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聚散终有时


本站公告

    可能是我的脸色不对,小路子居然连一句话也没有,带着我就走。一直到他走进书房里通报,我才意识到我的莽撞,进去以后说什么?我等在那里,却没人来传,心里倒是忐忑起来,宗飞会不会有事?到底伤哪儿了?

    等终于有人带了我进去,一进门就远远地看见宗飞正坐在塌椅上,没有官服,只穿了件青布单衫,长发简单的挽起,边上的阿采正在收拾药箱,显然刚刚换过了药。他坐在那里,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似乎并不似我先前听到的那么严重。

    我偷偷地呼出一口气,现在人到了他跟前,却不敢看了,把头低了下去,只要他没事就好。人一松,倒是没了话语,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妹,你先下去吧!”

    宗飞的语气相当温和,我侧身用眼角瞟了瞟阿采,看她麻利地收拾东西,轻巧地离开,不知为什么心里酸酸的,其实只有她才能照顾宗飞吧,难怪宗飞要喜欢她了,她固然对我百般恶毒,可那也是因爱极了眼前的这个英武的男人。

    唉!我这样一想,竟没忍住叹了口气。

    “菊!”他才一开口,我的心已经漏跳了一拍,都说缘分前世定,眼前的人只需这样轻轻地一声,我已经有点六神soudu.org不定。不行,这里不是我随便失态的地方。我使劲在袖笼里用指甲掐了自己一下,菊啊菊。眼前地男人已经不是你的了,镇定点!

    “菊,你的伤可好些了?”

    我抬起头来看眼前的男人,多少次啊在梦里和他重逢,多少次风吹树动,落叶缤纷,他会站在树下,笑容一如初见时那般灿烂纯真,美好得让人不敢眨眼。现在他真的就在我面前了,刀削般俊逸的线条。如今温和细致,星幕般的双眸轻轻荡漾。淡淡地仿佛一如溪水般在潺缓流淌。无声无息之中,于我却似中了蛊毒般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

    “还好!”我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沙哑里竟带着颤抖,不!镇定些!再镇定些!我重重地吸了口气,努力将心情归拢停当,等终于找到了些力气移开自己的眼神,才敢重新开口,“我听说你受伤了!你。可要紧?”

    他没说话,我看住自己地手指,听自己的心一跳又一跳,然后他终于说话,轻轻地一句,“不碍事了,都快好了!”

    “怎么会伤到地?是打仗吗?伤哪里了?”我地手心有点潮湿,这些问题说出来竟完全没有经过大脑。

    他站了起来,走近我。他的身上有浓浓的伤药的味道夹杂着我记忆中那股熟悉的气息,已经很近了,我虽然低着头,却似乎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你在意我?”他问得很小

    只四个字,却好似巨石投进了我好不容易抚平了的心湖。在意?怎么会不在意你!你是我的小飞啊,这么些日日夜夜,我心里只有你。只是你。只在意你!可如今要我怎么说?没法说,千言万语涌起。出口地却只有一个字,“是!”我抬起眼睑,惊异地发现随着我的这个字出口,他深邃的眼眸里已经起了惊涛骇浪,他的肩膀微微地一颤,我还没有准备好,身体一斜,已经被他紧紧地拥住。

    “菊!菊”他轻轻地低喃,将下巴枕上了我的头顶,双臂越拥越紧。这个怀抱啊,我想念了有多久,原以为今生再也不会了的,现在却又被我拥有。我沉着的世界猛然间被颠覆,一时_4460.htm间我闭起了眼睛,放弃了思考,只会将头埋入他的胸膛,贪恋地呼吸着他的气息,任自己在这个怀抱里簌簌发抖。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人虽然没动,我还是感受到了他地胸膛上衣衫里厚实的纱布下面的震动,他的伤在胸口吗?

    我终于有些清醒,是谁?能这么伤他?

    我抬起头,担忧地看着他,“你伤得不轻!对手很厉害吗?”

    他注视着我,然后一低眉,“是赵如雁!”赵如雁!心头一绞,他真的本事很大吗!连小飞都能伤及成如此!“他提起了你!问你一切可好!”

    提到了我?这个卑鄙小人,我和宗飞的关系,他早都知道了吧,他竟然在战场上乱宗飞的心神?只是因我而乱了他的心吗?我还能吗?

