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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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又在做梦了,又梦见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又梦见我的小飞抱着我轻轻地吻我额头。“菊,菊啊!”他的声音真好听,一遍又一遍,我总是听不够。别醒,千万别醒,因为一醒,他就又会没有了踪影,这样就好,只要你在我的梦里,我情愿永远也不醒来。

    可是我还是醒来了,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他!我苦笑,人若是真能活在梦中该多好啊!

    有个女人侧身坐着,青色的薄衫,绣着血红的花,粉色的裥裙,头上的金步摇轻轻地在她的额前晃动。我眯起眼看了会儿,举了举右手,软软地没有力气,“阿采?是阿采吗?”

    她转过来,见到我醒了并不惊讶,只轻轻地笑,“是,师姐,就是采儿!”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美人,这个真的是阿采吗?古人是怎么形容美女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这个分别时细眉瘦弱的山妹子,才短短两年不到,竟出落成了一个大美人!

    我有点搞不清状况了,我不是受伤了吗?我不是在战场上吗?怎么会见到了阿采?这么宽敞典雅贵气的屋子又是谁的?难道我还在梦里?

    “阿采!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我的喉咙干干涩涩地。人怎么这么软,我到底躺了多久了?

    她并不急着回答我,只是淡淡地笑。递给我一杯水,“师姐,你躺了五天了,现在醒了,该吃点东西!

    五天了?难道是阿采救了我?她一直在照顾我吗?我好像记得被人刺中了左肩,是的,左肩上还被包扎着,左臂真的是骨折了。现在被绑得严严实实,动一动都会隐隐作痛。对了,那个凶神恶煞般地人到底是不_4460.htm是小飞?不,不能啊,小飞跳了崖了,若真是我的小飞,怎么会舍得伤到我,我真的糊涂了吗?难道是临危时产生的错觉?那么我呢,为什么却没有死?

    我七上八下地想,边上过来几个丫鬟。将我扶坐起来,递给我一碗粥,看来真的多亏了阿采,我感激地冲着阿采笑,“阿采,谢谢你救了我!”

    阿采不置可否,只静静地看着我喝粥,一声不响,我望着眼前的人儿,记忆中她一直是不言不语的矜持。如今发髻高束,显然已经嫁为人妇了,脸色虽然如芙蓉一般,却是冷冷清清。再看看身边那么多的奴仆丫鬟都一声不吭,毕恭毕敬地站着,她还真地有大户人家主妇的威仪。

    粥才喝到一半,有个底下人进来,“二夫人,将军到了府里了,让我来问问,秦姑娘醒了没有!”

    阿采的脸色一瞬间有了阴霾。只是转瞬即逝。“路民,告诉将军。秦姑娘已经醒了!”

    等来人走了,她倒是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微笑,“师姐,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阿采带你出去走走?”

    将军?夫人?难道阿采嫁了个将军?是了,这样才能解释她救了我,现在她执意要带我出去走走,是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好讲吧。

    我吃力地由丫鬟们扶着站了起来,等走出了屋子,才发现我住的地方竟临着一个池塘,池中游鱼戏水,荷叶粉花,伸展出去,前面亭台楼阁,花园小径,红瓦白墙,雕梁玉阑,简直就是住在了一幅画中。心里暗暗乍舌,这里岂止是好人家呀!到底是什么将军的家里这样豪华!

    六月末的天,艳阳高照,花浓绿翠,树影婆娑,才走了没几步,眼前就出现一棵耸立参天的桑树,阳光将树影拉得一soudu.org半儿倾斜,我也走不动了,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定,靠着池边,这里真的是水波粼粼,风光迤逦,想起仿佛昨日我还在生死存亡中挣扎,刀光剑影中逃命,如今真有置身梦境中地感觉。

    等下人都不见了,她依旧闷闷地不说话,一时两个人有点冷场,我只能讪讪地冲着阿采笑,“阿采,看来你嫁了个好人家吧!”

    她低着头,揉搓着手指头,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刚想再说些什么,她却冷哼一声,再一抬头,细长的眼睛里满满的竟都是怨恨,“秦青芽,你别给我装了?我嫁了什么人,你会不知道?你不就是来搅了我的好日子的吗?”

    “我?”我诧异地看着她,这是从何谈起!“阿采,你误会了!”

