上来一般。

  “唔?咳咳……”

  卓越用手捂着嘴,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伴随着无法停息,仿佛要将整个肺一同咳出身体的咳嗽声,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之间流淌了出来。

  【这就是……给予我的惩罚么……】

  【偷走了属于别人的东西所带来的惩罚……】

  【那个时候,伴随世界的毁灭,一起死掉的话就好了……】

  【这个高达的世界,给予我的东西实在太过沉重,我……偿还不起……】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最终,黑暗笼罩了一切。

  ……

  ……

  当再度拥有知觉的时候,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而清秀的女性的容貌。

  那是穿着白衣,似乎是护士模样的女性。

  “感觉如何?”对方轻声询问到。

  “很糟糕……”卓越用更为低微的声音回答到。

  “有那样的感觉,说明恢复的还不错。”护士小姐看了看少年的病历,回答到。

  “协调人?”转过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所在,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再联想起先前在电视上曾经看到过的关于PLANT研制针对S2病毒的疫苗的新闻,卓越那样问道。

  “……”沉默了片刻,那位护士点了点头:“是的,我是隶属于PLANT人道救援部队的协调人,艾莉妮.桑金。”

  听说这个孩子的父母也同样死于S2病毒,再加上地球上的自然人不断鼓吹的所谓【S2是协调人针对暗杀乔治.格雷恩的报复行为,甚至是自然人的灭绝作战】那样的言论,原本,艾莉妮已然做好了承受仇恨的准备。

  当初怀着友善的心情降落地球,想要为了改善协调人和自然人之间糟糕的关系而出一份力的艾莉妮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心情。

  自己所拯救的病人并没有心怀感激,那一双双仇恨的双眼,足以泯灭一切善意。

  【一切都是协调人的错!】

  【先是散播病毒,再假惺惺的站出来救援,这就是你们协调人的做法吗?!】

  那一双双眼神之中,透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PLANT的决定,这样的救援真的正确吗,这些丝毫没有感恩之心的自然人,真的值得救赎么?

  眼前的这个少年,也会带着相同的心情,用那仇恨眼神对向自己吧。

  这样想着,协调人的女性扯出一个麻木的表情,望向对方,等待着那个自然人少年的责难。

  “S2……真的是协调人所为吗?”

  预料之中的责难并未到来,那莫名的询问令艾莉妮呆了一下。

  向一个协调人询问那样的事情,那算什么意思?

  “呐,请回答我……”少年略微显得急切的问道,似乎真的很想要知道那个答案的样子。

  “不……”迟疑了片刻,作为协调人的艾莉妮回答到:“我们协调人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我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够背负得起那些逝去的生命和那些哀恸的灵魂……”

  “是这样吗……”迫切的心情得到了平复,自然人的少年平静了下来。

  “太好了……果然,不是你们做的……”

  少年那样说着,眼泪再度流淌了下来。

  协调人的护士望着那个哭泣的少年,心中翻腾不已。

  以护士小姐的人生经历来看,眼前这个自然人的少年打从心底,不愿认为那是协调人所为。

  他不愿意将仇恨投注到任何一方的身上

  少年所需要的,是能够支撑起那脆弱理念的支柱,无论那样的支柱来自自然人,或是来自协调人。

  “对了,谢谢你救了我……护士小姐。”那个虚弱的少年躺在病床上,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向陪伴在身边的协调人说道。

  “不,救死扶伤,原本就是我的责任……”

  说着那样的话,艾莉妮.桑金突然发现,自己的工作并非没有价值。

  只要被拯救的自然人之中还存在这样懂得感恩的孩子,那自然人和协调人的未来,或许就还有希望吧……

  即使,那希望之火,是如此的渺茫……

  CE55年,9岁卓越再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变成了孤身一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