    “小飞,你!你是因为在意我才受伤地?”我脱口而出,才发现这几个字到了现在是多么地不妥。

    唉!他轻轻地叹一口气,伸手扶上了我的头发,“你这个笨

    那张英俊地脸上透着满满地怜惜与心疼,我的心止不住地颤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食指指尖点上他的鼻尖,指尖的感觉是木钝的,我再次不确定的将手移到边上,轻轻摩挲他那半边伤痕累累的脸颊,掌心的温暖让我一颤----这样的感觉真真切切,绝非幻觉。

    “小飞!”我张口,他却猛地一低头,唇上一冷,他吻住了我。

    冰冷的唇瓣,火热的深吻,他像是要发泄一种压抑许久的情绪,这般的热切,这般的痛楚,以至于好几次我俩的牙齿都碰撞在了一起,他吻得我的唇上阵阵地痛,可是我无法拒绝他,无法狠心推开他,满心的痛,随他一起沉沦。

    有泪从我脸上滑落,被他的手指拭去,他的手却不再离去,流连在我的脸上,指茧的粗糙刮疼了我的肌肤,我竟毫不在意,已经两世为人。生生死死之后,若是只为了今日这一吻,我还是愿意为了他而沦陷。

    他的唇渐渐地离开了我地,慢慢地移向我的耳边,声音柔软,温存的让人心碎,“菊!留下吧!我们再也不要分离!”

    留下!不分离!我的心中酸楚地想,若是能永远这样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变老该有多好啊,30而立。40不惑,50岁的小飞。60岁呢。只是,我不能!有些事情已经不同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他已经娶了阿采,我就再不能留在这里了!

    有些东西不能分享,我的观念无法接受挚爱的人在别人的怀里缠绵,我的尊严不容践踏,爱情在我这里永远是单项选择题。

    我用头脑里残存的一点理智。将他推开,“不!那阿采呢!你已经娶了她了!”

    “菊!别推开我!”他固执地抓住我地手腕,“不要推开我!”

    我的心抖了抖,狠狠心,甩开他地手臂,“我不能留下!”抬起头,不无一些怨恨,“分开才一年半,你怎么可以已经另娶了阿采!”

    “不!不是一年半!是一年五个月零十二天!我才听说你早已经嫁了人。还生了孩子!”他语气沉重,眼睛里满是伤怀,我却像浑身遭了电击,“你!你不相信我?”

    他惨笑,“菊,我派人去打听了地!都是事实,你要我信你什么?”

    “信我,需要理由吗?”

    “如果是旁人。我不会相信!可是。那人是柳无伤!”

    我张了张嘴,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柳无伤就信了吗?原来他竟对我如此没有信

    “菊!你想说什么?”他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双眸里既是期望,又是失望!我望着他,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我要说我没有嫁给柳无伤,我要说那个孩子是你的,我要说这一生我只爱你这个男人,可是,说出来了你会信吗,你若是不信我,那说出来还有用吗?

    我的眼泪断断续续零零落落地下来,顺着脸颊滑入嘴里,带着咸涩的滋味,声音颤得厉害,“是柳无伤你就信了么!”

    “菊,这些日子你一个人,也多亏了柳无伤照顾,我不怪你嫁了他!只是现在你在这里了,你若是还爱的是我,就留下,留在我的身边!”

    好大度的男人,只是你毕竟还是不信我!你毕竟还是娶了阿采!那个可以容纳千人地喜宴,那敲锣打鼓的婚事,那个天下张扬的典礼,你忘记了,我在场的,我亲眼看到的!

    明明是你先放开了我的手,现在又要我如何留下!我拼命忍住心痛,奋力地摇头,他抓住我肩膀的手已经触动到了我的伤口,是的,拜你所赐,我这次伤得好痛!

    “不!让我走!我要离开!”

    他原本明亮地眼睛猛得失去了光彩,脸上已经苦涩地无法再看,怔了半天终于绝望地放开了我,“你终究爱的是他!我终究没有他在你心上的份量重!”

    他?柳无伤吗?我苦笑!那个为了我情愿赴死的男人,我这些日子竟然连想都没有想念过几次。而我深爱的人,现在却正在我的眼前逐渐陌生,冷静下来,是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哪怕你以为只要凭执着,凭心中地信念,就可以永生地爱情,也经不起离散的考验,猜忌地折磨,命运的捉弄。

    他的眼神淡漠的让人直想逃走,笔直的站在那里,静静地已经没有了任何话语!我该走了!再待下去,徒增伤感,菊啊菊,不要怕痛,不要怕伤心,不要再留恋了,我转身,刚刚迈出一步,他在后面叫住了我,声音淡淡的没有悲喜,“菊!他在青禾城!”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去,“是柳无伤!”

    宗飞的深黑色的眸瞳变得异常晦涩难懂,对我微微点头,“一个月前,太子将他送来的青禾城!”

    原来他真的不在翔羽,原来那救援柳无伤的计策真的是个圈套!我苦笑,“他,他还好吗?”

    宗飞盯住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仿佛要看进我的灵魂深处,要探究我的真情实意,良久,终于放弃地一闭眼,“我会安排你去见他的,赵夫人!”

    我的心头一阵酸涩,心底有一根弦啪地绷断,赶紧掉过头去,将险险要掉下的眼泪藏起,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两个字,“多谢!”

    然后,一跨步,离开。。

    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