    “哼!”她还是冷笑,现在的她早已没有了先前婉约,言语中多了一分苦涩,“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我和师兄成亲的当晚来,若不是你打开了城门,师兄也不会苦苦巷战了两日两夜仍旧没有保住翔羽城!”

    我人用力站了起来,“等等!师兄?你的师兄?”我冲着她张大了嘴巴,她,她,她在说什么?

    她凑近了我一步,用鄙视的眼光看我,“我地师兄是谁你不知道吗?秦大将军,秦宗飞的名号妇孺皆知,你居然还在这里装痴卖乖?”

    我的头上有惊雷震过,别的什么都没听到,只有这秦宗飞三个字震耳欲聋!秦宗飞!是我地小飞!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阿采,你是说小飞还活着?”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行,我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不会要晕了吧!

    她一甩我的手,仿佛我手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惹起我的左臂一阵疼痛,她的目光冷得像冰,好似刀子在我身上刮过,刻下难以言明的恨意。“秦青芽,你既然嫁了那个安王爷,何必再在这里出现。你要救你地丈夫,自管去救,为什么要来毁了我地幸福!”

    我地心狂跳,小飞还活着,他真地没死!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娶眼前地阿采?我是他的妻子呀!阿采都在说什么?不,不对。错了,都错了!我的人在极度的震惊中无法控制地颤抖,凭直觉我知道有些什么东西不对了,只是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一切来的太突然,让我无法思考。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失控地胡言乱语,我毁了她的幸福吗。那我的幸福呢?我曾经握在手里地幸福去了哪里?

    可惜我的失态并没有让阿采明白多少,她对我的敌意成了狠狠刺进我胸口的利器,“秦青芽,你其实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师兄才离开你一年多,你竟已经和别人生了孩子,你怎么还有脸在他的面前出现,装什么贞洁烈妇!”

    不!我的人一软,险险地就要栽倒,错了。真的是错的彻底,小飞呢,我要见他,我要去和他解释。洛洛是他的孩子!

    身后有些了动静,眼前地阿采也猛地转变了态度,她两只手轻轻地扶住了我,唱戏般地忽然宛然温柔地一笑,嘴里却用只有我和她听得到的声音,狠狠地说,“秦青芽,师兄早就知道你活着了。可还是娶了我。宗飞现在是我的丈夫了,他现在爱的是我!”然后她猛地高声惊叫起来。“师姐,师姐,不要推我!”我浑身一震,还没想好如何反应,她一松开我的手,反身掉进了池塘!

    真有够老套的,池塘落水这戏文我早在大宇皇宫里就上演过了,可是唯独这一次,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想到底是她自己掉进水里的,还是我真的有想过要推她的。有些事一关心则乱,明明可以沉着应付地,明明知道她肯定当着什么人给我下的套,但当时的我竟毫无对策,只会愣愣地站在水边,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熟悉地声音带着失望,叫得我直发抖,“菊!”

    我没来得及回头,他人已经跳入了水里,水池不算太深,他在水里将上下挣扎的阿采抓住,然后横腰抱着她站了起来。

    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小飞抱着另一个女人,我的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似的,一步也迈不出去。他们两人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弱弱的阿采双手紧紧地环住小飞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小飞人站得笔直,目光幽然澄净,却死死地望着我!

    一年多不见,他瘦了,可是站在温暖灿烂地阳光下,他依旧光芒照人,魁梧英俊,他地轮廓,他的身影,他坚毅地线条都和我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只是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种哀伤的气息。

    我的心中剧痛,全身无力的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张开嘴,嘴唇却抖啊抖,好半天只喊出两个字,“小飞!”

    “菊,你回房好好休息,我先将师妹送回蝶院!”他很冷静,冷静地让我感到陌生,然后他一转身抱着阿采离我而去。

    我呆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有一滴泪从脸颊边掉了下来,然后又是一滴,渐渐地成线。我抬手擦了一下,我在哭吗?不!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哭?那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是我日日想着念着的小飞,我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为什么要傻傻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坚持到今天,上天也恩待我的痴心,竟然没有让我的丈夫死,没有让我的洛洛成为没有父亲的孤儿!现在他就在我的眼前,眼看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哭什么?

    我是清白的,这里面有误会,难道就不能和小飞解释清楚?他是我的小飞,他一定会相信我的!

    想到这里,我再也待不住了,转身冲着那帮底下人,“蝶院在哪里?带我去!”

    待续。。。。。。)58xs8.com